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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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可也是都知監(jiān)里伺候的?”鄭夢境極溫柔地問道。既然將人救下來,總得知道救的是誰。 小太監(jiān)不知是疼,還是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方回話:“奴才史賓……確為都知監(jiān)內(nèi)侍,專責(zé)陛下前道警蹕之事。” 史賓?! 鄭夢境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旋即又坐正了,她雙唇不住輕輕抖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史賓。十幾歲的年紀(jì),臉還沒完全長開,與鄭夢境記憶中的史賓還有些差別。 這究竟是不是天意? 鄭夢境的前世,在最得志之時,想助史賓做那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大太監(jiān),卻遭朱翊鈞疑心,將史賓遠(yuǎn)調(diào)去了南直隸。而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史賓千方百計從南直隸調(diào)回京城,只為了被關(guān)在仁壽宮的鄭夢境。 壽寧的家書和福王決意殉城的絕命信,是史賓親手交給鄭夢境的。在鄭夢境自縊之后,是史賓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將她從梁上抱下,放進(jìn)棺柩之中。 鄭夢境前世遇上史賓的時候,他早已是都知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談不上權(quán)勢滔天,可絕非如今這般潦倒至極的光景。 鄭夢境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著史賓,死死咬緊了牙根才不致失態(tài)。 能再相遇,真是太好了。能出現(xiàn)在對方最需要最近的時候,真是太好了。 “你、你……你叫史賓是嗎?”鄭夢境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死死的,小心翼翼地問,“你……愿不愿意留在翊坤宮?” 鄭夢境希望史賓能留下來。前世有史賓護(hù)著自己,現(xiàn)在就換自己來護(hù)著他。 史賓想了想,還是謝絕了鄭夢境的提議?!爸x娘娘的美意,奴才還是希望可以回都知監(jiān)去。” 吳贊女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朝史賓翻了個白眼。這個蠢才!多少人想進(jìn)翊坤宮都進(jìn)不來,這小子倒好,竟把這大好的機會往外推。 鄭夢境有些失望,但還是想再爭取一把,“我看你回都知監(jiān)去必是會再被欺凌的。翊坤宮雖廟小,卻不至有那等事。” 史賓艱難地從杌子上站起來,朝鄭夢境拱手,“承蒙娘娘看得起奴才。奴才……還是想回都知監(jiān)去?!?/br> 人各有志,鄭夢境也不好再強求什么。她嘴上雖應(yīng)允了,肚子里卻想著過些時日再尋個由頭將史賓調(diào)去旁的地方。她相信以史賓之才,這次便是沒有自己,也必能坐上那內(nèi)監(jiān)頂峰之位。 史賓雖然推卻了鄭夢境讓他就此留下的好意,但還是接受了在翊坤宮養(yǎng)傷的建議?;氐綖樗才诺奈葑雍?,史賓躺在床上,腦子里全是方才鄭夢境的一顰一笑。 這是他入宮后,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旁人的關(guān)心與溫暖。就像還在家時,阿娘總是替他cao心,心疼他身上被大哥抽打出來的傷一樣。 