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額娘說有外人在要給阿瑪留點(diǎn)面子,你們倆可閉嘴吧?!?/br> 胤禟正覺得前頭幾個大的懂事了不少,雖然關(guān)上門還是個鳥德行,帶出去從不坑爹……他還以為是人大了懂事了,敢情是福晉看不下去了給他們提了醒。 得知真相的胤禟一方面想送兒子回爐再造,同時又很感動,福晉心里還是想著他的。 老十在一旁捧腹大笑,笑到肚子疼,受邀前來的少許幾個賓客也差不多,縱使極力想要忍耐,總有一半的人沒忍住,這哪是五個兒子???這是五個討債鬼!別人都羨慕瑞親王,說他好福氣,就他這歲數(shù)竟然有五個嫡子,府上還有如花美眷,然而要真給他們五個混世魔王一樣的兒子,卻不知有幾個消受得起? 等笑夠了,老十才滿是羨慕看向他九哥:“這倆侄兒忒對我胃口!” 辰泰也跟著點(diǎn)頭:“這提劍的氣勢,這機(jī)靈勁兒,不愧是我妹子生的!王爺妹夫你那話可當(dāng)真?這倆小的都讓我抱回去?就這資質(zhì)到咱府上cao練幾載,往后又是一雙大將軍!” 辰泰盯著胤禟,小四小五也瞅著親爹,等他說話呢。 摸著良心說,能跟著郭羅瑪法習(xí)武他們樂意之至,就是千萬個舍不得額娘,要是能讓額娘帶著他們五只一塊兒回娘家,唯獨(dú)把阿瑪撇下就太好了。 胤禟裝作沒聽見,轉(zhuǎn)身就招呼其他賓客去了,這邊富察家的幾個方才想起來找寶珠打聽,小阿哥怎就這般聰明。 寶珠只想說,他們壓根不懂啥叫“兀那賊人”,這是聽多了順口蹦出來的,奶娃子都喜歡跟著撿話說。至于為什么會聽多?那就得問問阿圓他們,小四小五是讓他們帶著玩的,當(dāng)初他們一歲大的時候玩的是魯班鎖之類,過去這么長時間他,早就膩了,眼下他們在府上帶著奴才唱大戲,每天都能來兩出,不是大俠橫刀江湖,就是官兵抓賊,大的演,小的看,寶珠覺得他們也沒看懂什么,就是跟著瞧個熱鬧,順便撿了幾句臺詞。 平時吧胤禟待家中的時間不長,沒覺察出,到今天可算暴露了。 后來的抓周儀式依舊精彩,兩兄弟的確沒鬧出哥哥們那等笑話,哪怕老十壞心眼端來一碟點(diǎn)心他們也沒多看一眼,胤禟正得意,得意自己有先見之明,提前給他倆喂了個滾肚圓。倆小子就同時瞄上幾步開外那把做工精細(xì)的紅木小劍,并同時動了起來。 小五步子邁得開,走在前面一點(diǎn)兒,瞧著還有兩步遠(yuǎn),他哥腳下一使壞,直接將他絆倒。 然他也不好欺負(fù),摔倒的同時也沒忘記額娘說親兄弟要同甘共苦,手上一拖拽,兩個小胖墩就滾作一團(tuán)。 “是我的!我要!” “哥哥讓弟弟!你讓!” 他倆互相抱著對方不撒手,自個兒拿不到也不讓對方拿到。方才有點(diǎn)欣慰的九爺再也欣慰不起來了,他暗自決定等送走賓客非得好好收拾這群小兔崽子,讓他們知道當(dāng)?shù)臋?quán)威。 阿壽已經(jīng)看出親爹面黑似鍋底,他往滿哥身后躲了躲,小聲說:“是時候離家出走了,趕緊把零嘴收一收,咱們趁亂偷溜出去,去投奔郭羅瑪法!告他黑狀!” 阿圓表示進(jìn)宮去躲風(fēng)頭也成,去找皇帝二伯,阿瑪這樣怪滲人的。 滿哥覺得要抱大腿就得找個能讓阿瑪打心底里認(rèn)慫的,這個人選非四伯莫屬,正好雍親王府就在隔壁的隔壁,過去躲躲風(fēng)頭準(zhǔn)便去看看暉哥,有段時間沒見他了。 三個帶壞弟弟的就這么商量好了,趁著大人們的注意力在抓周宴的主角身上,他們偷摸收拾了三個小包袱,就只差和狼將軍會師。 邁開小短腿偷跑不靠譜,騎狼背上就容易多了。 寶珠倒是有注意到他們在嘀咕什么,因為是同胎所出,這三個打小膩在一塊兒,頭碰頭說悄悄話也不是第一回,她就沒去偷聽,至于胤禟,他受了不小的打擊,正想趁兒子還小把性子擰過來,要是由著他們自由發(fā)展下去,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就擰不過來了。 