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br>
    “尿酸的數(shù)值。已經(jīng)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亟档秸Ｖ盗藛幔俊?/br>
    這話出乎武尾的意料，他不由得張口結(jié)舌。

    “降下來了。呃，現(xiàn)在正常了?！边@樣回答之后，他問道，“您怎么知道……”

    男人微微一笑。

    “既然有重要的工作要交給你，事先當(dāng)然會做一系列調(diào)查?！?/br>
    “是向公司問的嗎？”

    要真是這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武尾想。居然隨便泄露個人信息。

    男人似乎察覺了他的想法，仍然笑著，搖了搖頭。

    “公司沒告訴我不和你續(xù)約的原因。不過記錄本身是留在電腦上的，我請人幫我偷偷看了看。研究所里有這方面的高手?！?/br>
    看來是侵入了公司網(wǎng)絡(luò)。

    武尾轉(zhuǎn)頭去看桐宮玲：“保護對象就是這位先生嗎？”

    “不是我?！蹦腥嘶卮?，接著又問桐宮玲，“詳細(xì)情況和他說了沒？”

    “什么都還沒說?！?/br>
    “哦。”男人重又看著武尾，點點頭，“是桐宮推薦了你。希望你面試順利?！?/br>
    “還有……面試嗎？”

    “是的。我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那么，就拜托了?！蹦腥藢νm玲說了一聲，便離開了房間。

    武尾正望著房門，桐宮玲朝沙發(fā)示意：“請坐。雖然原則上保鏢是不坐下的，但還沒決定是否錄用您?！?/br>
    多半會是這樣。武尾說了聲“失禮了”，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桌子上放著幾份文件，其中一份附有武尾的面部照片。旁邊的小字記的應(yīng)該是他的經(jīng)歷。這或許也是從那家保安公司拿到的。

    “您沒問呢，”桐宮玲邊整理散放的文件邊問，“剛才那位是誰?！?/br>
    “我是不是問上一句比較好？”

    聽他這么一問，桐宮玲的嘴角舒緩下來。

    “這就是你的優(yōu)點所在。不想去了解多余的事情。這是我推薦你的理由之一。”

    “因為去了解并非保護對象的人，是沒有意義的?！?/br>
    “但也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吧？您還記得上回的工作內(nèi)容嗎？”

    “當(dāng)然記得。把一名身攜皮包的男性送到紐約?！?/br>
    “您一次都沒有問過那包里裝的是什么。也沒有流露過想要知道的樣子。”

    “公司對我們說過，那是非常貴重的物品。比我的性命還要寶貴?！?/br>
    “您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嗎？”

    武尾聳聳肩?！爸灰皇俏ｋU物品，管它是什么呢?！?/br>
    桐宮玲點點頭。

    “這種態(tài)度非常重要。如果很想知道，卻因為工作的緣故，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么，在我們這一方看來，還是會令人有些不安的?！?/br>
    看來這次的工作也很敏感。大約是要保護見不得光的“某些東西”吧。

    他默然不語，桐宮玲卻道：“是素數(shù)。”

    “誒？”

    “數(shù)學(xué)上的素數(shù)。比如2、3、5什么的，除了1和它本身之外，無法被整除的數(shù)。那個包里放著的，是記錄著某個素數(shù)的東西。只不過，那個素數(shù)的位數(shù)非常之多。即使用超級電腦來計算，也無法輕易算出來。您知道嗎？現(xiàn)在，這樣的素數(shù)常被使用在信息加密領(lǐng)域?！?/br>
    “聽說過。但不清楚具體做法。”

    就算解釋，他大概也聽不懂的吧。

    “要把加密信息解碼，就必須用到那個素數(shù)?？傊?，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運輸?shù)臅r候也必須多加防備。所以，才委托您的公司負(fù)責(zé)保衛(wèi)。”

    “原來如此。”武尾點著頭，回望桐宮玲，“然后呢？”

    她笑著，微微側(cè)著頭?！澳孟駴]什么興趣呢?！?/br>
    “這和我一輩子都沒什么關(guān)系。不可以嗎？”

    “不，這樣很好。那個人很快就要到這兒來了?！彼龔纳弦聝?nèi)袋里掏出一張便箋紙，放在桌子上。

    武尾伸手拿起那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名字：“羽原圓華?！?/br>
    “這就是我們希望您保護的人。讀作‘uharamadoka’。她基本上都生活在這棟樓的某個房間里，偶爾才會外出。外出時，我們希望您能貼身保護她。無論她去哪兒，您都不能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保護她免遭一切危險?！?/br>
    只有一點，桐宮玲豎起食指。

    “只有一件事要注意。請務(wù)必不要對她產(chǎn)生興趣。不能詢問關(guān)于她的一切問題，比如她為什么在這里，在這里做什么，等等。明白了嗎？”

    “在保衛(wèi)方面有必要的事情也不能問？”

    “如果覺得必要，我會告訴你的。忘了說了，她外出的時候，我也會跟在旁邊?？梢詥?？”

    保護對象似乎是個相當(dāng)麻煩的人物。但他已經(jīng)做好了接一單困難工作的準(zhǔn)備。要不然，對方也不會特地把委托交給武尾一個人了。

    明白，他答道。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伴T開著呢?！蓖m玲應(yīng)道。武尾站起來，面向門口。

