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直面
一大早,還在熟睡的脈脈被手機鈴聲驚醒,陌生的座機號碼,她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只隱隱約約聽到,“病人蘇醒......”這幾個字眼,便一下子睡意全無。 她又低聲跟醫(yī)院確認了一遍,確定是花奶奶醒了之后,才匆忙起床洗漱趕去醫(yī)院。臨走前,她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羅耒,睡著的他閉著眼睛,看起來青澀而又美好。她什么也沒有說,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了門。 等到羅耒自然醒地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酒店白色的天花板,第一時間的他并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有了昨晚的記憶,往旁邊一看,何脈脈已經(jīng)不見蹤跡。房間不大,一眼可以望的見頭,確實是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苦澀地嘲笑自己,報應啊。當初自己不也是這樣悄然離開嗎?風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輪到他了。他伸手打開手機,將何脈脈的手機號保存起來了。山水有相逢,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 那頭的脈脈趕去醫(yī)院,換了隔離衣,進到重癥監(jiān)護室里,一眼便看到了醒著的花奶奶。花奶奶看起來狀態(tài)還不錯,脈脈寬下心來。醒了就好,醒了就有希望。醒來的花奶奶沒有看見莫子璟,她兩天沒有開口,只能用眼神示意在找人。 脈脈無奈只能硬著頭皮說,“小語現(xiàn)在委托給鄰居家了?!彼皇菦]有看見花奶奶眼里的失望。可是,這兩天,她給莫子璟打的電話,發(fā)的微信,一個都沒有回復。除了一個微信,她也沒有其他能夠聯(lián)系他的途徑,現(xiàn)在的她是空有心而無力呀。 而且,來的路上,她看到了昨晚張鈞明發(fā)給她的短信,說是已經(jīng)跟白渝聯(lián)系好了,今天中午十二點左右,白渝休息時間,會在學校辦公室里等她,讓脈脈將論文打印好,好好準備。 學長千叮囑萬叮囑,這次的機會絕對不能再錯過。脈脈心知這次會面的重要性,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花奶奶似乎有什么話要說,脈脈從護士那里找來了紙筆,花奶奶艱難地“畫”了幾個字,脈脈連猜帶蒙地從花奶奶來時貼身的口袋里找出了一部手機,給上面一個叫楊律師的人打了電話。 對方一聽是花奶奶的委托,當即說是馬上準備好資料趕過來。 這一頓忙亂,脈脈一看時間已經(jīng)快十點了,她還需要回家拿電腦去打印論文,只能跟醫(yī)生叮囑一聲,有事及時通知她。然后就被醫(yī)生訓了一頓:“小姑娘,有什么事情比老人家的生命還重要?老人家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穩(wěn)定,你別看她現(xiàn)在是醒來了,可是她本來就年紀大了,一直身體就有諸多毛病。加上之前老人家感冒,免疫力下降。這次情況很危險的,家屬在這個時候真的應該陪在老人旁邊的。” 脈脈只得連連點頭,又不得不跟醫(yī)生解釋:“我很快就回來,下午一點前一定過來?!彼龥]有辦法,休學兩年,白渝那邊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可能放棄這個導師。 花奶奶這邊,她會盡量趕回來照顧。然后被醫(yī)生訓了半個小時,中間還有質(zhì)問她:“你不是她兒媳嗎?那她的親兒子呢?自家老母親都病危了,怎么也不見做兒子的回來看看呢?” 脈脈只能是推辭說是工作在外地,正在往回趕。但其實,什么時候能夠聯(lián)系得到莫子璟,她是真的心里沒有把握。 最后醫(yī)生嘆了一口氣道:“小姑娘,賺錢重要,但是老人即便是好起來,也沒有幾年時間了,好好陪陪老人。” 脈脈心知醫(yī)生的良苦用心,對方苦口婆心,不就是想要多讓兒女陪陪老人嘛。她打心底里感激對方。 然后等脈脈趕回到家拿到了電腦,已經(jīng)十一點了。第一次見面已經(jīng)泡湯,這次見面,絕對不能遲到,脈脈打了個車,直奔學校而去。下車時,付了司機七十幾元錢,讓脈脈心疼得直哆嗦。 白渝提前用好了餐,就在自己的辦公室等著學生的到來。暑假的時間,偌大的辦公室里一個人影也看不見,不過他是青椒,剛剛坐穩(wěn)講師的職位,還是需要多努力看書發(fā)論文,所以即便是暑假也不敢松懈。 上一次本來約好去那個什么酒店。其實白渝打心底里還是愿意跟自己的學生在辦公室而不是在酒店來見面討論問題。那種場合,是相親及談生意的地方,而不是討論學術(shù)問題的場所。那一次,酒店正好有sao亂,加上他沒有學生的聯(lián)系方式,沒有找見對方,后面只好取消。 11點50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不喜歡學生不準時,而且這么重要的見面,他覺得學生至少應該提前十五分鐘道到,來表示對自己的尊重。 還沒有見面,白渝作為導師對于這個叫何脈脈的學生印象就不是很好。 脈脈下了車,到了辦公室樓底下,剛好11點50分。還好沒遲到,她三步并兩步,跑上樓梯,找到了學長的辦公室,平復一下心情,乖乖敲門,聽到里面喊進來時才推門。 白渝一眼便看到了進來的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明顯因為跑得過喘,還喘著粗氣。“老師好,”一進門,看見他,就率先鞠了個躬。 剛剛因為不滿她沒有提前到的一點小不滿立馬煙消云散,還是個挺講禮貌的小姑娘。 “坐吧,”對于比自己小的女孩子,白渝即便努力,也板不起臉來。 “聽說,你是休學了兩年才回來的?!卑子蹇磳Ψ阶铝耍匀欢荒闷饘Ψ绞种械恼撐?,邊看邊詢問道。對他而言,這只是個嘮嗑的幌子。 脈脈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擔心對方對自己休學這件事有意見,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 白渝看她太拘束,反而遞給了她一杯沏好的茶道:“不要緊張,我就找你隨便聊聊?!?/br> 后面就她論文上的幾個問題,詢問了一下她是怎么思考的,查詢了哪些文獻資料。哪些觀點是旁人早已經(jīng)提出寫明白的,而哪些又是她自己在寫作過程中有的新的思考。 脈脈開始緊張地不行,但對于自己花費精力寫下來的東西,她還是比較清楚的,都一一做了回答。對于她不懂的地方,也非常誠懇地說明了自己的看法。 這一點讓白渝對她非常看好,邏輯清楚,基本功扎實,文獻詳實,態(tài)度謙虛,明顯看出是下了功夫,有自己的思考痕跡在里面。他對于這個學生很滿意。對于這種聊天,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愉悅。 “這樣的話,暑假沒有其他安排,周一到周五,就跟著我一起到圖書館查閱文獻,沒問題吧。”臨到拍案決定的時刻,他滿意地問道。 小姑娘這么勤奮好學,加上自己的培養(yǎng),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他心滿意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