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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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事不能瞞,也瞞不住。史賓不加思考就回稟了朱翊鈞。 朱翊鈞當(dāng)下將內(nèi)閣四位大學(xué)士覲見之事一推,不等張宏準(zhǔn)備鑾駕,跑著就去了坤寧宮。 王喜姐方悠悠轉(zhuǎn)醒,就聽說朱翊鈞快到坤寧宮的事。再一聽心腹都人轉(zhuǎn)述,她不禁悲從中來,“母親害我!”當(dāng)下也顧不得旁的事,披散著頭發(fā),穿著中衣就跑去院前跪著請罪。 剛跪好,朱翊鈞就跑進宮來。以他的性子,很想就此不管王喜姐,但想著皇后到底不易,兼皇長女的病多日不見好,事兒由并非皇后所為,還是軟了心腸,沒有直接擦身走過。他走到王喜姐的跟前,不情不愿地梗著脖子,把頭扭到一邊,“皇后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guān),朕心里自有分寸?!?/br> 王喜姐差點沒當(dāng)場吐口血出來。怎能與她無關(guān)呢?事情發(fā)生在坤寧宮,是她的地盤。動手的是永年伯夫人,她的親生母親。說不是她私下授意,一百個人一百個不信。 就能這么巧?前腳剛暈過去,后腳人好心帶著禮物來探望就挨了打。 自己這回真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何況王喜姐還得把自個兒的娘從里頭給摘出來。 王喜姐在張宏的攙扶下起身,面有菜色地望著朱翊鈞匆匆前去探望鄭夢境的背景。她心里也明白,今日之事責(zé)罰定是少不了的。只端看朱翊鈞是什么意思了。 謀害皇嗣,多大的罪名! 王喜姐想起沖動的母親,心里又氣又悲。真?zhèn)€兒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朱翊鈞見到鄭夢境的時候,太醫(yī)還沒來——沒乾清宮和坤寧宮離得那么近。朱翊鈞本就不高興,心里憋著一肚子氣,當(dāng)下便怒道:“太醫(yī)呢?!快快領(lǐng)來!”又心疼鄭夢境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地在角落里唉唉叫著,“小夢?小夢,別擔(dān)心,朕來了?!?/br> 鄭夢境微微睜開眼,咬著下唇朝朱翊鈞一笑,又皺起了眉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極了朱翊鈞秋狝時看到的護崽子的母鹿,心里好不心疼。他撩了下擺,坐上榻邊,拉過鄭夢境的手,冰涼冰涼的,“小夢,小夢。” 王喜姐拉了脫袍卸環(huán)的母親,與太醫(yī)一同進來。她望著太醫(yī)們忙碌的身影,咬著下唇,尋了個角落和母親一同跪下。 太醫(yī)們輪番摸了鄭夢境的脈,沒診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將責(zé)任都往永年伯夫人身上推,除煎了副安神湯外,旁的都不敢用藥。 朱翊鈞年少時,在張居正和馮保的嚴苛教育下也算是飽覽群書。安神湯是尋常藥方,他一聞味道便知道,乾清宮里常備這個。眼見著鄭夢境疼地滿頭汗,心里的焦急轉(zhuǎn)為大怒,“德妃受難,皇嗣危急,爾等便拿這等尋常湯藥敷衍了事?!” 最為年長的太醫(yī)趕忙上前分辯道:“陛下息怒,非是臣等有意敷衍,實乃鄭娘娘如今身子重,不能輕易服藥,恐對腹中皇嗣有害無益?!?/br> 朱翊鈞不通醫(yī)理,只得當(dāng)太醫(yī)們是盡心治療,可心里到底怒氣無處發(fā)泄。他余光瞥到一旁跪著的王喜姐和永年伯夫人,當(dāng)下沉聲道:“永年伯夫人居心叵測,謀害……” 剛服下安神湯的鄭夢境拉了拉朱翊鈞的袖子,打斷了他的話。朱翊鈞趕忙將全副心思放在她身上,“小夢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鄭夢境搖搖頭,開口便是求情,“是奴家自己個兒沒站穩(wěn),不賴伯夫人。若伯夫人真有罪,也當(dāng)是出言不遜?!?/br> 永年伯夫人恨得牙癢癢,心中暗罵,要你個狐媚子假好心求情,呸! 朱翊鈞也頗有不滿,“你就是心太善,才被人欺負。