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似乎沒有察覺到許婧的尷尬，一直笑著捉著她的手搖晃：“太好了，沒想到你也出來玩了。這你是meimei吧，個子好高啊。我一放假就想去海南玩，結(jié)果我爸媽不肯。我爸說帶我去香港玩，通行證沒拿到。然后就帶我來這里了。唉，一點兒都沒我想象中的好玩。”

    說著，她埋怨地看了眼不遠處拎著個水桶，手里還拿著釣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哈哈一笑，親昵地拍了下她的腦袋：“帶你出來玩就不錯了。阿雪的同學啊，我們家阿雪在學校里麻煩你多照顧了?！闭f著伸出了一只肥厚的手掌，中指跟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fā)亮。

    許婧局促地微笑點頭：“叔叔好?！辈恢氲乜粗鴮Ψ缴斐鰜淼氖帧ＴS多趕緊一把拉住她姐，笑嘻嘻地說：“叔叔，我們家里人還在那邊等我們，我們先過去了?！?/br>
    陳雪不肯松開許婧，一直說：“別這么急著走啊。許婧，你陪我說會兒話么。”

    陳雪的爸爸也熱情挽留：“是啊，是啊，難得碰上阿雪的同學。中午叔叔請你們一家人一起用頓飯吧?！?/br>
    正說著，許爸帶著許寧往這邊走。跟兩位年輕女子迎頭撞上。其中一人一直在勸另一人：“阿雪，不是阿姐說你。你脾氣這么大，哪里吃的了這碗飯?！?/br>
    許婧聞聲看過去，見那滿頭波浪卷發(fā)的瘦小女子一直低著頭，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旁邊的同伴正是昨天那個一直糾纏表姨夫的豐滿女人。

    許爸也認出了這兩人。因為兩人的裝扮基本上沒變，用許媽的話來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他嫌惡地皺了皺眉，將許寧往邊上帶。

    陳雪從許婧的肩膀上方伸出頭，滿臉好奇地伸手點了點兩個女人的方向：“這兩人看上去怎么有點兒怪怪的。”

    許婧先驚后喜，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連忙示意陳雪噤聲，跟她咬耳朵：“別這么大聲，這兩個不是做正經(jīng)行當?shù)摹Ｗ蛲砩线€在街上拉客呢！”

    兩個女人漸行漸遠，許多盯著她倆消失的背影，啞然失笑。這個陳雪，也是煞費苦心了。

    第56章 遭遇（下）

    陳雪安排的的確可以稱得上周到。那個她找來的替身，無論臉型還是個子高矮身材胖瘦乍一眼都跟她并無二致，況且化妝術堪比微整形，濃妝都是一張臉。為了增加可信度，阿姐跟那個替身甚至沒有換下昨晚的行頭。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身衣服上。

    陳雪昨晚穿了件短款大衣配緊身牛仔褲，替身今天也是。這樣的衣服，使她下半身的身材展露無遺。

    看一個女人，第一眼看什么？女人多半是看臉，男人多半是看胸，但婦產(chǎn)科醫(yī)生十之八九會看骨盆，形象點講就是看腰臀部。臉可以通過化妝術跟頭發(fā)修飾，胸可以用胸墊墊出大小，但是人的骨盆是改不了的。這兩人雖然都是瘦小型的身材，可是骨盆形狀大相徑庭。

    許多沒辦法解釋其中的區(qū)別。許婧剛上衛(wèi)校半年，還沒進入到婦產(chǎn)科專業(yè)課學習階段呢。她一小姑娘盯著人家姑娘的屁股看，那不叫猥瑣，叫變態(tài)吧。

    大概是疑心生暗鬼。許多總覺得那兩位女子作為重要道具從沙灘走過后，陳雪明顯松弛了下來，一直跟許婧嘀嘀咕咕個不停。陳雪的爸爸也跟許爸打招呼，給他遞了根香煙，熱情地要幫他點上。

    許多立刻沖上去搶下爸爸嘴巴里頭的香煙，怒氣沖沖：“爸爸，說好了的，不許在我們面前抽煙?！?/br>
    許爸有點兒尷尬，但他不習慣在人前教訓自家孩子，只好連連點頭擺手：“不抽，不抽，答應我們二姑娘的，堅決不抽?！?/br>
    雙方寒暄了一會兒。陳雪爸爸表示要請他們吃中飯，被許爸笑著謝絕了。許寧一直期待著野餐，他才不會掃孩子們的興頭。

    等到陳雪跟她爸爸走遠，許婧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太好了，幸虧不是陳雪，否則我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了?！?/br>
    許多輕吐一口氣，正色道：“她不想把事情鬧大，你就當什么也沒發(fā)生吧。但是陳雪這個人，姐，你離她遠點兒吧。昨晚那個人就是她！”

    許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喃喃道：“不會吧，剛才那個人你也看到了啊。陳雪又不會易容術?！?/br>
    “姐，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昨晚咱們碰上一個疑似你同學的，呃，失足少女。然后你同學今天就剪了短發(fā)出現(xiàn)了。最神奇的是，那個失足少女又頂著昨天的造型跟同伴跑到這里來特地叫咱們再看一眼。這里做什么生意啊？沒看到大家都躲著她們么。大白天的弄成那樣，也不怕被人當成白日見鬼。”

    許婧還是不相信，連聲辯解：“她爸還陪著呢，她爸準她干這個？不打斷她的腿才怪。”

