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jié)
許多非常擔(dān)心這個女孩子會在群情狂歡一般的環(huán)境下崩潰。因為她今天去超市買東西時,旁邊有兩位跟她母親差不多年紀(jì)的中年婦女也在討論這件事。讓許多覺得可怕的是,這兩位從衣著裝扮以及談吐來看,都具有一定文化修養(yǎng)水平的女性居然也對受害者持批評態(tài)度,認為罪魁禍?zhǔn)资撬约翰粰z點,不然怎么會被男的灌醉下藥呢。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世界。最可怕的是,直到十幾年后,相關(guān)的案件發(fā)生時,指責(zé)的焦點依然是女性不檢點。最可笑的論斷就是,哪個好女人會喝醉? 她挑好西蘭花依然心事重重。陳曦在邊上挑選醬油,離了她幾步遠,沒有聽到那兩位阿姨說的話。他過來幫她拎袋子時,奇怪地問:“多寶,想什么呢?” 許多搖搖頭,猶猶豫豫了半天,直到兩人回家,才提出了自己的隱憂。她擔(dān)心他們找錯了方向,方淼那位神秘的同謀壓根就子虛烏有,他也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手上的確有別墅當(dāng)晚的錄像,憑借的就是攝像機同步上傳技術(shù)。 方淼是一位缺乏對世界信任的人。他成長環(huán)境中,長期處于無人可信賴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習(xí)慣于自己構(gòu)筑一個小世界。十幾年后,同步上傳至網(wǎng)盤的攝像機既然都出現(xiàn)了,那么現(xiàn)在,很有可能相關(guān)技術(shù)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并且運用了。只是暫時可能還沒有應(yīng)用到這個領(lǐng)域。 陳曦表情也嚴肅起來。這幾天,警方已經(jīng)加大了搜索的范圍。因為方淼家的別墅區(qū)有監(jiān)控,他們將監(jiān)控中所有接近那棟別墅的人全都調(diào)查了一遍,依然沒有那份視頻的消息。現(xiàn)在警隊內(nèi)部在懷疑,這份視頻實際上完全子虛烏有。因為案發(fā)那間房裝的針孔攝頭是傳統(tǒng)的那種,自身配置根本沒有保持能力,要用專用的連接電腦視頻采集卡才能把拍得的視頻保存好。而他們檢查了別墅里的電腦,根本就沒有什么視頻。 案發(fā)當(dāng)時,在別墅中地毯式搜索的警察也沒看到正在運行的電腦,視頻錄像資料是保存在電腦的硬盤里的,倘若電腦關(guān)著,則無法保存視頻錄像資料。 彭副局長等人按照方淼與孫強的個性推斷,懷疑方淼當(dāng)時可能情緒過于激動,忘記了針孔攝像頭的事。而按照孫強連之前犯下迷jian罪的視頻都能肆無忌憚跟方淼炫耀這一點來看,他從孫強手里拿到孫強自己拍攝的視頻也沒有什么難度系數(shù)可言。而且很有可能按照兩人之前的約定,視頻后續(xù)怎么利用需要方淼來cao控,畢竟孫強有刑事案件在身。 許多卻難以接受這樣的觀點。一個在孤獨中成長起來的人,一般都喜歡將所有事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從骨子里藐視厭惡甚至想殺了孫強,他不會將這個人真正視為合作伙伴的,因為孫強不配。 事情的轉(zhuǎn)機發(fā)生在第一份視頻流傳出去的第三天晚上,視頻里的受害者在本地著名的聊天室里直播了自殺的過程。 她化著淡妝,似乎是為了掩蓋哭腫的眼睛,對著鏡頭冷笑:“對,我骯臟,無恥,我下賤,我yin蕩,我是整個世界的恥辱。那么我用我的血洗刷我的清白,當(dāng)我的血全部流淌干凈以后,我就是干凈的了。孫強,我咒詛你下地獄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你們這些說風(fēng)涼話的蠢貨,我詛咒你們遭遇同樣的命運,被人輪,被人恥笑,因為你們才是最下賤的,口舌生爛瘡的賤貨!” 她哭著喊了聲“mama,對不起”,拿著鋒利的裁紙刀朝手腕割去。