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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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小夢出事了?! 朱翊鈞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堵著那兒,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只發(fā)出“嗬嗬”的聲音,胸口悶的慌,差點喘不上氣。 朱常溆也認出他來,一把將人從地上拎起來,厲聲道:“翊坤宮出了何事?!速速報來!” 那太監(jiān)一張臉慘白,眼中看見的并非天子與太子,而是自翊坤宮正殿內(nèi)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剎那間,眼淚就成串地掉下來,聲音抖得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么,“陛、陛下,小爺。”未語先哭,“娘娘,娘娘,娘娘……” 朱常溆抓著他的衣襟,拼命搖著,幾乎貼上對方的臉,吼道:“母后怎么了?!” “娘娘,娘娘,生、生……” 后面的話不用這太監(jiān)說,朱翊鈞父子就知道了。 朱翊鈞迭聲叫著“請轎長!田義!馬堂!快去備鑾駕!太醫(yī)呢?太醫(yī)可去了翊坤宮不曾?!李建元今日可在宮中?!” 殿內(nèi)無人應(yīng)答,全都忙作一團。誰都知道皇后這胎懷得不易,幾番見紅。 更何況,預(yù)產(chǎn)期本在下旬,而今提前了一個月就發(fā)動了。憑先前的情況看,想要母子均安已是不易,倘若僥幸產(chǎn)下,怕是這早產(chǎn)之兒也難以存活太久,怕會早早夭折。 朱常溆安慰道:“父皇,李御醫(yī)一直都在翊坤宮呆著,未曾出宮?,F(xiàn)下母后當(dāng)是剛發(fā)動,且不到時候,莫要慌神。”嘴上雖這般說,可白如紙的臉色卻騙不了人。他心里也怕。 朱翊鈞不再說話,只不斷地喘著粗氣,在殿里來回踱步。走了兩三步,他就停下來,探頭去看外頭的鑾駕備好了沒有,步子越來越急,汗珠也越來越密。 宮人們心中惶惶然,生怕翊坤宮再跑來個什么人報信。若是翊坤宮出了岔子,陛下會不會從他們之中尋出氣的。誰都想要活命,不愿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倒霉,偏越怕越來什么。 刺耳的碎瓷聲打斷了宮人們窸窣的腳步聲。不過沒有人停下來,只有那個犯了事的都人渾身顫抖地跪在殿中,等候發(fā)落。 朱翊鈞沒理她,等馬堂進來報鑾駕備好了,立刻步履匆匆地出了殿。 朱常溆旋即跟上,在和那個都人擦肩而過之時,他停了下來,朝那女子看了一眼。“母后生產(chǎn),不易見血,饒了她一條命吧?!?/br> 田義跟著應(yīng)了聲諾,朝那都人狠狠踢了一腳,“還不快謝小爺!” 都人煞白的面上這才有些血色,回過神來對著朱常溆的背影連連磕頭。 田義冷哼一聲,繞過她幾步跟了上去。 去翊坤宮的路上,朱翊鈞連番催促請轎長,讓他們加快步子。翊坤宮的宮檐看似近在眼前,可這路卻好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往常覺得不過一刻鐘的路程,今日卻仿佛走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拐到了翊坤宮前的那道宮門,朱翊鈞再也按捺不住,迭聲讓請轎長把鑾駕放下來。還不等鑾駕停穩(wěn),就從上頭跳下來,飛快地跑向翊坤宮。 朱常溆跟在他后頭,拖著那條廢腿努力想跟上,卻始終都差一大截。最后終于在宮門口追上了。 也并非是追上的,而是朱翊鈞停了下來。 翊坤宮里一點都沒有喧鬧之聲,反而死寂得厲害。沒有人說話,只有宮人來回端著水盆自屋子進出的腳步聲,還有風(fēng)吹草木的聲音。這種時候,往常聽起來分外悅耳的鳥鳴成了聲聲催著人入鬼門關(guān)的鬼魅之音。 撲面而來的蕭索之氣令朱翊鈞心生膽怯,站在門檻前,遲遲不敢跨出那一步。他的心跳聲似乎特別大,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好像此間除了這心跳聲外,再沒有其他響聲了。 朱常溆直愣愣地望著產(chǎn)房半開的門,喉頭動了動,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對朱翊鈞說話。