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心刃、專業(yè)撒糖指導手冊、我和醫(yī)生恩愛的日常、愉此一生、每個世界蘇一遍、每天都死在魔尊手下、隱婚成愛:宋少的專屬嬌妻、天下男修皆浮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盛寵(作者:逗貓遛狗)
“太子可早著呢?!编崏艟承χ蛉海八瓋和晖丈?,大皇子且還沒著落呢,娘娘急得什么。”頓了頓,“不過在大皇子同溆兒挑人的時候,娘娘就能相看著了。將那等瞧得好的且留在宮里,在身邊調(diào)|教著,過幾年就同皇太子行了大禮也是使得?!?/br> 女子大幾歲卻也不妨事。何況朱常洛和朱常溆婚配挑人的時候,參加選秀的秀女都會比他們小一些。等長了幾歲后,怕是和朱常汐年紀剛好。 王喜姐點頭,將這事兒記在心里。忽地想起一件事來,“話說,我聽二皇子來請安時,道教授西學的徐先生暫時要停課了?皇貴妃可知緣故?” “陛下允了徐先生留在京里頭參加鄉(xiāng)試。為著能考上,徐先生便奏請停了課,發(fā)奮用功讀書去了?!边@事兒鄭夢境卻是知道的,“奴家也盼著徐先生這次能高中?!?/br> 若是再落第,就連朱翊鈞也說服不了閣臣,繼續(xù)將徐光啟留在宮里。所以這次聽說他要考試,眼睛都不眨地就點頭了。 原來是這樣。王喜姐也道:“十年寒窗,便是為了一朝高中。希望徐先生此次能旗開得勝?!?/br> 徐光啟這次的把握極大。他在請辭前分析過,京中考試的人雖多,但學子的才華不比南邊兒好,自己應該能算是中上的水平。在宮里教書的這段時候,他也時常向翰林院的人請教八股文,受益匪淺,悟出了不少東西。 臨上場考試前,徐光啟做足了萬全準備。他是考場上的老油條了,一應規(guī)則都熟練于心。這次的考官又與自己打過交道,不提放水,起碼也是能摸透人幾分喜好的。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徐光啟很是有信心地上了。在考場刷刷地寫完,查閱一遍后,就交了卷,于位置上閉目修神。 巡視考場的巡綽官在經(jīng)過徐光啟時,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免起了心思,駐足停下去看他的考卷。點點頭,是不錯,估計能上榜。 停下片刻后,巡綽官就離開了。 假寐的徐光啟在巡綽官走后睜開了眼。方才他一直瞇縫著眼細細觀察巡綽官臉上的神情,如今九分的把握也成了十分。 開榜當日,徐光啟并未親自去看榜。落第多次,他心里也有了陰影,只叫了個新買的小子替自己跑了一趟。雖然前頭是覺得此次必能高中,但徐光啟還是有些發(fā)虛。若是考不上,他如今的帝師位置可就不保了。 “老爺,高中了!”去看榜的小子一蹦三尺高,連看了幾次,確定徐光啟的確考中了,才回來報喜。“恭喜老爺,賀喜老爺?!?/br> 徐光啟兩條眉毛一抖一抖的,心里高興,面上卻還要訓人?!盎旖行┦裁?!不過是中了舉,不值當這般大呼小叫?!彼麖暮砂锓瓛吮椋詈筮€是取了一塊最大的碎銀賞給那小子,“去吧,叫人往我家里頭去送個信?!?/br> 小子收了碎銀,朝徐光啟拜了三拜才出門去找人報信。 徐光啟搓弄著手,嘴角不住地往上翹。不行,得按捺住,后頭還得接著考呢。等過了殿試,才算完。心里頭雖這般想著,可臉上的笑意卻壓抑不住。他跑回書房,將臉往被子里一蒙,把笑聲給蓋住了大半。 考中了!自己終于考中了! 想起亡母和過世的嫡妻,徐光啟又不由哭了出來,淚水浸潤了被褥。 放榜的第二日,給事中葉繼美就上疏彈劾本次典試順天鄉(xiāng)試的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侍讀蕭良有和司經(jīng)局洗馬兼翰林修撰劉應秋于科場舞弊,包庇上海縣籍秀才徐光啟中榜。 葉繼美為了防止彈劾奏疏被天子留中,所以是特地連夜寫了奏疏后,于第二日的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遞上去的。 