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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jian妃重生上位史在線閱讀 - 第401節(jié)

第401節(jié)

    罷了,不過偶然放縱一次,倒也無妨。

    朱翊鈞的吻落在鄭夢(mèng)境的未梳起的發(fā)上,將人整個(gè)兒地?fù)нM(jìn)懷里,生怕她好似這翩翩飛雪,落在地上化了、散了,消失了,再也不見。

    萬歷三十一年,剛過正月,元輔王家屏就在家中駕鶴西去。因過世之時(shí),尚有元輔之職在身,所以也算是死于任上。

    天子大怮,輟朝一日,以示哀悼。滿朝文武皆去王家憑吊,還見到了帶著賞賜來王家的皇太子。

    所有憑吊的人中,最開心的莫過于沈一貫。

    王家屏一走,首輔之位絕不會(huì)空懸太久。前一回死于任上的,是張文忠公。張四維在第二日就走馬上任,成為了新一任的元輔。

    沈一貫回家之后,就開始帶著幾分興奮地等待著圣旨。只是這圣旨似乎被什么給耽擱了,直到宵禁時(shí)分,也沒送來。

    沈鯉自王宅回來今后,長吁短嘆了一番。共事多年,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他自己的年歲也不算小,由王家屏再想到己身,不免有幾分傷感。

    不過很快他就打起精神來。元輔一走,接下來就是要打一場大仗了。

    第二日,本該視朝的天子稱病不出。沈一貫巴巴望著的圣旨,再一次沒能送到他的手里。

    與此同時(shí),自南邊的寧波來了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乃是一對(duì)老夫妻領(lǐng)著個(gè)稚兒。他們蹣跚地走在剛化了雪的泥濘路上,好幾次老人家都要摔了,越發(fā)走得小心了。

    “祖父,聽說上京里頭告御狀,是要滾釘板的?!毙旱哪樕下冻龊ε碌纳袂閬?,“是不是我也要滾?那個(gè)會(huì)不會(huì)很疼?”

    老嫗摸了摸他的頭,“不怕,到時(shí)候祖母去。我的乖孫孫,就好好兒地看著你祖父?!彼o身邊的夫君拍了拍背,“再撐一撐,快到了?!彼h(yuǎn)眺著群山,“翻過這些山,我們就能到京師,見到天子了?!?/br>
    “一定、一定要為我兒討回個(gè)公道!”

    此時(shí)的京城,王家正收拾了東西,準(zhǔn)備離開京中。帶不走的大件已經(jīng)都轉(zhuǎn)手賣了,一家子人扶棺歸鄉(xiāng)。

    天寒地凍,穿著單薄的老人家終于撐不下去,倒在了混著白雪的泥地里。老嫗抱著丈夫痛哭不已,身側(cè)的小童也開始嚎啕大哭。

    小童抹著眼淚,環(huán)顧左右,他祖母眼神不大好,這一路上都是靠著他去探路的。

    前面不遠(yuǎn)處,似乎就是官道了。自己……要不要上那處去求人看看?

    小童有些猶豫。祖父和祖母領(lǐng)著自己上過好幾次衙門,不過次次都被哄了出來。聽祖母說,他們遞進(jìn)去狀紙,似乎也不頂用,統(tǒng)叫人給燒了。

    如果再遇見官老爺,他們真的會(huì)幫忙嗎?

    看著暈倒在路上的祖父,小童咬了牙,甩開兩條酸澀的腿,沖官道上的驛站沖去。

    “大爺,求求你了,救救我祖父吧?”小童見人就跪下,不斷地磕頭,“求求你們了,救救人吧?!?/br>
    王家人正在驛站里頭喝茶,聽見外頭有稚童的哭喊聲,不免心生惻隱,起身出門探看。

    小童見終于有人愿意出來搭理自己,趕緊跑過去,一把抱住對(duì)方的腿,“這位大爺,求求你,行行好吧。我祖父快要不行了。求求你了,我們是……”他想說是上京來告御狀的,卻又怕透露了行蹤會(huì)遭不測(cè),趕緊打住。

    “走,我隨你去瞧瞧。”王家人裹緊了外袍,和小童一起走向那對(duì)老夫妻。

    第174章

    老嫗見孫兒回來了, 正想說他怎么不聲不響就跑了, 卻見他帶來了一個(gè)人。她到底是比小孫兒多吃了幾年飯的人,一看對(duì)方的衣著,還有走路的方式, 還有周身的書卷氣, 就知道必是個(gè)有功名的人。