因為怎么哄他們都不看別的一眼,最后又拿了一把小木劍來才把這一頁翻過去,等這場熱鬧看完,是時候開席吃起來,趙百福匆匆趕到胤禟身邊,貼在耳邊嘀咕了兩句。 如果說方才還只是黑臉包公,這會兒包公已經(jīng)生氣了。 那臭小子! 他們趁著小四小五掐起來的空檔偷溜去裝了一大包點(diǎn)心,還偷了三個大雞腿一只燒鵝,都包好了,背在背上騎著狼將軍就要沖出去。 哦,不能說就要,他們已經(jīng)成功了。 底下奴才那身手哪有灰妞它們矯健,又怕傷了小主子,再加上小主子還拿著彈弓下黑手,一顆顆珠子打出去,打得人哎喲連天,幾個奴才亂作一團(tuán),目送他們出了門方才想起來給爺報信。 胤禟可真感動啊,像他兒子這么聰明的娃委實少見,這么能折騰的就更少見了。 “人往哪邊走的?跟沒跟上?” “回爺?shù)脑?,聽說是進(jìn)了雍王府?!?/br> 既然是去了四哥那邊,就能稍稍松一口氣……才怪! 去誰府上不好去老四府上! 想到他就想到那些年被他考校過的功課以及被他罰寫的大字,烏太嬪生出這么個煞星活該她倒霉!老四每一次造孽都該算在她這當(dāng)娘的身上,是她帶給大清朝的! 那仨小兔崽子已經(jīng)夠能耐,胤禟一點(diǎn)兒也不希望他們跟著老四學(xué)。 不過府上還有賓客,總不能這會兒去抓他回來,轉(zhuǎn)念一想,在老四府上到底比出去街面上浪來得強(qiáng),在那邊該不會惹出什么大事。 他放心得太早,等吃過飯,寶珠同幾位女客閑聊,胤禟就帶著老十去隔壁的隔壁抓人去。 一過去就發(fā)現(xiàn)雍親王府亂作一團(tuán)。 隨口叫住個奴才問過,方才得知,他乖兒子又搞事了。 簡單點(diǎn)說,雍王府的門房把阿圓他們認(rèn)得很熟,沒讓人在外頭等,直接放進(jìn)府去才使人給主子傳話。要是三個闖禍精自己過來,鐵定得乖乖等人來領(lǐng),誰叫他們騎著狼呢? 這狼的嗅覺可不是人能比的,再加上三只就跟成精了似的,賊通人性,知道小主子要找誰直接就馱著人進(jìn)去了。想當(dāng)初他們丁點(diǎn)大就能找到圖門寶音的帳篷大老遠(yuǎn)偷摸進(jìn)去撒尿,如今越發(fā)嫻熟,一路跟著氣味過去,就找到弘暉那院落。 弘暉開蒙之后就從他額娘院里搬出去,同奶娘以及幾個丫鬟奴才單獨(dú)住在一個院落,他早先也鬧,如今早習(xí)慣了。卻說雍王府不止一個小阿哥,前幾年烏嬪以側(cè)福晉之位誘惑一眾格格,使得原本還想韜光養(yǎng)晦的都趕緊懷孕了,雖然互相下絆子弄沒了一些,總有生下來的,那生下來的也有一兩歲了。 這日李側(cè)福晉所出的小阿哥帶著奴才在園子里玩,就遇上阿圓他們騎著狼過去。 那小阿哥瞧他們挺威風(fēng),非要跟前伺候的奴才把狼搶過去。 做奴才的能沒點(diǎn)眼力勁兒?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上前,正想勸自家主子,卻沒料到那話讓阿壽聽去并且計較上了。 阿壽是最像胤禟的,在三兄弟里頭,他個性最為惡劣,心道哪來的混賬敢搶爺爺我的東西,當(dāng)下驅(qū)使狼將軍將老四這庶子嚇得屁滾尿流,險些嚇沒了半條命。 這小子就是李側(cè)福晉的命根,她聽說之后哪還坐得住?當(dāng)下鬧到福晉跟前,非要討個說法,胤禟過去的時候這出鬧劇還沒結(jié)束。 第169章 甩鍋 雍親王府這位李側(cè)福晉同幾年前的郎格格有點(diǎn)類似, 都是福晉進(jìn)門前就在爺跟前伺候的老人, 顏色都還不錯, 是嘴上抹蜜慣會哄人的美人……區(qū)別只在于李氏命好,遇上的是老四這等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的主子爺,還有個變著法給兒子找不痛快視兒媳為生死仇人的婆婆。 當(dāng)初烏太嬪還不在太上皇的六嬪之列, 她是高高在上的妃主, 烏喇那拉氏被她拿捏在手中, 任她磋磨,李氏借機(jī)撈了不少好處, 又趕著生了個兒子,坐上側(cè)福晉之位。 