“不會有事的,沒有哭聲,母后……母后、母后沒事?!?/br>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說動了朱翊鈞的緣故,他終于邁開了步子,跨過去門檻,慢慢走近產(chǎn)房。 朱軒姝是未嫁女,進不得產(chǎn)房,只得在外頭。她攬著弟弟,淚珠子一顆顆往下掉個不停,雙眼不曾離開過房門半刻,就連眨眼都少了,生怕一眨眼,帶來的就是壞消息。 朱常治也緊緊抓著jiejie的手,大氣不敢出一聲。都人們不斷從屋子里進出著,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個銅盆,盆中的水隨著走動而微微漾開,紅色的血水粘連在盆壁上慢慢地下滑。 雖然屏風(fēng)外頭就有李建元坐鎮(zhèn),還有數(shù)位太醫(yī)在,可朱常治就是莫名地害怕。他是鄭夢境現(xiàn)今最小的孩子,與上頭的幾個兄姐不同,從不曾經(jīng)歷過母親的生產(chǎn)。同時,他也是朱翊鈞最小的孩子,自他后,宮里再沒有其他孩子出世了。 朱常治不知道婦人生產(chǎn)是什么樣的,可身邊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告訴他,現(xiàn)在母親的狀況非常艱難。他腦海中突然想到不知從何處聽來的一句話:婦人生產(chǎn),從來都是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 朱軒姝感覺到弟弟抓著自己的手驟然加大了力道,收回了心思去看,不由暗暗焦急。弟弟的模樣,看起來可不大好。又想起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的朱常洵,眼淚越發(fā)控制不住。 若洵兒在,也便罷了。偏人不在,若是母后有個萬一……竟是要連這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嗎? “姝兒,治兒?!敝祚粹x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幾人慌忙起身,向天子行禮。 朱翊鈞擺擺手,鼓足了勇氣問李建元和幾位太醫(yī),“皇后的情形,如何了?是否……”話說一半,眼睛就盯著從身邊經(jīng)過的都人。 銅盆里全是血水。 朱翊鈞腳下一軟,身子往后歪了歪,險些倒下,幸得朱常溆托了一把。站穩(wěn)了之后,卻是連說話的勁道也沒了。 早就說了!這個孩子不該留! 李建元見天子不再說話,垂眉斂目地束手立于一側(cè),不再說話。 朱常溆見他模樣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心里轉(zhuǎn)了一回,趁著眾人都沒留意的時候,上前輕聲道:“李御醫(yī),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建元猶豫了會兒,點頭跟著朱常溆去了拐角處?!安恢佑泻我苫??” “你有法子可以救母后。”朱常溆很是篤定。與朱常治不同,他是有過喪子之痛的,也經(jīng)歷了數(shù)次女子生育之事。有過太多經(jīng)驗的他,太清楚李建元臉上的表情意味著什么。 李建元輕輕嘆了一聲,抬眼去看朱常溆篤定的模樣,無奈地道:“草民確有法子,可……不能對娘娘用?!币娭斐d硬恍?,“陛下絕不會答應(yīng)的。娘娘乃萬金之軀,不能……見外男的。” 朱常溆奇道:“平日里李御醫(yī)不也給母后把脈診治?”只不過帳子都給放下來了,將里頭的鄭夢境遮得嚴嚴實實的,腕上還搭著絲帕。 看著李建元欲言又止的模樣,朱常溆忽然福至心靈,聲音都開始發(fā)抖,“你說的是……針灸?!” 若是針灸,就難怪李建元這么小心翼翼了。如果李建元是女子,或者病人是男兒,倒不會有什么事??善?,對象不僅是個女子,還是一國之母。 這下就連朱常溆都沒把握,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答應(yīng)。他在方寸之地不斷地轉(zhuǎn)著圈,停下來,想對李建元說什么,又將兩張嘴皮子合上,將話給收回了,繼續(xù)轉(zhuǎn)圈圈。 李建元在一旁看得眼睛有些發(fā)花,正低頭揉著呢,就看見斜下里伸過一只手來將自己抓住,拽著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