史賓用袖子擦去了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捏緊了拳頭。宮里的人情冷暖,史賓見得多了。他不覺得換做其他人會把自己從劉福手里救下來——誰愿意多惹麻煩呢。 早在被帶出樂志齋的時候,史賓就下定了決心,定要向鄭夢境報恩。這也是他為何不選擇留下的原因。 留在翊坤宮,自己只會在鄭淑嬪的羽翼之下,一直受她的恩惠,并不能報答分毫。只有回都知監(jiān)去,一步步腳踏實地地爬到最頂峰,才能真的助這位善心女子一臂之力。 這日夜里,鄭夢境等到半夜,直到宮門上了鎖,朱翊鈞都沒有過來。她沒有叫人去打探朱翊鈞的行蹤,只吩咐宮人各自歇息。 第二日起來,鄭夢境就叫人把前殿給理出來。她的父兄今日要進(jìn)宮來了。 鄭夢境的母親早逝,真正的親人也只父兄二人罷了。三人相依為命過了幾年,沒曾想鄭夢境一朝入宮選秀成為帝王枕邊之人,鄭家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大興當(dāng)?shù)氐馁F人。 鄭夢境有些沒把握,不知道封授了正五品官職的父親會不會同意自己的想法。 是安于現(xiàn)狀,做個正千戶錦衣衛(wèi)帶俸,還是冒險去救一個千夫所指的失勢前首輔家人。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 鄭夢境看著太監(jiān)們抬過來的大屏風(fēng),心里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劉帶金匆匆忙跑進(jìn)來。 “娘娘!娘娘,剛剛前朝傳進(jìn)來的消息。首輔他……去了?!?/br> 第7章 張居正的死訊,就像滾油之中滴了一滴水,在朝野上下炸開了。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劉帶金說話都不大利索了,“圣上震悼,綴朝一日。已是遣了司禮監(jiān)的張誠帶著賞賜前往張府,經(jīng)紀(jì)喪事。兩宮太后和中宮也各有賜?!?/br> 說話間,鄭承憲已是帶著兒子鄭國泰請見。 鄭夢境咬牙,便是父兄不同意,也得同意! “將鄭千戶父子請過來吧。”鄭夢境坐在屏風(fēng)后面,手心里全是汗。她實在沒有把握可以說服父親。若此時她已貴為皇貴妃,興許父親還會聽自己的話,可眼下……有寵無子,不過一介淑嬪。 經(jīng)見了世面的父親,果真能答應(yīng)了自己? 太懸了。 鄭承憲領(lǐng)著獨子,跟著帶路的小太監(jiān),從茶房進(jìn)了殿內(nèi)。 鄭國泰這是第一次入宮,看什么都覺得新鮮,只覺得宮里果真如傳言那般金碧輝煌,不是鄭家新造的那三進(jìn)宅子可比的。只他入宮前后都被父親耳提面命教訓(xùn),并不敢造次。乖乖垂首跟在父親的身后。 鄭承憲行了禮,聽得屏風(fēng)后熟悉的聲音喚起身。百種滋味在心頭盤旋。本是自己繞膝盡孝,伶俐聽話的愛女,如今卻是想見一面都不得。 想起女兒與亡妻相似的面容,鄭承憲的眼眶紅了。 家人相見,本是極開心的事。殿內(nèi)卻靜寂無言,好一會兒,才鄭夢境才問:“父兄在宮外……可還好?” “哪兒能不好呢。”鄭承憲并不提外間所受的委屈,只報喜,“鄭家能有淑嬪娘娘,實是祖宗積德,燒了高香?!?/br> 鄭國泰也應(yīng)和道:“家里新造了三進(jìn)的大宅子,仆從侍女一應(yīng)齊全。父親又新添了十六石的月俸,如今吃得好住得好,你嫂子身子又重了。只懷相不好,故而今日不得入宮,你……娘娘可莫怪她。” 鄭夢境垂下眼,知道這是父兄對自己的寬慰。否則何以素來呱噪的兄長并不多說話,想來是受了誰的委屈。只父親不欲給宮內(nèi)幫不上忙的自己增添煩惱,責(zé)令兄長絕口不提。 兩廂寒暄一番后,鄭夢境就叫殿內(nèi)的宮人都退出門外去,讓劉帶金在門口守著把風(fēng)。 見此陣仗,鄭承憲心中了然。今日入宮并不簡單,女兒必是有事要叫自己去辦。 果然聽得鄭夢境道:“父兄入宮有時限約束,女兒就長話短說了。” 鄭承憲屏氣凝神,等著鄭夢境接下來的話。鄭承恩亦豎起了耳朵,想仔細(xì)聽清楚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