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看來，谷櫻櫻是有天生的學習能力，只是之前沒動力不想學，一有動力她就會很讓人吃驚。

    楚明禁不住有一茬沒一茬地想得遠了，他想，谷櫻櫻要是個現(xiàn)代姑娘，估計能考上個不錯的大學，沒準還能出國深造一下。

    可現(xiàn)在……

    楚明嘆了口氣。

    解決了沈臨的事情后，谷櫻櫻有多大可能留在現(xiàn)代，他說不準。

    另一邊，烈日高照的高碑店文化創(chuàng)意園區(qū)的小樓里，創(chuàng)業(yè)公司遭遇飛來橫禍悲慘殞命的幾具員工尸體已開始明顯**，無法忽視的刺鼻味道在屋里彌漫著，但并不影響屋中老者的專注。

    沈臨坐在那兒，也視這一切恐怖與惡心為無物，平靜地喝了口濃郁的咖啡：“朕覺得你還是放棄比較好。這個地方比大熙要厲害得多，你不要太小看時空部了?！?/br>
    老人一聲寒涔涔地笑：“是你太小看我了?！?/br>
    時空部安全司中，其他幾個司長的集體到來令一干工作人員神經(jīng)緊繃，各個辦公室中都充滿了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在不住地張望楚司長的辦公室，無奈辦公室隔音太好，就是湊在門口都聽不到里面的對話，遑論其他地方。

    辦公室里，監(jiān)察司的陳可先將一紙協(xié)議推到了楚明面前：“例行公事，s級保密條款先簽一下?！?/br>
    楚明蹙眉點頭，拔開鋼筆的金屬筆蓋，瀟灑地簽了字。

    然后聯(lián)絡(luò)部司長方遠橋上前，將一個完全用紅漆封住的檔案袋放到了楚明桌上：“限部內(nèi)司級以上存檔，特勤組組長扎西多吉有閱覽權(quán)。閱前同樣需要簽署s級保密協(xié)議?！?/br>
    保密級別這么高？

    楚明微屏息，將漆封拆了開來。

    里面有一沓不算薄的資料，大概二三十頁的樣子。他翻過封皮，第一頁剛讀到第二行就愕?。骸霸趺纯赡埽俊?/br>
    “我們提取并化驗了時空洞內(nèi)遺留的所有痕跡，通過皮屑等殘留物檢驗了dna，另在時空洞金屬艙門上獲得了半枚指紋，都與五號時空穿越綜合征患者吻合?！狈竭h橋說著一頓，“dna具有獨特性，指紋重復(fù)率是一百五十億分之一，不會出錯的?！?/br>
    楚明跌入三觀崩塌帶來的懵然。

    五號時空穿越綜合征患者的癥狀是對水有控制力，因此他曾在戶部任職過一陣，在旱災(zāi)治理上功高勞苦。

    但最后他因在睡夢中引來了水將自己溺死了，連尸體都沒有找到……

    楚明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是九十年前，當時他已經(jīng)五十五歲了?！?/br>
    現(xiàn)在他一百四十五歲？這個年紀在醫(yī)療發(fā)達的今天都能上報紙，對于人過七十古來稀的古代世界來說毫無疑問有違常理。

    “他的具體位置也已經(jīng)定位到了?！狈竭h橋邊說邊展開一張地圖，“我司正與那一帶的片警聯(lián)系，盡量轉(zhuǎn)移附近群眾。宋成揚的千戶所今天夜里抵達杭州，上面批了一輛高鐵，預(yù)計明天凌晨到北京?！?/br>
    楚明點點頭：“他們到后我安排具體營救事宜。”

    “理智來說我們可能打不過他，特勤組在延和殿跟他交過火，常規(guī)武器對他顯然沒用。”方遠橋說著，又拿出一張紙遞給楚明，“今天早上上面下來的領(lǐng)導提出用與之一樣患有綜合征的谷櫻櫻進行抗衡，部長沒直接答應(yīng)，推說摘掉手環(huán)是否會引發(fā)新的安全問題只有你知道，于是上面發(fā)來了這個?！?/br>
    楚明看到白紙最上方鮮紅的大字：時空穿越綜合征患者#6應(yīng)急調(diào)用協(xié)議。下面一段言簡意賅的文本后，部里的公章已經(jīng)蓋好，只差他的簽字。

    “不行，綜合征發(fā)作致死的患者不止一個。”楚明斷然道。

    方遠橋沒有說話，陳可宋微微也只沉默地看著他，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現(xiàn)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谷櫻櫻可能能換成百上千條人命，還有兩個時空的太平。

    楚明在他們的注視中冷靜下來，淡看了那頁紙一會兒后，卻還是說：“不行。”

    “楚明！”方遠橋急了。

    “谷櫻櫻是個人，她自己愿意才有用，我簽字賣她的命算怎么回事？”楚明說著指上一推，將那頁紙推遠了些，“我會跟她說清這件事，然后……”

    他噎住，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對自己很殘忍的承諾。

    他深吸氣試圖調(diào)整心緒但無濟于事，煩亂地別過頭道：“抱歉，你們讓我自己待會兒。”

    第42章 逆時空的棋局（一）

    當天晚上楚明下班不晚, 到了樓底下，意外發(fā)現(xiàn)谷櫻櫻正在兩個特勤人員的陪同下……和家屬院的老大爺下棋？！

    原本心情沉重的楚明拎著公文包站在幾步外神色復(fù)雜得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谷櫻櫻伸手豪邁地吞了對方的將：“對不住了大爺！我又贏了！”

    對面搖著個破舊扇子的老頭邊氣得面色漲紅邊又想笑：“你這丫頭可以, 棋路清奇, 還有幾分古韻！”

    楚明心說有古韻就對了。正這時，站在谷櫻櫻身后看熱鬧的特勤小劉看見了他：“楚……”

    楚明手指壓唇示意他噤聲，又指指旁邊, 讓借一步說話。

    二人到了七八米外的一棵大樹后, 楚明瞧了瞧谷櫻櫻，問小劉：“這怎么回事？”

    “哦，谷姑娘敲我家門問能不能出來走走, 我就叫上小蔡一塊兒陪她下來了。剛到樓下就碰上倆大爺下棋, 一個總贏一個總輸，谷姑娘看不下去就替那個總輸?shù)南律狭?。不過您放心, 谷姑娘聰明著呢, 半點沒提大熙的事兒?！?/br>
    楚明：“……”

    對這個家屬院中級別的了解令楚明警覺地瞇了眼：“現(xiàn)在跟她下的那個大爺什么身份？”

    小劉：“……前軍區(qū)參謀長?！?/br>
    楚明扶額——這幫有身份的老大爺不能惹啊！

    把他們的棋癮勾上來，以后隔三差五跟時空部要人陪他們下棋可怎么整！

    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遲鈍的小劉面色也有點白，想了想, 又補充說：“那個……總贏不了被谷姑娘擠走的那個，是前軍區(qū)司令……”

    楚明深吸了口氣折回樓門口：“櫻櫻啊——”

    谷櫻櫻正要落子, 這久違的稱呼令她的手一停。

    回過頭, 谷櫻櫻便笑了：“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