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屏幕。坐在電腦前看熱鬧的人嚇了一跳,還有人議論,這個小姑娘怎么這樣,嘴巴可真夠不積德的。 許婧晚上在醫(yī)院值小夜班,給病人換水的時候,剛好碰上病人陪床的家屬正拿著筆記本電腦上網(wǎng),正播放到這一段。這個戴著眼鏡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罵了一句“晦氣”,悻悻道:“自己不檢點弄出來的丑事,還好意思埋怨別人。她自己能做,還怕別人看,別人說啊?” 旁邊不知道是他姐妹還是妻子的女人抱怨了一句:“好了,人家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 許婧咬了咬下唇,推著治療車出去了。 過了會兒,先前看視頻的男人出來上廁所。因為病房自帶的衛(wèi)生間里有人在洗澡。隔了大約兩分鐘,廁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怒罵:“露陰狂!變態(tài)!” 那個男人驚慌失措地喊:“你怎么打人??!哎,廁所門不是我開的!” 許婧的帶教老師露出看好戲的笑:“喲,這人做了怎么也怕人看,怕人說啊。我看他碰上花癡,怎么辦?”她所說的花癡是隔壁病房的一位病人。這位公主病晚期重癥患者一直認為男人都愛慕她想占她的便宜。 許婧微微抿嘴一樂。 馮子昂在護士站不遠處坐著,抬頭看了眼,剛好捕捉到她唇邊那抹慧黠的微笑。他不由自主地也扯了下臉,這個姑娘,也有些調(diào)皮啊。他剛才分明看到,是她借著治療車的掩護,對男廁所的門做了偽裝。這層樓是婦科,每間病房有都有衛(wèi)生間,基本上沒有男性需要使用外面的男廁所。 帶教老師回頭瞄了眼馮子昂,悄聲問許婧:“哎,婧婧,你跟姐說實話,這是不是你的小男朋友啊。雖然沒有你那個同學(xué)會講話,但看著還蠻穩(wěn)重的?!?/br> 許婧無奈,馮子昂自從這一次回來后,就整天跟著她。每天準(zhǔn)點報到,送她上下班,他也不跟她說話,就是在她工作的地方待著,自己看書或者打游戲。 許婧讓他去忙自己的事。他的回答是,最近休假,沒事做。 可憐的大姐快要瘋了。沒事做也不要跟著她啊,就算他壓根不跟她交流,不打擾她,可還是會有流言蜚語的。 馮子昂卻覺得,嗯,那個什么方淼跟個瘋子一樣,保不齊會有后手,比方說對許多下不了手就把主意打到許婧身上什么的。那么在這件事解決之前,他就休個假吧。好的營養(yǎng)師很難找的。他現(xiàn)在對許婧非常滿意。 第413章 祈福 廁所門口, 中年男人跟花癡姐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升級。 另一間病房門里有個男人伸出頭看了眼,朝護士站喊:“哎,你們都不管的嚒,大晚上的,讓不讓人休息。你們醫(yī)生都說要好好休息, 這影響了病人休息, 恢復(fù)不好, 醫(yī)藥費你們給掏錢???!” 帶教老師表示, 她們已經(jīng)電話過保安了,保安馬上就上來。 男人不依不饒道,那你們也不能干看著,不曉得把人拉開??? 許婧沒做聲。 那男人唾沫橫飛地情緒激動著, 對著兩個身材瘦小的護士呼呼喝喝。 值班醫(yī)生去開急診刀了, 留下坐鎮(zhèn)的就是一位女研究生。她跟帶教護士兩人過去勸了幾句, 反倒被推到了邊上。許婧正急的想過去幫忙,馮子昂直接摁住她的肩膀:“我去?!?/br> 他大步走過去,直接拽著中年男人的衣領(lǐng)子拎到邊上, 又轉(zhuǎn)頭看了眼還在罵罵咧咧的花癡姐。 花癡姐正翻來覆去地罵他“無恥下流”,被馮子昂這么一眼看過來,頓時后背發(fā)涼, 嚇得連剩下的話都忘了循環(huán)。 保安終于趕到了,問兩人要不要去保安室里繼續(xù)溝通?;òV姐惡狠狠地瞪了眼中年男人,“呸”了一聲,表示多跟這種人在一起呼吸空氣都得胸口悶。 中年男人臉漲成了豬肝色, 正要反擊,被保安勸住了。別嚷嚷了,再嚷嚷只能下去接著沒完沒了了。 一場鬧劇終于落下帷幕。 馮子昂重新回到護士站附近的椅子上,繼續(xù)坐著打游戲。 帶教老師跟許婧咬耳朵:“哎喲,婧婧啊,這個小伙子力氣不小。以后你倆要是吵架,你千萬別跟人硬碰硬?!?/br> 許婧完全解釋不清楚,只能嘟囔道:“我跟他吵什么架?!