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說得好像誰沒做過九福晉似的! 所以到底是見了什么鬼? 她當(dāng)真重生在正史里了嗎? 難道這是誰他娘瞎寫的野史? 或者是她誤解了天老爺?shù)囊馑迹孔屗厣皇酋吡素范K投奔胤禛,是讓她死心塌地跟著胤禟?對她的補(bǔ)償是改變胤禟倒霉悲催的命運(yùn)? 要是這樣,董鄂氏真要哭瞎了。 她將美好人生拱手讓給了富察氏,都是她沉不住氣作的啊,現(xiàn)在想想,為啥一定要投奔新皇呢?老實(shí)做九福晉讓胤禟遠(yuǎn)離老八這個禍害不就得了嗎? 只要一想這些事,董鄂氏胸口就疼,悶著疼,鈍鈍的疼。 三年之前,她重生回來的時候總嫌上輩子沒cao持好,她擬定了各種計劃,這輩子非得做那人上人。 這才多長時間?她已經(jīng)比上輩子還不如了。 在雍郡王府頂著個格格的頭銜,無寵無嗣,最絕望的是她還沒看出郡王爺有奪嫡的想法宮里烏嬪就毀容破相了。就烏嬪這樣的能做太后?有這么個額娘,胤禛還有什么指望? 胤禛沒了指望,她呢?又該何去何從? 第157章 唏噓 甭管董鄂格格多不甘心, 日子照樣得過, 再者說, 她不過是個沒上玉牒的侍妾,誰會在乎她的心情? 這兩年前朝總不安穩(wěn),又因為天災(zāi)頻發(fā), 胤禛在戶部做事的時間長, 每每回府都累得提不起勁, 哪還有心思均分雨露? 從前是因為有德妃指手畫腳,縱使他沒多大興趣到時間總得往后院去, 自打德妃毀容破相降做烏嬪,她就極少踏出永和宮,烏喇那拉氏過去請安也總是不見, 多數(shù)時間連樣子也懶得裝, 極少數(shù)時候會使嬤嬤遞個話,讓做福晉的把后院管好, 讓侍妾多生給胤禛開枝散葉云云。 四福晉當(dāng)面全應(yīng)了,回府之后該怎么著怎么著,她料定烏嬪一顆心全撲在臉上, 還在做夢想恢復(fù)容貌, 壓根沒工夫去管不得寵的兒子的事。 胤禛樂得如此, 自打額娘不過問,他踏足后院的時間就大大減少,每個月也就五六回,其中初一十五還在福晉的正院, 剩下那幾天后院女人能搶破頭。 天數(shù)當(dāng)真少,你還沒地兒說閑話,誰讓爺們忙得都是正事呢。 戶部掌管天下戶籍財經(jīng),乃是瑣事最多的部門,又因為油水多,戶部衙門尤其容易生蛀蟲,胤禛生性多疑,他不大能相信人,凡事都得從自己手里過一遍,大事小事都要指導(dǎo)一二,也難怪累成那樣。忙完手中的公務(wù)回府,他首先還不是去女眷那邊,先要去看看弘暉等人,考校他們功課,指點(diǎn)他們習(xí)字讀書。兒子那邊去過之后,他還要進(jìn)書房忙活一通,或者臨兩篇字,或者抄一頁書,再或者同門下清客聊聊詩詞文章,還有空閑他還能讀兩章佛經(jīng)……把這些全過一遍,終于想起來府上還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妾。 等想起來,天色也不早了,精神頭好點(diǎn)倒是能整點(diǎn)花樣,感覺累了就是蓋棉被純聊天,左右他做主子的還能上趕著去遷就伺候人的奴才? 他府上兒子的確不多,可質(zhì)量高啊。 尤其弘暉,打小就聰明肯讀書,做學(xué)問不用催,胤禛對這個嫡長子滿意極了,因為弘暉足夠優(yōu)秀,讓他對兒子沒更多期待,能添幾個看緣分吧。 對他這個態(tài)度,烏喇那拉氏無所謂,她和胤禛的關(guān)系不像老九府上,他們夫妻之間敬重更多一些。自大婚以來胤禛沒落過她臉面,她自問盡到了嫡福晉的責(zé)任,盡心盡力cao持府上大小事。 早幾年的確有些醋勁兒,也就是攔著不想進(jìn)新人,她捫心自問沒做過喪良心的事,這兩年更是徹底看開了,只要后院這些個別把手往她兒子身上伸,她們要爭寵或者怎么都成。 雍郡王以及郡王福晉看得開,李氏、宋氏、武氏、耿氏等人就鬧心多了,更別說豁出去臉不要跟了四爺?shù)亩醺窀瘛?/br> 這幾年董鄂氏沒一天舒心,她有時候覺得,帶著記憶重生回來還不如啥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反而有盼頭,知道太多徒增煩惱。 就像她現(xiàn)在,無論怎么想,都覺得屬于自己的美好人生被搶走了。 上輩子胤禟倒霉悲催的,她跟著倒霉悲催。 