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錢算婚內(nèi)財產(chǎn)，mama具有共同所有權(quán)。他們瞞著mama買房，實際上侵犯了mama的合法權(quán)益。

    達子又瞄了眼那對男女，告誡許婧：“你離你那同學跟她潘東遠點兒，這女的吧，不是地道人物。”

    許婧驚訝了，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啊？”旋即她想到一種可能，哼！肯定是見多識廣唄。頓時不想跟這人待在一個車子里頭了，太臟了！

    達子什么人啊。許婧這種啥心思都擺在臉上的小丫頭，他能看不出來內(nèi)心活動。連忙舉起一只手發(fā)誓：“沒有，絕對沒有！我給我叔當司機當秘書呢！我跟他出去連酒都不喝一口的。絕對沒有叫小姐?！?/br>
    許婧翻白眼，看車頂，就是不肯搭理他。

    達子沒辦法，只好拼命轉(zhuǎn)移話題：“哎——你急著回港鎮(zhèn)干什么？家里人生病了？”

    “閉嘴！”許婧威脅他，“你再啰嗦我馬上下車?！?/br>
    她都煩死了，也不曉得多多到底怎么了。寧寧嚇成那樣，話都說不囫圇，肯定不是小事。唉——這傻meimei，跟老媽杠什么杠，到時候還不是她吃虧，少不得又要討頓打。

    許婧覺得自己meimei什么都好，就是死犟。同樣的事情吧，擱在她跟許寧身上，肯定立刻認慫撤退，堅決不跟爹媽懟上。

    多多好了，死撐著不松口，一臉“有種你打死我”的倔強。家庭關(guān)系又不是敵我雙方矛盾，她媽不惱羞成怒才怪。

    這傻丫頭，難道挨打這么多次還不明白，放軟和一點，別那么強硬的道理嗎？

    許婧憂心忡忡地感到港鎮(zhèn)初級中學。傳達室的大爺還認識她，聽她說要給meimei送東西，讓她簽了個字就放她進去了。

    許多正在上數(shù)學課。李老師認出了許婧，一聲咳嗽，成功地將可憐的jiejie嚇到了臺階下面。

    她擔心她meimei啊，于是又小心翼翼從別的班上的臺階位置往上爬，想偷偷從斜對角觀察meimei的狀態(tài)。

    隔壁班也在上數(shù)學課，數(shù)學老師正是許婧初三時代的班主任。

    一見許婧，他立刻熱情洋溢地喊住她：“來來來，許婧，正好，你過來給學弟學妹們講講學習經(jīng)驗。如何在初三階段翻盤，從不及格進化為優(yōu)等生?！?/br>
    許婧有點兒尷尬也有點兒不高興。是人都不愛被強調(diào)黑歷史，這還是當著多多同年級的學生的面兒呢。

    她本能想跑，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還是達子腦袋瓜子轉(zhuǎn)得快，立刻上來解圍：“許婧，東西送完了趕緊走吧。我還得回市區(qū)有事兒呢?！?/br>
    許婧差點兒脫口而出：你可以走了啊。我又沒事找你。

    好在許婧只是人比較單純而已，還談不上愚蠢，立刻反應過來，朝數(shù)學老師微笑：“老師對不起啊，我搭順風車呢。趕時間。”

    然后趕緊火速撤退。

    她也不敢繼續(xù)在初三教學樓附近溜達了。一面沮喪一面好想給自己耳刮子，怎么能夠這么蠢，找了這么個愚蠢的理由。

    等了足足有十五分鐘，第二堂課的下課鈴聲才姍姍來遲。許婧站在cao場上往許多他們班上方向張望。

    她有點兒小近視，一百度不到的樣子，平常學習生活基本沒影響。這種遠距離需找目標就視力捉急了。

    達子倒是一雙鷹隼般的好眼睛?；鹚偎阉魍戤吅?，告訴許婧：“你meimei估計還在教室里面，沒見到她出來?！?/br>
    許婧想了想，轉(zhuǎn)頭看達子：“去，你去幫我把我meimei喊過來?！?/br>
    達子無奈：“我也想為您服務啊?？墒?，你妹會聽我的嗎？”

    許婧翻白眼：“讓你去就去。我妹班上人看到我了。cao場這兒光天化日，沒遮沒攔的，我妹不怕碰上壞人的?！?/br>
    達子：……姑娘，你這么說你潘東（自封的）合適嗎？我明明長了張正直誠懇的臉。

    第93章 jiejie回來了（下）

    許多果然滿臉狐疑。達子這家伙又搞什么鬼。少忽悠人，也不看看今天禮拜幾，她姐翹課跑回家？

    李老師正站在講臺上跟過來上第三堂課的班主任說話，見狀點點頭：“去吧，我看到了，確實是你姐?！?/br>
    許多這才猶豫著站起身。往門外走時，班主任又喊住了她：“跟jiejie好好聊聊。一會兒我有事，這節(jié)課跟下午最后一堂自習課互調(diào)了。你別急著趕回來上課了?！?/br>
    班上同學立刻歡快了。太好了，下節(jié)課上自習啊。班主任簡直不忍直視，這幫孩子，他又沒說取消課程，下午不還要補回來嗎？怎么都短視成這樣。