彼静皇旌貌缓茫麄z加在一起說過的話應(yīng)該不超過五十句。因為馮子昂壓根就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钕裾f句話要損耗他的真元一樣。 帶教老師點點頭:“倒也是,我看他連話都懶得說。你倆要是起爭執(zhí),估計他也就是直接跑出家甩上門吧?!?/br> 許婧崩潰了,這完全是雞同鴨講,答非所問了。 帶教老師寫著護理單,又感慨起來:“哎呀,還是趁年輕好好享受生活。再怎么說,活著都總還有希望。不然跟那個姑娘一樣,就真是太可惜了。鮮血能洗刷什么?洗刷不出清白。惡心的人依然惡心,還認為你的血臟了他們的眼睛?!?/br> 許婧心里頭也難受。她不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知道這兩天這段視頻傳瘋了。他們婦產(chǎn)科當(dāng)時就擔(dān)心,怕這姑娘受不住,會輕生,因為那些人的話真是太難聽了。她們幾個實習(xí)生還討論著想有沒有什么辦法幫這姑娘打打氣,告訴她,千萬要挺住??蓻]等她們想到合適的辦法,人已經(jīng)沒了,還是一這樣慘烈決絕的方式。 割脈自殺的成功率并不是非常高,因為疼痛,因為失血造成的體溫下降,大部分人都會本能地想要自救。就是死亡,人們也不愿意選擇過于痛苦的方式??赡俏还媚飬s連掙扎也不掙扎,硬生生地咬著牙等待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流淌干凈。她是有多痛恨這個世界。 馮子昂看了眼許婧,想了想,又摸摸包。他猶豫了一下,等那位研究生下樓去醫(yī)院超市買東西當(dāng)夜宵時,輕聲喊住了對方,請她幫忙帶酸奶跟蛋糕。 這時,花癡姐儀態(tài)萬方地散步到了護士站附近,單手托腮,胳膊肘支在工作臺上拗了半天造型。見馮子昂沒反應(yīng),山不過來我過去,她又踩著模特步走到了馮子昂面前,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小伙子,剛才謝謝你。哎喲,要不是你,人家一個女孩子都要被嚇?biāo)懒??!?/br> 馮子昂沒做聲,只挪了半邊身子,換了個方位?;òV姐又繞到他面前。這下終于惹惱馮子昂了,他抬起頭,冷聲道:“讓開,別擋著我的光?!?/br> 帶教老師在邊上聽的笑到肩膀顫抖。 研究生帶著零食上來了,將馮子昂要的那份交給他。馮子昂點頭道了謝,分了一部分給對方算謝禮。他拿著酸奶跟蛋糕分給許婧和她的帶教老師。兩人皆道謝,老師剛好肚子餓了,立刻洗了手過來吃。許婧卻放到了邊上。 “你不喜歡這種口味的酸奶?”馮子昂有些疑惑,他看她家里冰箱中就是這個牌子。 許婧無奈,這都快十點鐘了。這個點兒再吃東西,會胖死。 馮子昂卻非常富有探索精神:“那你喜歡哪種口味?” 帶教老師聞聲“撲哧”笑了,見兩人看過來連忙擺擺手表示:“沒事沒事,你們說你們的?!?/br> 許婧臉紅了,尷尬道:“你忙你的吧,我真不需要?!?/br> 馮子昂耿直地盯著她:“那先吃個蛋糕吧?!?/br> 許婧怕他沒完沒了,只好拿起乳酪蛋糕意思意思地吃了兩口。馮子昂看她吃東西了,又默默地退回了椅子上。他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嗯,九點五十五了,再過三小時零五分鐘她就能下夜班了。 帶教老師笑嘻嘻地沖許婧使眼色,壓低聲音道:“這個男孩子,還是蠻細心的嚒。就是話少了點兒,沒有上上個禮拜來的那個同學(xué)活絡(luò)?!?/br> 許婧“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她看了眼手表,心里思量著,這個時候,弟弟跟meimei差不多得準(zhǔn)備洗洗早點兒睡了。 被她掛念著的一雙弟妹,此刻卻在家里的客廳中,毫無睡意。 陳曦坐在沙發(fā)上,埋著腦袋一語不發(fā)。從看到那個女受害人自戕的畫面以后,他就一直保持這種沉默的狀態(tài)。強烈的懊惱沖擊著他的心。如果不是他貪婪了,企圖想要從方淼手中得到更多的證據(jù),趁機摁死孫強,說不定那個女受害人還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縱使她遭受了不幸,生活在威脅與恐懼中,起碼她還活著。