此疏一出,滿朝嘩然。內(nèi)閣的五位大學士,面有沉色一個都沒說話。 同樣沒說話的,還有朱翊鈞。 誰都知道,徐光啟是天子的近臣??恐簧斫^大多數(shù)人都不懂的西學,莫名其妙地成了帝師。看不慣的人自然有,能成為帝師,就意味著自己離內(nèi)閣不遠了。端看已經(jīng)過世的文忠公,再看如今已經(jīng)告老的申時行、還在閣中的王錫爵,沒有一個是不受到朱翊鈞的優(yōu)待的。 旁人擠破了腦袋都上不了,區(qū)區(qū)一個秀才,憑些歪門邪道就成功躋身此列,誰心里會沒氣?滿朝文武臣子,辛辛苦苦數(shù)十年,不就為了將全部學得之藝貨于帝王家。讀書人,哪個心里沒點抱負,不希望自己能指點江山,名垂青史的。 可現(xiàn)在,原本的規(guī)矩被破壞了。一個籍籍無名的秀才成了帝師,并考中了舉人??此目季?,度其文采,接下來的會試同殿試,八成也能中。 天子為了一個徐光啟,可以破例將他召來提升為帝師。徐光啟的才華并不足以令他列為一甲進士,入不了翰林??烧l知道之后天子會不會破格提拔,在徐光啟熬夠了資歷后,讓他進入內(nèi)閣? 再者,徐光啟即便不能于萬歷年入閣,他可是皇太子的先生,難道不能在新帝的時候入閣? 真正的平步青云。 規(guī)矩、禮法,是這時候最好說服人的理由。 吏部左給事中葉繼美早就看恃才傲物的蕭良有不順眼。文忠公在的時候,因愛其才,希望能招攬至麾下,蕭良有婉拒。后來文忠公遭逢清算,又是這個婉拒了的蕭良有站出來,為文忠公說項。 墻頭草,盡愛出風頭!這次我讓你出個夠! 葉繼美這次一箭三雕,劍指三家。背后有誰是主謀,這誰都說不好。不過給事中本就為朝上輿論之喉舌,更是閣臣們暗中的馬前卒,不少機敏的已經(jīng)猜到是誰授意的了。 大明朝前后有過幾次舞弊案,添上一筆也不算多。只要科舉考試沾上了舞弊二字,必有一番官司要打。朱翊鈞知道自己保是保不住的,只得先下令徹查。后面的事,很難說會發(fā)展成什么樣。 最有可能的,就是像弘治十二年的徐經(jīng)、唐寅科場案。被押入天牢拷打一番后放出來,但一身的功名盡數(shù)被剝奪。 不過人沒死在里頭,就算好的了。 朱翊鈞默默地磨著牙,利眼在百官身上來回巡視著。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徐光啟還沒捂熱自己的舉人頭銜,正在家中做著入宮授學的準備,順天府的衙役就上門了。 他們待徐光啟還算客氣,沒一上來就吆五喝六地綁人。為首的一個也是靈醒人,上前恭恭敬敬地請了徐光啟同他們走一趟。 徐光啟暗道不好,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何事得罪了人。自閉關(guān)讀書后,也就去了趟考場。莫非是家里的小子犯了事,推到了自己的頭上?他不免細問。 衙役不好明說,只道是有事,不過他的手指朝上頭舉了舉。 為了弄清楚事情,好想個對策出來。徐光啟咬牙將為數(shù)不多的傍身銀錢取出來,悉數(shù)給了衙役?!皠跓??!?/br> 衙役看看左右,低聲吐出兩個字,“舞弊?!?/br> 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光啟再茫然自己被誰誣告,也只得乖乖跟人走一趟。 科場舞弊這個罪名一旦坐實,徐光啟這輩子都無法再進考場了。 與官無緣。 朱常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提前將徐光啟找來京城,竟落得這么個下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徐光啟的能耐,打定了主意非得將人給保下來不可。 但怎么保?不是太子,無法參政。也未婚配長成,一個小孩子的身份,說出來的話誰會當真? 自穿越以來,朱常溆頭一次覺得這么艱難。就連先前母親嚴令自己不許肖想太子之位時,他都不當回事,游刃有余地應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