此事斷不能就這么輕易了了?!?/br> 王喜姐聞言,臉上越發(fā)蒼白,整個人都微微發(fā)抖,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鄭夢境把頭往朱翊鈞那處探了探,朱翊鈞會意地取了絲帕替她擦汗。她輕輕地柔聲道:“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且替咱們的皇兒積福才是?!?/br> 這話只有他們二人聽見,旁人離得遠些,都不知鄭夢境說了什么。朱翊鈞拗不過愛妃,心下一軟,嘆道:“便依德妃言?!庇謾M了眼永年伯夫人,“總要小懲大誡,永年伯府三月內(nèi)不得入宮,閉門思過?!?/br> 王喜姐拉著不情不愿的母親連連謝恩。 永年伯夫人一面磕頭,心里一面酸澀。自己的女兒竟還抵不過寵妃的微言,可知素日自己瞧不見的時候是何等悲戚。 心下又給鄭夢境記上了一筆。 鄭夢境服下安神湯,覺得好受些了,便趕忙要求回翊坤宮去。 坤寧宮到底是皇后的居所,她一個妃子在此處長住又算什么呢? 朱翊鈞小心翼翼地將人從床上扶下,同懷抱著個易碎琉璃瓶似的對待。他坐在鑾駕上還頻頻回頭,看著后面的鄭夢境??脆崏艟吵约翰粩嗟貓笠园参康男θ?,又暗暗咬牙。他原先想著要給永年伯加恩,權(quán)當(dāng)寬慰憂心皇長女的王喜姐。 如今,呵呵。 鄭夢境坐在肩輿上,手撫上肚子,低垂著眉眼。前世并沒有這樁事,皇長女的確大病過,但事后又好了,只身子不若先前康健。打那之后王皇后就一直與自己不甚和睦,處處防備自己。本還不知是為何,現(xiàn)下卻是明白了。 謠言乃有心人推動,這是很明顯的事。鄭夢境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從何處流出。她不欲與景陽宮相爭,沒有本錢,也沒有必要。與景陽宮抗衡,就意味著要對上李太后。鄭夢境自認沒有把握讓朱翊鈞在自己與生母之中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選擇。既然事情與坤寧宮相關(guān),那從坤寧宮入手便是了。 只苦了腹中的皇兒。鄭夢境感受著腹中的胎動,心里有些苦澀。前世的時候,因她不留心,這個孩子甫生便亡。這是她的第一個皇子,卻連看一眼自己都不曾。 雖然自己在跌跤的時候早有準(zhǔn)備,先扶了一把桌子,又以雙手撐地,沒叫肚子碰著,可到底還是受了驚。她之所以疼痛不止,乃是腹中胎兒受此驚嚇不住地胎動。 鄭夢境雙手緊緊握成拳,只要皇兒你平安誕下,為娘一定盡心盡力地撫育你長大成人。 有前世之痛,今生鄭夢境再也不想失去自己任何一個孩子了。六個孩子,到最后只余下福王與壽寧兩個。 鑾駕剛一落地,朱翊鈞立即下來往后頭去,親自攙著鄭夢境進殿歇著。 看著又濕了一塊絲帕,朱翊鈞死死皺著眉。到底自己該怎么做,才能叫小夢好受些呢。 鄭夢境已是好受許多,方才在回來路上,她腦中已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不僅可以替自己保住皇兒,還能叫朱翊鈞一嘗夙愿的人。 鄭夢境拉住朱翊鈞的手,示意他在身邊坐下,“都是奴家不好,竟叫陛下罔顧政事,心憂奴家?!?/br> 朱翊鈞心疼地捏緊了她的手,“不妨事。外朝內(nèi)廷那么多人,難道就整日等著朕件件下旨去處理?那還要他們做什么?!?/br> 大明朝的官制有所不同,便是沒有皇帝督朝,亦能運轉(zhuǎn)。否則嘉靖帝醉心養(yǎng)生,不理政事的時候,大明朝早就垮了。 “陛下豈可這般說。”鄭夢境蹙眉,對他的話很是不滿,“陛下身系萬民,本就不該于后宮之事上太過cao心?!?/br> 朱翊鈞趕緊攔住鄭夢境的話頭,“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等會兒就回乾清宮去,好不好?”雖然話聽著不耐,可心里甜滋滋的。朱翊鈞還是分得清佞言善辭的,見鄭夢境明明身子不適,心里必定極想自己留下,卻還是趕他回去做正事,樁樁件件都是向著自己。 如果小夢是皇后,便好了。 朱翊鈞把人抱進懷里,忍不住這么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她隆起的肚子。 這樣自己就不必與朝臣爭辯,非得立景陽宮的那位做太子?;屎笏龅脑?,順理成章合該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