在她尚未勇敢到足以面對這個社會的殘酷惡意時,被迫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終于無法承受壓力,被壓垮了。 許多擔(dān)憂地看著陳曦,她坐到了他身邊,寬解道:“這與你無關(guān)。他一開始就打算這么做,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死活。這些是他事先就安排好的,即使沒有你的事,他也會這么做。因為他不打算放過孫強。” 陳曦摸了摸她的腦袋,沉默著,并沒有應(yīng)答她的話。從視頻曝光開始,他就知道事情會一步步朝著難以控制的方向走下去。只是,他還存著僥幸,希望那個女受害人能夠撐住。他甚至還幻想著她能勇敢地走上法庭,控訴孫強的罪惡。 可是他錯了,他的自私與僥幸心理,讓他眼睜睜目睹了整場悲劇的發(fā)生。 許寧今天下午才剛從外地結(jié)束辯論賽回來,沒想到剛回家就碰上這種事。他默默地去廚房煮了壺水果茶,端上茶幾,招呼jiejie跟陳曦喝。 手機響了,是龔曉的電話。她也知道了受害人自戕的事。她想組織活動,為這個可憐的女人燭光祈福。如果這個世界讓她恐懼,起碼她們想盡綿薄之力,在她離去的路上燭光相送。 許多拉著陳曦起身,認真道:“陳曦,我們也一起去。不要用別人的錯誤去懲罰自己。彭叔叔也知道這份視頻的存在,你知道的并不比他們多。” 外校的學(xué)生會迅速行動起來。戲劇社已經(jīng)在本市高中的四大校演出過《yindao獨白》。視頻事件爆發(fā)以后,他們希望將話劇演出舞臺擴大化?,F(xiàn)在,廣東的中山大學(xué)已經(jīng)在大學(xué)里上演了中文版的《yindao獨白》。迷jian案的受害人此時卻因為受不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謾罵,被迫走上了自戕的絕路。大家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許多他們趕到市民廣場時,已經(jīng)來了不少住在附近的四大校的學(xué)生。他們彼此間有長期聯(lián)系的渠道。龔曉緊急電話聯(lián)系學(xué)生會的其他成員后,便以外校學(xué)生會的名義對其他學(xué)校發(fā)出了邀請,邀請他們一起去市民廣場為受害者舉行燭光祈福。 十二月下旬的冬夜,寒風(fēng)凜冽,廣場上休閑的市民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人都躲在家中或者其他建筑物里抵御冬天的寒冷。 龔曉跟陶鑄正在布置活動流程。邊上聞訊趕來的教導(dǎo)主任跟年級主任則有些頭疼無奈。這算的上是集體聚會事件了,需要事先上報公安部門,以備公安方面幫助維持秩序的?,F(xiàn)在的孩子真是一年比一年難帶,一屆比一屆想法多。 巡邏的民警留意到了這邊人群聚集越來越多,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自從xx功狂熱者自焚事件之后,警方對于這種集會便加強了管理。 教導(dǎo)主任和年級主任連忙攔在學(xué)生們的前頭,解釋事情始末。民警也為難,趕緊聯(lián)系領(lǐng)導(dǎo),問這事兒究竟該怎么辦。等到參加這次活動的學(xué)生幾乎占據(jù)了半個廣場后,警方的最終處理方案終于出來了,冷處理。不鼓勵但也不驅(qū)逐這群學(xué)生,唯一的要求就是注意安全,控制人群數(shù)量,防止踩踏事件跟意外造成火災(zāi)。 冷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割的許多的臉生疼。她心里頭流淌著無窮的悲傷與憤怒。那個無辜的受害者,她明明是受害者,卻承受著來自這個世界的巨大惡意。她用她的自戕發(fā)出絕望的詛咒,詛咒所有加害她的人最終承受命運的審判。 可是,即使這些人都得到了懲罰。那么她呢,她也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學(xué)生們商量了許久,最后用蠟燭擺出了“一路安好”四個字。