    老嫗登時(shí)戒備起來。實(shí)在不是不信對(duì)方的好心, 而是自家鄉(xiāng), 再到踏上這北上入京之途,他們一家三口相依為命, 吃了太多的苦。

    這年頭, 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

    想起自己那枉死的獨(dú)子, 老嫗的淚水又盈滿了眼眶。她的兒子, 在沒被縣令?yuàn)Z走功名前,也曾是個(gè)見官不用跪拜的秀才啊。

    “祖母, 祖母, 你快看,我領(lǐng)了人來。”稚童拉著王家人的衣服,哀求道,“求求大爺,救救我祖父吧?!?/br>
    老嫗想拒絕,卻又怕老伴兒真的就此撒手人寰,不得不軟下了心腸,將滿腹的委屈咽下?!扒筮@位哥兒……”她松開老伴的身子, 正要磕頭,卻被人給攔下,“老夫人,且當(dāng)不得此禮?!?/br>
    男子見暈厥的老人家蜷縮著身子,必是冷得很,想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給他取暖,卻又想起現(xiàn)在自己穿的乃是孝服。便作罷。

    他蹲下|身,探手試了試?yán)洗鬆數(shù)谋窍?,很是微弱。又伸手摸了額頭,燙的很。“前方不遠(yuǎn)處,便是驛站。你們雖不能進(jìn)去,不過邊上卻是有可打尖的旅店,不妨先去那處住著,我差了家中的大夫過來瞧瞧。”

    老嫗欲言又止。稚童卻全無顧忌,“我們身上沒錢,住不了旅店。”

    男子凝神去看,見他們身上穿著單薄,衣飾早就襤褸不堪,心道確是自己忘了。想了想,又道:“且不妨在我家中的馬車將就。不過,”他看著身上的孝服,“家父方過世,我們是扶棺離京的,不知可忌諱?”

    有些人是最忌諱同家有喪事的人來往的,因此方有此一問。

    老嫗?zāi)睦飼?huì)介意這些?路上遇著雪雨之時(shí),他們就是連義莊都住過的。

    男子點(diǎn)頭,咬牙扶起那老人家。他有些文弱,力氣并不大,要扶一個(gè)人事不知的老人還有些吃力,站起來的時(shí)候就不穩(wěn)當(dāng),腳下一個(gè)趔趄。老嫗趕忙上前扶了一把。

    一行幾人,跌跌撞撞地在濕滑的泥地上走著。好不容易才到了驛站門口。

    王家屏的遺孀章氏年紀(jì)也不小了,此時(shí)一直叫媳婦兒攙著在門口看著。見兒子回來,趕忙道:“外頭風(fēng)大,將人帶進(jìn)來再說?!?/br>
    王運(yùn)覺搖頭,“這驛站還是陛下開了金口,我們才能住下,他們卻是住不得了?!庇纸凶约旱南眿D收拾出一輛馬車來,“給這一家子暫且安頓下再說?!?/br>
    章氏同媳婦兒點(diǎn)點(diǎn)頭,讓隨行的家人速速去準(zhǔn)備。她與這對(duì)老夫妻也算是同歲的人了,而今看他們這般光景,心里酸澀得很,不由從驛站里頭出來?!斑@位夫人,”章氏也不嫌老嫗身上臟污,“你入京可是要去尋人?”

    老嫗搖搖頭,cao|著一口濃郁江南口音的官話,“回夫人的話,奴家是去告御狀的?!边@時(shí)候她卻是愿意說出自己的來意了。

    方才王家準(zhǔn)備馬車的忙亂時(shí),驛站的小吏上前給幫了忙,無意間提到了王家人的身份。

    王家屏過世后,禮部定的謚號(hào)乃是文端。老嫗一行北上,途中也曾聽人閑談起當(dāng)今元輔死于任上之事,不過一句過耳之言,現(xiàn)下想起卻有了用處。

    老嫗的眼淚洗刷著臉上的臟污,她用力攥緊了章氏的手,“我兒、我兒的先生,曾為文端公的學(xué)生?!彼鴮O兒跪下,在章氏的面前磕頭,“求夫人為我兒洗刷冤屈,好叫他九泉之下瞑目。”

    王運(yùn)覺聽見這處響動(dòng),不由過來一看究竟?!袄戏蛉?,這是做什么?”他上前想將老嫗扶起來,“快些起來,天寒地凍,仔細(xì)傷了膝頭?!?/br>
    老嫗卻執(zhí)意不肯,“還請(qǐng)文端公夫人同后人,允了奴家此事?!彼挚牧藗€(gè)頭,“雖是有相脅之意,可、可奴家實(shí)在是沒法子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