    許多同情地看著滿臉糾結(jié)的老師，安慰道：“別生氣，老師。大家也是能享受一分鐘是一分鐘啊。且活當下?！?/br>
    許婧站在cao場上翹首以盼，望眼欲穿；總算等來了一臉茫然的meimei。許多奇怪地盯著她姐：“姐，你跑這兒來干什么？你們學校放假？”

    許婧直接拽著許多往國旗后面走，勒令達子：“你離遠點兒，不許偷聽！哎呀，你不是要回家么，趕緊回去吧?！?/br>
    達子笑著擺手：“我不聽我不聽。我打過電話了，我媽去我外婆家了，這會兒沒人，我不趕時間?！?/br>
    許婧想說，你不趕時間也可以走了啊。我這兒又沒你什么事。

    許多緊張起來，好頭疼。這達子怎么無孔不入啊。他不是去青島給他叔叔幫忙去了嗎？怎么這時候又冒了出來。

    許婧懵懂：“他叔叔也跟這邊人做生意啊。他過來替他叔叔收賬的。哎呀，說重點，別跟我打岔。你昨晚怎么了啊，許寧跟我打電話時都哭了?！?/br>
    許多好想穿回昨晚勒令自己閉嘴啊。她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愿意提及昨晚的事。尤其當著她jiejie的面。她能對著她稚氣未消的jiejie說，她怪父母忽略了她，怪父母偏心jiejie弟弟嗎？

    許多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她轉(zhuǎn)過頭不再看她姐，聲音淡淡的：“沒什么。我心里煩得慌而已?！?/br>
    許婧暗暗松了口氣，又憂心忡忡：“多多，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你別再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啊?！彼g盡腦汁，現(xiàn)身說法，拿自己的初三生涯做例子?？上г秸f，她自己心里越?jīng)]底。唉——她真沒信心說動她妹。她meimei比她更有老大氣場。

    許多默不作聲地聽她姐說的口干舌燥。停下來時還不忘塞給達子五塊錢：“去，給我跟我妹買兩瓶水去。哎——多多，你喝點兒飲料吧，葡萄汁怎么樣。別老是一點兒飲料也不喝，偶爾犯犯罪，人生才更快樂啊。”

    許多搖搖頭：“你自己喝吧，我不想喝?！?/br>
    達子沒接許婧的錢，翻了個白眼雙手插兜里往小店走。他買回來一瓶蘇打水跟一瓶酸奶，還給許婧帶了袋夾心面包。

    “吃吧，一看你那樣就知道肯定還沒來得及吃早飯。”

    許婧正又渴又餓呢，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一口酸奶，一口面包。

    許多看著達子遞過來的蘇打水，沉默著，不接也不推開。

    達子倒沒堅持，直接放在了她身邊，嘖嘖道：“你這樣算跟誰賭氣呢？把你姐給嚇得?！?/br>
    許婧怕許多不高興，連忙推他走，埋怨道：“有你什么事兒啊。我跟我妹說話呢，你趕緊走?！?/br>
    達子連忙告饒：“好好好，姑奶奶，我不敢得罪你倆行了吧。有什么話不能攤開來說，一家人，不跟家里人說，你還能跟誰說?！?/br>
    許婧用眼神惡狠狠的懟他。達子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巴，乖乖走遠了。

    許多擰開蘇打水的蓋子，加了很多添加劑的蘇打水帶著淡淡的甜味。

    她看著遠處的山巒與樹林，聲音平靜不帶半點兒波瀾：“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很累。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一樣。我以為的付出犧牲，又有誰會在意呢？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活該犧牲我這樣的，反正即使什么都不給我，我也不會哭不會鬧。

    他們真的不知道嗎？真的相信一個小孩有那么懂事嗎？不過是覺得太好了，這樣正好省卻一大樁麻煩。既然你表現(xiàn)的那么懂事，我們就當你是真懂事好了。

    什么是懂事？不過是將物質(zhì)跟情感的需求全部降到最低點甚至完全舍棄掉罷了。去他媽的懂事，老娘受夠了。”

    許婧嚇到了，期期艾艾地小小聲開口：“那個，多多，你可以說出來的?！?/br>
    許多無奈地笑了，聲音中充滿了寂寥的悲哀：“說出來有什么用。一個人要是打定主意裝傻，撕破臉都沒用?！?/br>
    她高一時，元旦節(jié)，班上關(guān)系最好的兩位女生送了賀卡給她。她在小店里反復斟酌挑選了半天，勉強找到兩張可以入眼的便宜賀卡，加起來要五塊錢。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因為學雜費以外的事開口跟她媽要錢，也是最后一次。

    許媽拒絕了她，笑著說：“你自己做兩張賀卡送人家不是更好嗎？”

