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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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在他背后啐了一口,“你不管。你管了這事兒也好不到哪兒去!有本事你給想個法子呀?!闭f罷一撩簾子,徑自去磨墨給李氏寫信。 潞王府里,趙氏剛料理完上午的庶務,歇了一會兒,準備用午膳。前院的管事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娘娘,娘娘!不好了!陳知府帶著人上門,要來抄家!” 趙氏騰地一下站起來,因速度太快,兩眼發(fā)黑,頭也暈乎乎的。她強撐著暫時不能視物的痛苦,問道:“怎么回事?”心頭密布疑云,難道潞王在京里頂撞了天子?氣得陛下要抄家?也不能夠啊,不是還有慈圣太后娘娘頂著嗎? 正想著,衛(wèi)輝知府陳澍就領(lǐng)著人進來。不僅知府的衙役,就連當?shù)伛v扎的錦衣衛(wèi)也都悉數(shù)入了潞王府。 “趙娘娘?!标愪鴮⑹掷锏男排e起,“潞王及潞王妃串通白蓮教,迫害百姓,意圖謀反。陛下已下旨籍沒,這是證據(jù)?!?/br> 趙氏的雙目已近能視物了,她匆忙忙地趕下去,從陳澍的手中將信搶過。那是李氏的母親寄給李氏的信,上面寫明前次送來的人乃是聞香教的,大約在京里犯了事,希望做王妃的女兒能想想法子。 聞香教,不過是白蓮教的異名。 信從趙氏松開的手里輕輕飄落。難怪潞王到了京里,都沒送信回來。難怪……王妃總是在拜什么自己從未見過的菩薩,還當是不知何處尋來的求子菩薩。 “下官得罪了。”陳澍微微躬身,手一揮,衙役和錦衣衛(wèi)們一起沖向了府中。他們與面無表情的趙氏擦肩而過。 趙氏身邊的嬤嬤死死護著她,見此處都是壯漢,已是不將趙氏放在眼里,不由跪撲在陳澍的腳下,“娘娘腹中尚有世子,還望陳知府網(wǎng)開一面,護著幾分?!?/br> 陳澍微微睜眼,朝趙氏的小腹看了看,見她雙手不自覺地護著肚子,心里了然并非誆騙。他沉吟幾分,將嬤嬤拉起來,“此處人多,你且護著趙娘娘去一旁人少的地方呆著?!庇洲D(zhuǎn)頭叮囑身旁人,看顧著些。 潞王到底是天子嫡親的弟弟,現(xiàn)在將事做絕了,日后相見可就難看了。 嬤嬤朝陳澍拜了三拜,才攙著趙氏往邊上立定,還不敢離陳澍太遠,怕他一時沒留意,將人沖撞了。 “真是不知何處造的孽?!眿邒叩吐曋淞R著,“要讓奴婢知道是誰惹來的禍事,必拔光了他的頭發(fā),叫做個癩子去!” 趙氏苦笑,“是王妃?!?/br> 嬤嬤狐疑地望著她,正想反駁,卻見錦衣衛(wèi)們將李氏從后院拖了出來。李氏的發(fā)髻全都散了,身上的衣裙在地上被磨得不像樣,系著的衣帶全都散了,一點點從身上脫落,露出里頭穿著的襯裙。 “meimei,meimei救我!”李氏臉上的妝全都叫淚水糊作一團,她看見趙氏叫嬤嬤護著立在廊下,趕忙出聲求救。 趙氏卻連看都不想看她,將頭撇去一旁,眼里都能滴出血來。 要不出家門不幸,出了李氏這樣的人,潞王府哪里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李氏見她不肯來救,哭喊道:“你個小蹄子,殺千刀的!當年你叫殿下憎惡的時候,是誰一直護著你?現(xiàn)在見死不救,你小心有報應!你以為自己肚子大了就了不得了?!小心他根本見不得世!” 嬤嬤氣得想上去打人,叫趙氏給攔住,“到底還是王妃。”她全當李氏的話做耳旁風,只護著肚子的手越發(fā)用力。 陳澍見李氏說話不像樣,朝拘著她的錦衣衛(wèi)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立刻就把李氏還在叫罵的嘴給堵上了。 嘴不能說話,眼卻還能看。李氏憤恨的目光一直如影隨形地盯著趙氏,恨不得上去將趙氏打倒在地,打得滑胎了最好。 