李側(cè)福晉生于康熙十五年,掐指一算二十有七, 她這年紀(jì)放在窮苦人家興許就是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 可她注重保養(yǎng),吃穿都很講究, 外加底子好,瞧著還年輕得很呢,渾身散發(fā)出別樣的韻致, 縱使老四不熱衷于房事, 去李側(cè)福晉房里的時間依然不算少, 就僅次于誕有一雙嫡子的福晉。 怪道她有底氣同福晉哭訴。 聽說弘昀受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送回她跟前時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過去,眼角有淚, 嘴里時不時叫喚一聲額娘。李側(cè)福晉趕緊將弘昀攬在懷里,一疊聲關(guān)心他,跟著就要抹眼淚,之后顧不得好生收拾一番,就要去福晉的正院想討個說法。 縱使是庶子,那也是府上二阿哥,只不過去園子里轉(zhuǎn)一圈就成了這般模樣,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氏早先已經(jīng)沒了個兒子,故而格外縱容弘昀,他要什么都給,他受了丁點(diǎn)苦想法設(shè)法也要討回來,有這么個額娘幸也不幸,幸運(yùn)在于縱使是庶出,弘昀的小日子過得半點(diǎn)不比嫡子差,不幸在于有這么個娘,兒子大多霸道,性子篤定好不了。等他長大些知事了興許還知道收斂,眼下就只會找麻煩。 看李側(cè)福晉氣沖沖往外走,在弘昀跟前伺候的奴才噗通一聲跪下來:“側(cè)福晉!側(cè)福晉您不能去?。 ?/br> “我兒受了這么大罪,還要我這當(dāng)娘的忍氣吞聲不成?” “……”那奴才嘴里發(fā)苦,臉上更是寫滿了為難,“話是這么說,如若是別人累得二阿哥這般也就罷了,對方身份委實不一般,咱們招惹不起?!?/br> 區(qū)區(qū)知府之女,卻做了親王側(cè)福晉,李氏得寵這么些年,和蠢字?jǐn)嗖徽催?。她方才是關(guān)心則亂,聽得這話稍稍平復(fù)一些,催那奴才細(xì)細(xì)道來,到底怎么回事。 弘昀那貼身小廝哪敢隱瞞,趕緊照實說了,李氏也有些躊躇,一方面恨自己沒本事連帶兒子都要矮人一頭,另一方面惱瑞親王府那些個小阿哥橫行霸道張狂無度。不請自來也罷,竟還想縱野獸傷人,連累弘昀受這般苦。 她倒沒躊躇多久,最后還是決定要鬧上一鬧。 為什么呢? 因為站在她的立場,就應(yīng)該鬧。 誰讓她是張揚(yáng)的性子,每回受了委屈總會同爺哭訴,這回吃苦頭的還是弘昀,輕易放過連問也不問一聲,爺能不多想? 四爺原就多疑,莫不會覺得她這當(dāng)娘的不疼兒子。 再者說,弘昀遭這般罪她都忍了,往后再磕著碰著她還有什么底氣鬧騰? 這么一想,鬧是肯定要鬧的,只是看該怎么說。 她既不能白吃這個虧,也不能上來就把瑞親王府得罪狠了。 李側(cè)福晉過去正院之前,烏喇那拉氏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伺候她有些年頭的大丫鬟還在說呢,說等著看李側(cè)福晉的反應(yīng),這就是個不吃虧的主,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膽量問瑞親王福晉討說法。 丫鬟眼界低想不明白,烏喇那拉氏卻知道,李氏一定回來。 四爺子嗣不算豐茂,后院女人卻不少,只是斗得厲害弄沒了許多阿哥……就這樣,李氏也能強(qiáng)壓旁人一頭,生下兒子坐上側(cè)福晉之位,這么多年她都挺得寵,不說同自個兒分庭抗禮,在一眾妾室里頭也是一枝獨(dú)秀。 