    許多沒有再堅持。手心向上的人，即使是親生母親，索取都深覺羞恥。

    對對對，每個人都會說你不開口又怎么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可是如果你開口了照樣得不到，然后接下來一段時間還得不停地聽她有意無意抱怨經(jīng)濟的拮據(jù)；你還剩多少勇氣繼續(xù)再次開口。

    后來許多都工作了以后。許媽偶然閑聊提到這件事，感慨說那時候家里是真窮啊，沒錢。

    許多微笑不語，再窮也不至于拿不出五塊錢。不過是在當時的許媽眼中，她這個女兒可憐可笑的自尊心，不值這五塊錢。

    是是是，她應該像她mama說的那樣。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間貴在交心。所以你應該落落大方地享受朋友與你一起分享的零食，不用想著回請。你可以用你偉大而高貴的靈魂讓朋友傾倒啊。

    呵呵，這是另一個“一切漂亮的都是不正經(jīng)”的精神勝利法?？上菚r候她已經(jīng)走向成年的邊緣，沒有辦法繼續(xù)配合她自欺欺人下去。

    她除了嘲笑自己玻璃心以外，還能怎么辦。你看你，一點兒也不大氣。為著這么點兒小事，連跟朋友交往都不敢了。所以活該你內(nèi)向、自卑，永遠畏手畏腳。

    她該怎么辦？她要好好掙錢啊。那些別人不愿意給她的，她自己掙來了就不用繼續(xù)患得患失了。

    許多長長吁了口氣，慢慢露出個微笑：“沒關(guān)系，我自己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

    許婧有點兒害怕。她meimei明明站在她面前，跟她面對面，那個笑容卻讓多多看上去距離她非常遙遠。

    許寧班上這堂課上體育，他已經(jīng)偷偷站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見狀，帶著哭腔跑出來：“姐，你是不要我們了嗎？”

    他能夠感受的到。他二姐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帶著克制跟冷淡，仿佛在說，夠了，我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瓜葛。

    許婧跟許寧面面相覷。

    許多轉(zhuǎn)頭看他們，正色道：“你們愿意把我當親密的人，我會很高興。如果不愿意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以后再也不會奢求任何感情。不屬于我的不屬于我就是。人生那么長，總會有屬于我獨一無二的那份。搖尾乞憐，拼命討好的事情，我再也不會做的。我把自己放的那么低，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高上去了?！?/br>
    許婧吃勁地聽著許多的話。她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數(shù)學課堂上，明明老師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得懂，但組合起來是什么意思她卻無論如何都弄不明白。

    她下意識地去找許寧，見這個弟弟也是一臉惶恐茫然。

    許婧不知所措起來。

    她一直以為，比起她跟許寧，許多對這個家的感情更深。有的時候他們姐弟跟父母鬧脾氣，居中調(diào)停的人一直是許多。可現(xiàn)在，她為什么覺得，這個meimei會隨時毫無留戀地抬腳走人，根本不會回頭再看他們一眼。

    他們在許多心中，并沒有他們自以為的那么重要。

    這個念頭讓許婧不寒而栗。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許多的胳膊，既害怕知道答案又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你要去哪兒？”

    許多好笑地摸了摸她姐的腦袋。腿長就是這點好，時刻化身為攻上演摸頭殺。

    “哪兒也不去，呆在家里。我干嘛要去哪兒。”

    許婧胸中一口氣總算是喘過來了。她拍著自己的心口，怒視許多：“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離家出走呢。”

    許多翻白眼，心道我得蠢成啥樣才離家出走啊。

    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一無所有，離家出走試試，分分鐘上演《盲山》的節(jié)奏。以一位前婦產(chǎn)科醫(yī)生的眼神來看，她的體型，真心算好生養(yǎng)。人販子手上，絕對的走俏。

    許寧沒他大姐那么大的心，依然揣著顆惴惴不安的心。他試探著問許多：“姐，你以后還認我不？”

    許多笑了笑：“你認我我自然就認你?！?/br>
    許寧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有這話就行，他當然認他姐。

    三姐弟暫時達成了共識。一雙弟妹各自回教室上課去，許婧還得回家跟父母談一趟。

    這事兒，許婧是背著許多跟許寧進行的。他倆哪敢讓大姐一個人對上爹媽啊。這不是把大姐往龍?zhí)痘ue推的節(jié)奏嘛。許婧卻覺得，她是老大。meimei受委屈了，不管是在誰面前受的委屈，她都得替meimei出這個頭。

    達子想開車送她，被許婧拒絕了。開玩笑，她這一去是討罵的命，搞不好還得挨打。她再讓一男的送她回家。呵呵，真心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達子只恨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名正言順地登堂入室，千叮嚀萬囑咐：“要是見勢不對，趕緊跑。我就在手套廠那里等你，只要一上車，誰都拿你沒辦法?！?/br>
    許婧怒懟回頭：“我這是回家，不是上刀山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