不知是不是巧合,等到他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原本一直吹得人臉生疼的風(fēng)卻漸漸停下了。等到星星點點的燭光燃起,大家都圍在燭光周邊,默默地為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祈禱。她還不滿二十歲,她的人生原本還有很長很長。 漸漸的,路過圍觀的行人越來越多。有人想要加入他們,被維持秩序的警察阻止了。有心的話,一起跟著祈禱就行。警方怕人群太多,容易不安全。 孫甜甜站在許多身邊,嘴里念念有詞,說著說著,她突然痛哭出聲:“你怎么這樣傻,你死了能懲罰誰?他們照樣活的好好的,還嘲笑你愚蠢,當(dāng)你是個笑話。” 陶鑄在內(nèi)圈跟學(xué)生會的其他男生一起維持秩序。許多伸手攬住了她,安慰道:“她只是太難受了,她一直掛念著你?!?/br> 孫甜甜趴在許多的肩膀上哀哀痛哭。她想到了她的母親,從窗戶縱身一躍。母親得到了解脫,離開了這個世界,那么剩下她,又怎么辦? 陳曦默默地看著地面上的燭光,燭光在冷夜中瑟瑟發(fā)抖,但依然頑強地燃燒著。因為活動是臨時舉辦,事先沒有經(jīng)過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大家?guī)淼南灎T都參差不齊。然而當(dāng)燭光點燃,那星星點點的溫暖,卻足以讓人忽略蠟燭本身的差異。 愿你一路安好,無辜的女孩。 手機突然響了,陳曦拿出來看,號碼經(jīng)過了處理,顯示是未知來電。他眸色轉(zhuǎn)暗,接起了電話,里頭傳來古怪的電子音:“這份禮物您還滿意嗎?是否跟我一樣期待下一份禮物打開的時刻呢?” 陳曦面上的肌rou劇烈抽動起來,他憤怒地差點兒直接將手機砸碎。聽筒里笑聲刺耳,停下后是怪聲怪氣的腔調(diào):“啊,那么我們就一起共同期待吧。let me take my blood washed my sins five my fault redemption of my soul and my remaining benevolent thoughts and then die a quiet amen?!?/br> 陳曦的臉近乎于要扭曲,他已經(jīng)不敢再心生僥幸,篤定方淼手上沒有另一份視頻了。這個魔鬼,他有,他肯定有。 許多一抬頭,看他面孔僵硬而扭曲,趕緊將孫甜甜交給另一位女生,快步走到陳曦面前,擔(dān)憂地問:“你怎么了?” 陳曦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笑容,幫她將圍巾系好,漫不經(jīng)心一般:“沒什么,天太冷了。一會兒,我們早點回去吧?!?/br> 許多點了點頭,晚上耽擱太久的確不好。他們得考慮學(xué)生的安全問題。 馮子昂送許婧回家休息,一進客廳開燈,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的陳曦,他嚇了一跳。這人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人家女孩子家的客廳做什么。 陳曦看了眼他,跟許婧點點頭,表示他有點兒事情想問馮子昂,然后就拉著人出門了。 兩人回到陳曦的公寓,陳曦將晚上接到電話的錄音放給馮子昂聽。他憂心忡忡道:“我現(xiàn)在懷疑,那份視頻可能真跟多多做夢時夢到的一樣,被他用改裝過的攝像機同步上傳到網(wǎng)絡(luò)存儲器中了。等到某一個時刻,方淼預(yù)算好的時刻,同樣的事件再度上演?!?/br> 馮子昂點點頭:“嗯,不是不可能。理論上,其實是可以實現(xiàn)的?!?/br> 陳曦轉(zhuǎn)頭看老友:“馮子昂,我需要你幫我,幫我找出這份視頻?!?/br> 馮子昂拒絕:“不要,我沒時間?!?/br> 陳曦看著他:“這件事不解決,許婧也一直沒辦法安寧下來。她會陷入旋渦的中央,輿論能夠逼死第一個,就能夠有第二個。你把她帶去國外也沒用,她的家人都還在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