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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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是再為人父的關(guān)系? 朱翊鈞久等不來張位的回答,不由放下了朱筆,再次出聲問道:“張卿?” “陛下?!睆埼幌蛑祚粹x拱手, “臣以為對參與播州之亂將士的犒賞,應當相比寧夏之亂略少一些。播州雖戰(zhàn)事綿延近兩年, 不過寧夏為北境要地,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朱翊鈞抱著女兒換了個姿勢,將另一只麻了的手輕松會兒?!安贿^這樣一來, 會不會讓將士們覺得朝廷對他們不重視?” 張位略帶鄙夷地說道:“武官本就粗鄙不堪,當今重文不重武乃是大勢所向,陛下不當太過牽掛于心?!币浪?,給武官的金花銀和軍餉都已是太高了,要知道文職的俸祿可低得要命,若不是家中有補貼,根本就吃不飽飯。 朱翊鈞雖不贊同他的看法,但也無可奈何。沒有軍士拼殺,寧夏、朝鮮、播州三場戰(zhàn)役就不會大勝,這些錢確是他們應得的。不過而今國庫空虛,也拿不出更多的錢來。 暫且邊如此便宜行事吧。待有了錢……有了錢…… 朱翊鈞心中一嘆,可惜鄭國泰去了江陵行商,否則自己還能照舊封了他做皇商,四處去摟錢。人家是拿了自己兒子的錢去建辦織坊,自己總不好同兒子爭。 “就這樣吧。”朱翊鈞揮退了張位,將懷中朱軒媁咂巴地有滋有味的手指給撥開。 這般不識愁滋味的模樣,真真是叫他羨慕。 朱翊鈞將孩子抱去了啟祥宮,鄭夢境才算是真正能睡個好覺。自從將朱軒媁親自帶在身邊后,鄭夢境就沒有一天是好好合眼睡下的。有的時候剛閉上眼,孩子的哭聲就響起了。疲倦了這些日子,總算是有一回難得消停了。 “母后,你醒了。”一直坐在榻邊的朱常溆見母親醒來,將手上的書卷隨手放下,起身將她扶起來,“你睡了好久?!?/br> 鄭夢境從兒子手里接過隱囊,塞在自己腰后,“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剛過了晚膳的點。父皇帶著媁兒回來同我們一道吃的,見母后睡得香甜,就沒叫起。”朱常溆細細看著鄭夢境的面色,“母后餓不餓?小廚房里頭還溫著藥粥?!?/br> 鄭夢境扶了下額頭,睡得太多似乎頭有些發(fā)昏,“我竟睡了這么久。去端來吧?!彪m然沒什么胃口,不過多少還是吃一點,要是沒了奶,女兒可就吃不上飯了。 宮人很快就將藥粥端來。說是藥粥,可味道一絲都不帶了藥味。 鄭夢境邊吃邊問:“姝兒同治兒呢?” “父皇怕吵著你歇息,領(lǐng)著他們上御花園去了。說我不同他倆一樣,與母后處得久,所以就留下來照看母后?!敝斐d咏舆^空碗,給母親遞上帕子擦嘴,“大概再一會兒就回來了,已是不早了?!?/br> 鄭夢境用清茶漱了口,笑罵道:“連媁兒也一并抱走了?也不怕夜里頭風大,把孩子給凍著了。” “都已是開春了,不似年前那般冷。況且媁兒穿得并不少,又有嬤嬤們在一旁看著,不會叫父皇出格的?!敝斐d有Φ?,其實他更想說,就小皇妹裹成個球的穿法,想凍著都難。 鄭夢境靠在床欄上,笑了一回,臉上的笑意漸漸止住了。 “你父皇,變了?!?/br> 朱常溆挑眉,“變了?” “變了?!编崏艟滁c頭,“以往他不告訴我政事,是因為擔心后宮干政?,F(xiàn)在不告訴我,是怕我擔心。”她拿眼瞥了下兒子,“前朝出事了?!?/br> 非??隙ǖ恼Z氣。 朱常溆從未想過要瞞住母親。他與朱翊鈞不同。放眼大明朝,應當只有他和母親知道幾十年后的大明朝發(fā)生了什么。他們是彼此唯一的幫手。 “河南的藩王有異動,以重金賄賂朝臣。已經(jīng)有不少言官上疏要求父皇收回除籍的旨意了?!敝斐d拥谋砬榭雌饋硪稽c都不輕松,“父皇一直為此惱怒,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 鄭夢境冷笑,“這群國蠹倒是胃口不小。