這輩子胤禟威風(fēng)八面,她卻已經(jīng)不是九福晉了。 上輩子胤禛斗贏了所有兄弟登基為皇。 等她奮不顧身抱上這條大腿,胤禛又清心寡欲起來,看他這樣壓根沒想要爭。 …… 她倒是聽胤禟提過,太子、直郡王、老八輸就輸在沉不住氣,皇阿瑪年紀(jì)大了猜疑心格外重,你動作越大反而討不得好,幾個深得人心的斗得兩敗俱傷,讓老四跟在后頭撿了便宜。 最冤還要數(shù)十四,他出征不是時候,回來一切塵埃落定啥事也沒了。 照董鄂氏知道的,雍正繼位是不是名正言順有待商榷,當(dāng)時所有皇子都覺得十四贏面更大,那幾年十四真的很得重用,手上兵權(quán)在握,本身文武雙全,再加上年輕體健,康熙歿時他不到三十五,而后來繼位的新皇都快四十五了……董鄂氏當(dāng)時很不甘心,胤禟原先支持胤禩,胤禩倒了之后就把寶押在十四身上,這兩次都沒押對人,可苦了闔府上下。 只要想想那幾年,她就迫不及待想從火坑里跳出來。 甭管雍正繼位是不是名正言順,她就知道一點(diǎn),這位爺贏了,他是最后的贏家。 跟著他遲早能踏足后宮,遲早能登上高位讓命婦叩拜,烏喇那拉氏又是個可憐的,生下了嫡長子也沒養(yǎng)活,到雍正登基膝下也沒個嫡子,后來斗得歡騰的竟然是李氏年氏耿氏這些歌難登大雅之堂的。 董鄂氏在踹掉胤禟之前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她覺得自己贏面很大。 從身段氣質(zhì)上說,她和深受雍正寵愛的幾位非常相似,都是溫柔婉約的類型;同時她又占著滿洲貴女的出身,娘家比四福晉娘家也不弱分毫;再有,她是能生的……兼具這幾點(diǎn),憑什么探不出頭? 可人倒霉喝涼水也能塞牙縫。 命運(yùn)就是會捉弄人。 誰能想到這輩子一切都不同了? 八、九拆伙了。 弘暉活下來了。 太子腦子靈光了。 四爺他對奪嫡沒興趣了。 …… 為什么啊? 問題出在哪兒啊? 是因為太子嗎?還是翊坤宮主位她的前任婆婆?或者就是因為她的重生? 活到這份上,真比上輩子還要不如。 為什么要帶著記憶回來? 要是沒帶著記憶能這么痛苦? 董鄂氏一天天的折磨自己,她想不通,越是想不通就越忍不住鉆牛角尖。前次四爺好不容易來她房里,結(jié)果她一昏頭說錯話,爺拂袖而去,之后再沒來過。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抱著胤禛的腿跪下求他,皇位明明該是你的,你去爭??! 她又沒這個膽量,生怕目的沒達(dá)到反而提前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 都知道董鄂格格不能生,四貝勒府壓根沒人針對她,至多不過想起來刺一句。就這樣,董鄂氏還是一天天的清減下去,縱使?fàn)攤兌枷矚g芙蓉面楊柳腰的美人,她那樣也怪嚇人的。 思慮過重吃不下什么東西,夜里也睡不安慰,氣色奇差無比,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穿著旗裝完全撐不起來,夜里褪去外裳僅著中衣的樣子更是駭人。 伺候她的丫鬟很有幾分忠心,勸了勸了,好話說盡,啥用沒用。 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放寬心,可就是沒法不去想,她沒辦法! 董鄂氏還想過三尺白綾自縊,又不甘心,總想再等等,萬一后頭峰回路轉(zhuǎn)呢?她等啊等,就等來老八提前出局,消息傳開來,董鄂氏又憔悴了幾分。 平素府上都免了請安,后來有一次烏喇那拉氏遇見她在園子里散步,那模樣就跟后宮里那些青春和熱情都消磨殆盡的女人一樣,看著除了麻木就是絕望。 烏喇那拉氏清楚的記得董鄂氏是康熙三十七年的秀女,和九弟妹一批,她倆是那年的兩朵嬌花,如今瑞郡王福晉依然天香國色,她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之相。 多年輕啊,也才雙十年華,就快要凋謝了。 烏喇那拉氏日行一善,之后就命人送了些補(bǔ)品去,又讓太醫(yī)仔細(xì)給她診過,都說是心病,這樣下去熬不了幾年。心病須得心藥醫(yī),再高明的太醫(yī)也沒法,只能開了幾個食補(bǔ)方子。 