潞王府占地大,陳澍這一次從晌午起,到了深夜才收兵。趙氏一直立著,腹中隱隱作痛,她硬著嘴不說話,最后還是嬤嬤向陳澍求了情,討了張杌子給坐下。 王府內(nèi)所有與白蓮教有關(guān)的東西悉數(shù)找了個干凈,連帶著王妃李氏,叫陳澍一并給帶走了。 趙氏望著滿目的狼藉,心慢慢地往下沉。李太后當年挑了她做潞王次妃時,該教的,都給教了。趙氏心里很清楚,接下來等著潞王府的是什么。 天家沒有殺皇室宗親的規(guī)矩,等待他們的大約就只有送去鳳陽了吧。 趙氏站起來,攙著嬤嬤,接著點點燭光,混著眼里的淚水,將這個潞王府再細細看一遍。 以后,她大概再也見不到了。 因有了前次不歡而散的經(jīng)驗,這次朱翊鈞壓根就沒踏進過慈寧宮。他叫人將事兒去同李太后說了聲,自己定了潞王的罪。 除國,所有潞王府的宗親全都送去鳳陽圈禁。李氏被廢,連帶著娘家人全都下了大獄,等著秋后問斬。審理的官員順著李氏這條線,摸上了在王森,將他也給一鍋端了。 李太后木著臉,“全是李氏做的,同潞王有什么干系?為什么,為什么要連潞王都一并下罪!”她知道這樣的吶喊不過是發(fā)泄,于事無補。 朱翊镠已然成了朱家宗室里的笑柄。 李彩鳳想了許多辦法,可當所有的人證物證擺在面前的時候,她閉上了自己的嘴。枕邊人的事,潞王能不知道?李氏一家全是白蓮教的,當時選秀就沒發(fā)現(xiàn)? 誰信! 現(xiàn)在就連外頭都開始傳李彩鳳和武清伯府事白蓮教安插在宮里的眼線,整的李家里外不是。不少朝臣都已經(jīng)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武清伯府了。武清伯家?guī)讉€孩子的婚事就更別提了,還沒進門就叫人給轟了出來。 偏還拿人家沒法子。 事成定局,無論李太后心里多不甘愿,朱翊鈞又有多心軟,擋不過輿論和世情。 潞王除國的旨意沒多久就傳遍了,各處都得了消息。包括翊坤宮。不過現(xiàn)在鄭夢境沒有多少心思去管潞王。 鄭夢境坐在朱常洵的榻邊,輕輕地拍撫著。自從遇上那一遭事后,朱常洵就常常被靨著,三更半夜,睡得好好的,都會突然驚醒。他倒不曾哭,只抱著被子蜷縮在角落里,背死死地抵著墻,直愣愣地往外看,好似一個活死人一般。 只有熟悉的人,諸如母親,父親,或是幾個姐弟在身旁守著,朱常洵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朱常治倒是樂得高興,日日抱著枕頭去陪著他四哥。到了夜里要歇了,就沖到朱常洵的屋子里,把枕頭往床上一丟,甩脫了鞋子就爬上去。 兄弟兩個頭碰頭,睡在一處。 屋內(nèi)就留了一盞燭燈,燭光搖搖曳曳,在桌上扭動著妖嬈的身姿。朱常洵直愣愣地盯著那盞燈,腦子里又想起了當日被困在破宅里,被人為所欲為的事情。 “皇兄莫怕,以后治兒同你一起,治兒會保護你的。”朱常治湊過去,貼著兄長的耳朵說話。他噴出來的氣熱乎乎的,帶著體溫,掃在耳邊,癢癢的。 朱常洵扭過頭,不再看那燭光,“嗯?!彼Φ煤苊銖姟?/br> 朱常治將被子蓋住他的臉,把自己也整個兒地藏進去,“不想了,咱們一起睡?!?/br> 朱常洵沒說,把頭抵在朱常治的胸口,整個人都蜷起來,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朱常治也不嫌胸口悶得慌,將哥哥的頭攬在懷里,下巴抵著他的后腦勺,沉沉睡去。 后半夜的時候,睡得正熟的朱常洵突然猛地睜開眼,一頭一臉的汗。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漆漆的。拱起的背將被褥掀了小小一個角,透過一點點燭光,借著這燭光,朱常洵看著面朝自己的弟弟。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的眼尾,紅艷艷的嘴嘟嘟往外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