有多少人收了賄賂?” 朱常溆搖頭,“連首輔都收到了信,怕是朝中人人都有?!彼粐@,“這也無法,誰讓太|祖定下的俸祿根本就不夠朝臣們吃用的。偏現(xiàn)在也無法提高俸祿?!眹鴰炷睦镉羞@個錢。 “有心想貪的人,便是一年于他十萬俸祿也一樣會貪。”鄭夢境垂眸,“人心如此。” 朱常溆莞爾,“母后說的倒是在理。” 鄭夢境皺緊了眉頭,不斷地回憶著重生前自己看過的《明神宗實錄》,希望可以找出解決當下困局的方法。倒不是她不信朱常溆的能力,要論起政事的處理,對方勝過自己萬萬倍,不過百密總有一疏,興許自己就會想到他不曾想過的法子。 “此次是在河南行省試行?”鄭夢境慢慢理著思路,“打算什么時候推行至旁的行省去?” 朱常溆的身子往前傾,“其實現(xiàn)在要推行,是再好不過的了。光河南一地,愿意除籍的宗親就有好幾千,這還是短短幾日內(nèi)的,若是長久下去,想來必會有更多收獲?!?/br> “好幾千?”鄭夢境搖搖頭,苦笑道,“光一個河南就有一百多萬的宗親,愿意除籍的不過杯水車薪。但也好過沒有,便是最后不曾減少歲祿的支出,也權(quán)當是給人一條活路,做了件善事。” 朱常溆現(xiàn)今每次聽見有奏疏從河南送來,都會提心吊膽一番。不是怕藩王勾結(jié)衛(wèi)所反了,便是擔心送去的七萬兩銀子已經(jīng)所剩無幾。 “怎么?在想什么?”鄭夢境見兒子眉頭緊皺,不由出聲相詢。她眼睛一轉(zhuǎn),“是在擔心銀錢不夠?” 朱常溆很是疲憊地點頭,“這是一樁,另一樁……便是藩王了。” “若是當初定的地方在湖廣便好了。”鄭夢境絞盡腦汁能想到的便是楚藩,“溆兒,你可還記得武昌府的楚藩曾出過一件大事?” 朱常溆略一思索,邊回憶起來,冷笑道:“何止是一件。朱華奎他還敢打殺了地方官。這等罪惡滔天之人,父皇當年到底為何不將其□□?!” 這件事的最終處決,一直盤旋在朱常溆的心頭。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何父皇當時突然中止了對楚藩的審查,就此將人給放了。 “若朱華奎果真并非朱家血脈,楚恭王妃可真真是膽大包天。這等混淆天家血脈的事竟也能做得出來?!”朱常溆忽然福至靈心,“母后,你的意思是?” 鄭夢境點頭,“若是定在湖廣,我們正好拿此事來做文章。若是我沒記錯,偽楚王案乃三十一年發(fā)生的,可在此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上疏,只是陛下并未理會。你而今可參與政事,不妨去尋尋看,可有卷宗文書。如果沒有的話,大抵也就這幾年的事?!?/br> “不過楚藩的事,與河南怕是搭不上干系。”朱常溆還有些不解,“母后是想借機誣陷河南的幾位藩王?” 鄭夢境笑了,“誣陷?溆兒,你可真真是不通內(nèi)宅之事?!彼抗庵型赋鲆唤z精明來,“楚恭王妃為什么會鋌而走險抱來自己侄子充作楚恭王之子?不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恭王妃的地位,好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嗎?這樣的事在宮外頭可算不上少見了?!?/br> “我就不信,河南這么多的宗親,就不會有人為了歲祿、為了私利,冒充天家的!” 朱常溆覺得從這個地方入手也算是個法子,只不過不能大張旗鼓?!芭率遣缓貌榘??” 鄭夢境輕笑,點了點兒子的額頭,“要人去查做什么?我們原就不想真的攪起亂去動真格兒地除藩,捕風捉影,散布謠言,總會吧?著人上當?shù)厝ゴ蚵犚蝗Γ傆猩囝^長的三姑六婆四處說人陰私事,自她們嘴里聽來,再四處宣揚一番,不就得了?” 反倒他們自己身上是干干凈凈,半點血絲都沒染上。到時候消息傳入京城,免不了要派去錦衣衛(wèi)好生盤查,自家尚顧不及,哪里還有什么旁的心思聯(lián)手勾結(jié)。若沒查出個好歹來,也就罷了,若是真叫人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