因為她做的事太丟人,董鄂家早先就同雍郡王府的董鄂格格劃清了界限,雖如此,烏喇那拉氏在同胤禛商量過后還是使人給她娘家遞了個話,將情況告知,做到這份上算是仁至義盡了。 要是有心,額娘嫂嫂隨便來一個勸勸她沒人攔著,要是當(dāng)真不在意,往后人沒了就別怪誰。 這些年府上風(fēng)平浪靜的,也沒遭逢大難,天知道她為什么想不開。 縱觀皇子后院,心里揣著事思慮重的不少,思慮重到這份上的烏喇那拉氏摸著良心說她沒見過,咋就那么能耐悶不吭聲就要把自己逼死了呢? 董鄂家到底還是去了個人,同親娘聊過之后,董鄂氏的確好了一些,就僅僅只是好了一些。 寶珠平素不關(guān)心別人家的事,她知道這茬大概是兩旬之后。 這一春氣溫升得快,整個三月間陽光都燦爛得很,沒半點(diǎn)春寒料峭的感覺,四月也還是艷陽高照……晴天接著晴天,暮春還沒過,感覺已經(jīng)到夏天了。 這樣的氣候?qū)氈檫m應(yīng)得挺好,寧壽宮里,太后娘娘就不大好。 說起來,自打出了圖門寶音那事,太后那身子骨就垮下去不少,哪怕精心調(diào)養(yǎng),精氣神也遠(yuǎn)不如從前。之前這一冬幾乎就是在房里貓過去的,剛開春那幾天覺得挺舒坦,每日都出去曬太陽,連續(xù)晴了一段時間,她瞧著就不好了,衣服減得太快,冷不丁就病倒,喝了幾天藥也不見起色,因為生病連帶著心情也低落下去,康熙去看過之后險些忍不住眼淚,他之后就將朝堂上的許多事交給太子來辦,親自侍奉在嫡母跟前。 這么大的事,總是胤禟還在禁足當(dāng)中,也聽說了。 寶珠從前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看看太后,聽她講以前的事,陪她老人家聊天。掰起手指頭算算,從頭年冬到現(xiàn)在,她竟然有半年時間沒出過門。她坐在榻上悶了一會兒,正好膳房那邊煲的湯能喝了,胤禟試了試溫度,感覺不燙手,就端到寶珠身邊來,正要勸她用一些,發(fā)現(xiàn)她苦著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胤禟嚇得不輕,順手將盛湯的盅子擱在一旁,捧著福晉的臉問:“這是怎么了?誰惹我心肝不高興了?” 這時寶珠才說她擔(dān)心太后娘娘,想進(jìn)宮去看看。 發(fā)自內(nèi)心說,胤禟不大樂意,倒不是正在禁足的問題,主要是想到寶珠如今是雙身子,怕過了病氣,有個萬一他追悔莫及。 可攔著也不是事兒,不讓她去看看,她能憂心到臨盆那日。 胤禟就使趙百福往東宮跑了一趟,傳話給太子,說寶珠擔(dān)心太后鳳體食不下咽夜不成眠,讓太子幫著求求皇阿瑪,允他帶福晉去寧壽宮請個安。 康熙就是大孝子,哪有不允的? 他聽說之后就是一番感慨,老九這不著調(diào)的著實(shí)娶了個好福晉,太后沒白疼富察氏。 得了準(zhǔn)話,第二天胤禟就帶著寶珠進(jìn)宮去了,一塊去的還有三個小的,寶珠想著太后喜歡阿圓他們,見著說不準(zhǔn)能高興高興。也就是在寧壽宮,她遇上陪胤禛過去的烏喇那拉氏,兩人聊了幾句。 同別人聊天自然聊不到董鄂格格身上,寶珠就不同,第一她們是同屆秀女,第二她倆之間還夾著個老九,董鄂格格要是不作死,本來該是九福晉的。 烏喇那拉氏隨口提了兩句,寶珠聽在耳中,就想起曾經(jīng)見過董鄂氏幾回。 當(dāng)初她自信得很,瞧著人比花嬌,這才多久,就油盡燈枯活不了幾年了? 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第158章 惜福 這日太后精神頭還算好, 寶珠陪著聊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她露出疲態(tài), 再加上有阿圓他們耍寶逗樂, 太后從頭到尾都在笑,除了比頭年消減些,看著真沒哪點(diǎn)不好。 中間嬤嬤端了湯羹來, 太后擺手讓她端走, 嬤嬤怎么勸都不好使, 還是寶珠拍拍阿壽的肥屁股,小機(jī)靈鬼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 當(dāng)真哄得太后將湯羹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