    門開了，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進(jìn)來。她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長發(fā)，個子不高，穿一件格子襯衫，牛仔短裙下伸出一雙細(xì)腿。眼睛大大的，眼梢上翹，讓人聯(lián)想到貓。

    武尾稍稍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要保護的是位上了年紀(jì)的女性。

    桐宮玲站在兩人中間。

    “這位是武尾徹先生。他希望成為你的保鏢?！闭f著，她又轉(zhuǎn)向武尾，道，“這是羽原圓華小姐。”

    請多關(guān)照，武尾低頭行禮。

    羽原圓華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武尾，接著，她的視線上下移動起來，就像在檢查他的全身。

    怎么？武尾問道。

    “走兩步?！彼f。聲音里帶點兒鼻音。

    “?。俊?/br>
    “在周圍稍微走兩步。直到我說停為止?！彼钢匕澹嬃藗€圈。

    武尾迷惑地看看桐宮玲。她微微點頭，讓他照做。

    武尾無法，只好在沙發(fā)周圍慢慢走了起來 。走完一圈，圓華“嗯”了一聲，點頭道：“走的時候不疼吧？”一邊指著他的身體。

    “疼？哪里？”

    “腰。右腰。你有腰疼病對吧。”

    她的斷言讓武尾大吃一驚。她說的沒錯，從年輕時起，腰痛就困擾著他。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了。你身體不協(xié)調(diào)。怎么樣？能跑嗎？萬一有個什么事，不能跑的保鏢可是個問題?！?/br>
    她的話讓桐宮玲臉上浮現(xiàn)出擔(dān)憂的神情。

    武尾自信地拍著胸膛。

    “沒問題。的確，腰痛是我的老毛病了，但我平時都很注意的?！?/br>
    圓華在鼻子里“嗯”了一聲，又指向武尾的嘴。

    “自己注意是很好，但最好還是盡早去看一下牙科醫(yī)生。身體不協(xié)調(diào)的原因和牙齒的咬合有關(guān)?！?/br>
    武尾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下巴。他還從沒想到過牙齒咬合的問題。

    圓華放下手，對桐宮玲道：“這個人可以 ?！闭f完，就轉(zhuǎn)過身，打開門，走出了房間。武尾茫然地目送她離去。

    桐宮玲打量著他的神情，現(xiàn)出一絲苦笑。

    “您好像很想問關(guān)于她的事情?！?/br>
    “啊，不，這樣的想法……”雖然含糊帶過，但桐宮玲說的沒錯。這女孩是什么人啊？

    “您通過了她的面試。怎樣，您接受這份工作嗎？如果您接受的話——”桐宮玲提示了一下報酬。那是個比武尾的預(yù)料高出許多的數(shù)字。

    沒有理由拒絕。我接受，武尾答道。

    武尾的工作從第二天開始。雖說是工作，但這一整天他都是在研究所的大廳里度過的。一問才知道，圓華基本上連飯都是在所里吃的。晚飯前，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桐宮玲告訴他今天可以回去了。

    “她外出的頻率怎樣？”

    聽了武尾的提問，桐宮玲搖搖頭。

    “很隨意。有時候連續(xù)好幾天都出去，有時候一個多星期不出門一步。不到出門的時候是不知道的。是不是應(yīng)該一開始就告訴你呀？”

    “不，沒關(guān)系的，現(xiàn)在也不遲?！?/br>
    武尾想得很開：光候著就有報酬拿的話，該有多開心啊。

    但這樣的好事沒能持續(xù)多久。第二天，武尾就首次陪同圓華出門了。桐宮玲開車前往的目的地是一家大型購物中心。圓華在里面逛了幾家店，試了一堆衣服，把玩的小飾品更是不計其數(shù)。她一移步，武尾便和桐宮玲一起跟上去。當(dāng)然，同時還注意著四周有沒有可疑人物。

    陪小姑娘買東西是件辛苦差事。但作為工作呢，又不覺得那么苦了。武尾一邊用目光追隨著圓華的動向，一邊暗自納悶。為什么她有必要請保鏢呢？只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孩啊。如果是豪門大小姐倒還需要留心，可如果是那樣，就不會在研究所里過夜了。

    但武尾禁止自己繼續(xù)深入思考下去。一方面，對方已經(jīng)挑明了，說不得對圓華抱有興趣；另一方面，他也覺得這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不過，那一天他只留下了一段記憶。買完東西，桐宮玲把車開出立體停車場的時候，圓華說：“等等。”

    桐宮玲踩下剎車?！霸趺戳?？”

    武尾回頭看看后座。圓華用手指向窗外?！坝袀€家伙讓人很頭痛?！?/br>
    沿著她指的方向抬頭看去，有個男人正站在立體停車場的三樓，把身子探在外面抽煙。他一只手?jǐn)[弄著手機，另一只手的指間夾著香煙。抽的時候，煙灰時不時飄落下來。正下方的通道上，開車過來買東西的顧客來來往往。

    “別管了吧？”桐宮玲說。

    “不行。下面有小孩子經(jīng)過，萬一煙灰飛進(jìn)眼睛里可就糟了?！眻A華掃視了一圈四周，說了聲“正好”，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武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跟著下了車。不遠(yuǎn)處有個手拿許多氣球的男人，好像是免費送給小孩子的。圓華走過去，說了幾句，拿過一只紅氣球。

    “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