若是只看她咋呼表象就覺得她蠢,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瞧著像草包美人只不過是因為爺們喜歡凡事寫在臉上心思單純的女子,又因為她看起來蠢,仿佛很好收拾,反而輕易動不到她頭上。 人都喜歡先解決對自己威脅大的,以避免對方一天天勢大難以撼動。 李氏在后院里就是個特別的存在,她得罪的人不少,還總是被眼紅,真正動她卻不多。 以前福晉也想不明白,后來她突然明白了,或許就是因為李氏沒個好人緣,人人都覺得會有其他人收拾她,不愿意冒著風(fēng)險自己出頭,哪怕今天明天都沒人站出來,后天呢?總會有人忍不了。 當(dāng)大家都這么想,她就莫名的安全起來。 所以說,照李氏的性子,她一定會過來,烏喇那拉氏跟前的得臉?gòu)邒咭策@么想,她趕緊替福晉拾掇一番,趁這會兒人還沒過來。 烏喇那拉氏方才收拾妥帖,李氏就到了,她是紅著眼眶過來的,見著福晉的面遍訴起苦來,說可憐弘昀,不過是去園子里玩了一趟,竟然哭暈了被送回來。 她也沒去攀扯瑞王府,句句話都是在說傷在兒身痛在娘心,福晉心下了然,面上還是不知情的模樣,問她怎么回事。李氏只道詳情不知,說她過來之前問了一嘴,聽說二阿哥是受了驚,那奴才支支吾吾的,也沒把事情說清楚。 烏喇那拉氏頷首,當(dāng)她的面使嬤嬤去打聽,嬤嬤出去了半盞茶時間,回來也是一臉為難,待她講明前因后果,李氏白眼一翻就要暈倒,烏喇那拉氏在心里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這出戲演得是真好,她受不住刺激暈過去就能順勢從第一線退下來,反而是自己這個福晉必須站出去解決這事。 這種事,怎么處理都不討好。 弘昀有不對,他作為庶出二阿哥,卻招惹上胤禟的嫡子,讓人家下來給他騎狼。 你又想想,他還是玩泥巴的歲數(shù),都沒開蒙,懂不懂嫡庶的概念也難說,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招惹上的是個煞星……這么一想,不知者無罪。 畢竟不是誰家阿哥都像九弟妹這幾個,打小就這么聰明。 卻說哪怕弘昀有錯在先,縱狼嚇人也過分些,這事要公平處理就該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兩邊都得挨罰,烏喇那拉氏自問沒那本事講公平,她壓根不想管這事,李氏這個樣子,她不管仿佛也不成。 李氏當(dāng)真不錯,打定主意是想推她這福晉出去。 這事說大不大卻相當(dāng)棘手。 一個處理不好,或者就讓雍王府示人以弱,或者就要得罪上老九。 甭管烏喇那拉氏怎么想,反正李氏她暈了,她跟前伺候的丫鬟立刻嚷嚷說請?zhí)t(yī),又說趕緊扶側(cè)福晉躺下。做福晉的要是不讓,這不是苛待人嗎?烏喇那拉氏擺手允她們送李氏回去歇著,這才問起阿圓他們,又使人去給四爺報信。 “遣個人去戶部,說二阿哥同瑞親王府弘晃、弘晏、弘晨阿哥起了沖突,李側(cè)福晉聽說之后嚇暈過去了,府上亂作一團(tuán),事關(guān)重大本福晉區(qū)區(qū)內(nèi)宅婦人不知當(dāng)如何是好,爺要是抽得出空請他回來一趟?!?/br> 說完她正要使人退下,又想起來補(bǔ)充道:“王爺細(xì)問,便照實說。如若瑞親王府先來人,來的是福晉便請到正院來,要是老九過來,讓他等等,說已經(jīng)有人去給王爺報信……聽明白了?” 那奴才連連應(yīng)是:“奴才知了,奴才領(lǐng)命。” 李氏算得精,她卻不愿出這個頭。 烏喇那拉氏將事情安排好就躺回榻上,讓嬤嬤過來給她按一按,怪累的。 說是不管了,她心下還是在琢磨這事,猜想最后會如何解決。老九對阿圓幾個看似嫌棄,實則是護(hù)短的性子,想來該不會認(rèn)慫,這事還得看爺?shù)膽B(tài)度,他也想看看爺對弘昀有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