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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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溆閉了閉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拉著胡冬蕓的袖子不放,聲音有些沙啞,“蕓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么?”胡冬蕓疑惑地問。 “我……”朱常溆一嘆,“我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之事,卻并未于武昌府時,就了了此事。而今白白賠上了趙巡撫的一條命?!?/br> 胡冬蕓越發(fā)奇怪了,“殿下怎會知道將來的事兒呢?還是早就知道?!彼齻?cè)頭想了想,“可是殿下做夢的時候夢見的?” “不是的?!敝斐d訐u搖頭,“我早就知道了。” 胡冬蕓不說話了。她心里頭還將太子當(dāng)作是個病患,嘴里說的都是胡話。今日先是楚藩作亂,命官身亡,接著又是趙閣老病故。連番打擊之下,太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她由著朱常溆拉住自己,側(cè)耳傾聽著他說話,不聲不響。 “我在武昌的時候,就該想法子,救了趙可懷的命?!敝斐d拥难壑樽愚D(zhuǎn)來轉(zhuǎn)去,頂上帳子的纏枝牡丹花紋在他的眼中,一會兒被放大,好似近在眼前,一會兒又小得幾乎看不見。 “可我偏偏猶豫著,擔(dān)心著。拖拖拉拉地,直到回了京,直到……直到現(xiàn)在,人沒了。我還是沒動作?!毖蹨I再一次涌了出來,濕潤了朱常溆干澀的眼眶,“若說打死趙巡撫的是楚宗人,我,也是兇手之一?!?/br> 嗚咽聲在屋內(nèi)響起。 朱常溆將頭埋在胡冬蕓的腿上,“是我,害死了趙巡撫。本可以救他的,本可以救他的?!?/br> 吳楷在奏疏中寫到,趙可懷之妻文氏,聽說趙可懷身亡后,于家中自縊。下人們發(fā)現(xiàn)得晚,將人從梁上放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氣。 “我……害得趙家,是我,是我……” 胡冬蕓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不知為什么,眼淚也跟著一起落了下來,沒入發(fā)髻之中,不見蹤跡?!暗钕?,先前問我的,便是這個嗎?” 許久,她聽見朱常溆的回應(yīng),“是?!?/br> “殿下是為著除了楚藩?”胡冬蕓知道茲事體大,聲音壓得格外低,“想要借此機會,將整個楚藩連根拔起?” “是。” 胡冬蕓咬牙,“既如此,殿下何須愧疚。趙巡撫,是為國捐軀。” 朱常溆緩緩抬起頭,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盀閲柢|……” “殿下,奴家雖愚鈍,卻終究不是蠢人。父皇與殿下日日都為國事辛勞,為的什么,奴家知道?!焙|頓了頓,“母后也曾對奴家教導(dǎo)過一二?!?/br> “倘若此事為民,便是趙大人心里知道結(jié)局,怕也慷慨赴死。趙大人的品性如何,在武昌府同他見過的殿下心里是最清楚的?!?/br> 朱常溆摟著胡冬蕓的腰,默默點頭,“是,我最清楚了。便是告訴他,此行不易,他也會去。他的性子,便是如此?!?/br> “殿下現(xiàn)在最該做的,并非是愧疚,而是繼續(xù)做自己該做的事。殿下,時不我待,若要除藩,唯有眼下。錯過,就不會再有了?!?/br> “待殿下重創(chuàng)盛世,還湖廣百姓一個清凈,人人都能吃飽穿暖。趙大人便是九泉之下,也含笑?!?/br> 朱常溆睜著眼,抱著胡冬蕓。這些他都知道,可偏是過不去心里的這道坎。 胡冬蕓彎下腰,湊在朱常溆的耳邊?!暗钕拢然蚺沂俏氖?,便是知道今日夫君此行必不歸,奴家也會含淚相送。” “你……” 胡冬蕓直起腰版,“無大家,何來小家。” 朱常溆的嘴角動了動。他想,自己真的選了個很好很好的太子妃。 幸好,當(dāng)日母后不曾聽了自己的話,將她落選。若是再見不著她,這漫漫的人生之路,還有誰能和自己一同抗下艱辛。 周氏,這個名字還深深烙印在朱常溆的心里。只是現(xiàn)在,在這個烙印邊上,有了另一個模模糊糊的名字。 楚宗毆死湖廣巡撫之案,令朝臣前所未有地集結(jié)在了一起。言官們摒棄前嫌,聯(lián)名上疏,要求天子嚴懲犯案之人。 朱翊鈞和內(nèi)閣大學(xué)士們在奏疏送達的當(dāng)日,就即刻拍板,令湖廣當(dāng)?shù)卣{(diào)集軍隊,鎮(zhèn)壓叛黨。 朱翊鈞三思之后,還是決定聽從兒子的話,另下一道旨意,差人送去石砫。讓馬千乘之妻秦良玉隨時準(zhǔn)備開拔,赴湖廣協(xié)助作戰(zhàn)。 朱常溆躺在榻上,一連好幾天都是在啟祥宮過的。胡冬蕓兩頭跑著,衣不解帶親自服侍湯藥。 這日,恰好朱常治自宮外回來,“皇兄,聽說你病了。我來瞧瞧你。” 朱常溆還沒從打擊中恢復(fù)過來,倚著隱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上這兒坐?!贝艿茏茫瑴\笑道,“今日怎么有空回來了?不是在外頭野著嗎?” 朱常治擺擺手,“別提了,我這不是怕叔父……所以才趕緊回來嘛?!?/br> “叔父?”朱常溆難得笑得開心,“你怎么會怕叔父?!蓖艿艿哪抗鉁厝針O了,“這天底下,哪里還有你怕的人物?” 朱常治咽了口水,“別提了,還真有?!彼麥愡^去,“學(xué)館里頭來了位老先生,走路都得叫人扶著,顫巍巍的,我在邊上瞧著都怕摔了。嚯,這老爺子別看路走不動了,力氣還挺大。見了叔父上去就是一巴掌,把叔父的臉都給打腫了?!?/br> “叔父叫人打了?”朱常溆瞇著眼,“怎么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br> 朱常治一拍嘴巴,完了,給說漏嘴了。他只好老老實實地道:“其實是叔父趕我回來的,那位老先生是從陜西來的大儒,聽說姓馮,以前教過叔父,是叔父的先生。” 說明了這一層緣故,朱常溆心里才覺得好受些。朱載堉沒了父親,別說是鄭王還在,這恩師要打?qū)W生,那也攔不住,合該給打的?!澳憧芍罏槭裁词甯赴ち舜颍坑譃槭裁蹿s你回來?” 朱常治一臉迷茫,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啊,叔父那叫一個急喲,拿著掃帚把我從館里給掃出來的。我東西都還擱在學(xué)館里頭呢,正愁怎么拿回來?!?/br> “單大伴。”朱常溆將門外的單保叫進來,“你上義學(xué)館去瞧瞧,或者尋個知道由頭的人打聽打聽……” 話說一半,朱常溆突然回過味來了,“哎,你說咱們大姐夫會不會知道?” “說不準(zhǔn),”朱常治也好奇得要命,“不妨先去問問?” 朱常溆點頭,“也好,叔父從來沒做過沒譜兒的事??磥砟闳バ旄缓线m。單保,還是你跑一趟,記得別泄露了身份?!?/br> 單保點頭應(yīng)諾,出了殿門,點了自己的“兒子”上小爺跟前服侍著,親自拿了牌子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