    許多的心頭涌現(xiàn)出無言的悲哀。心道，親媽逼上小學的女兒出賣身體來供養(yǎng)她花天酒地的都有，養(yǎng)女兒干這行算什么稀罕事。

    “她說是她爸就是她爸啊。親爹哪兒有這樣看自己女兒的，專門盯著胸脯跟屁股看，不是神經(jīng)病就是變態(tài)！”許多厭惡地瞪了眼陳雪跟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這人色瞇瞇的，看她姐的眼神讓她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許爸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他畢竟走過不少地方，還干過銷售，稱得上見多識廣。這些人出現(xiàn)的太刻意，跟排練好了似的。那個爸爸一口一個阿雪，這是廣東這邊人的習慣叫法。他們老家那邊沒這個起小名的習慣。

    許多還瞪自己的爹：“人家給你煙你就敢接過來抽？萬一在里面加了料怎么辦？”

    許寧也渾身一個激靈。學校還發(fā)了禁毒宣傳資料呢！里面有個故事就是主人公出差簽合同時，對方給了他一條煙，說是本地特產(chǎn)。他抽了以后離不開，乖乖簽了損失重大的合同，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進戒毒所。

    許爸嚇了一跳，喃喃道：“不至于吧?！?/br>
    細思極恐，一家四口全都默默了。那支煙被許多丟進垃圾桶了，誰也不想翻垃圾。再說即使翻出了那支煙，他們跑去報警？怎么事情越來越復雜化。

    表姨跟表姨夫安頓好東西過來。聽說了這件事，表姨夫連連搖頭：“姐夫，這里不比內(nèi)地，什么鬼東西都有。要小心，著了道連找人算賬都不知道要找誰?！?/br>
    許媽也是嚇得不輕，一直拉著許婧的手：“我的乖乖，不怕啊，咱們離那個同學遠點兒。管她是不是，離遠點兒總沒錯?！?/br>
    因為這件事一鬧，大家的游興都黯淡了不少。只有尚不知事的豪豪最高興，一直手舞足蹈，想要下地跑。表姨一個人都抱不住他，他意圖往上躥，結(jié)果襁褓掙開了，兩只小鞋子也滑脫了一只。

    小鞋子掉進了湖里，順著水悠悠漂走。豪豪開心地拍著小手，口齒不清地流口水：“船，船。”

    細細的一道線甩過去，小鞋子的鞋幫上多了個銀光閃閃的魚鉤，湖邊釣魚的老伯手一提，小鞋子就這么晃晃悠悠地被釣了上來。岸上的人都拍手叫好，還有年輕人吹起了口哨。

    表姨趕緊抱著豪豪過去道謝。豪豪不怕生，伸手往老伯身上跳，口齒不清地喊著：“謝謝爺爺?！?/br>
    老伯撿起鞋子遞給表姨，眼睛掃到了豪豪的腳，唇邊的微笑停滯了，眉頭微皺，伸手上去摸了下孩子的腳。表姨還沒反應過來，老伯已經(jīng)蓋棺定論：“這孩子的腳得趕緊治了。”說著從身上掏出紙筆，寫下姓名跟一串電話號碼遞到表姨手上，“你后天去中山醫(yī)院兒科找我，我后天門診。掛不上號的話就打這個電話?！?/br>
    表姨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接紙條。眾人都是滿臉茫然。許多掃到紙條上的名字，行云流水，非常具有醫(yī)生書法特色——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浸yin醫(yī)學八年的許多且看且思量，然后眼睛越來越大，虎軀一震，大拿??！大拿到許多讀醫(yī)學院時，《兒科學》主編赫然就是這個名字。

    大拿已經(jīng)悠悠走遠。唯一正確認識到大拿價值的許多因為過于震驚，忘了奔上去跟大拿套個近乎。

    表姨跟表姨夫面面相覷，拿著紙條，似乎有些游移不定。

    許多幾乎要跺腳。這位大拿的門診號，猜也能猜得到，一號難求。

    許婧擔憂地看著豪豪的腳，小心翼翼地瞄了表姨一眼，忍不住道：“表姨，早點兒矯正的話，小孩子骨頭長得快?！?/br>
    一家人都不知道這位醫(yī)生的赫赫威名，但好在中山醫(yī)院名頭夠大。表姨年過三十才有這么個獨苗，夫妻倆都心疼得很。思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先帶孩子過去看看。

    主人有正事，客人自然不方便繼續(xù)叨擾。走的時候，心情最好的人是許多。原來重活一世，真的有些事情是可以改變的。

    小孩在海灘邊費勁地將一條條小魚放回到海里面。

    有人嘲笑：“這么多魚，你能救回幾條？誰又會在意呢？”

    小孩沉默了。然后繼續(xù)一條一條放回去。

    “這條在乎，這一條也在乎?！?/br>
    第57章 祝福大家新年好（上））

    臨走前一天，表姨夫開著車帶大家去批發(fā)市場掃貨了。廣東開放早，在內(nèi)陸經(jīng)濟跟上去之前，廣東可謂是大陸地區(qū)的流行風向標。

    自重生以來，許多還沒買過新衣服。許家孩子多，負擔重，經(jīng)常穿上身的都是親戚朋友給的舊衣服。三姐弟也從未因此而自卑。農(nóng)村多子女家庭，老大新老二舊，縫縫補補給老三，常見的很。

    作為老二，上輩子許多直到讀高中時才陸續(xù)有新衣服穿。一來因為她年紀漸長，能從親戚熟人家里得到了的合身衣服越來越少。二來許多隱約覺得與她考上了縣中有關。知識改變命運，學習成就未來?？忌峡h中是一道分水嶺。從那以后，許多逐漸在家中開始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現(xiàn)在許爸許媽心疼孩子。夫妻倆都是兒女心重的人，商量著趁機多給孩子買幾件好衣服，過年時穿出去也能長長臉。

    服裝批發(fā)市場的衣服真心可謂琳瑯滿目。許多看著這時候的流行款式總有種穿越感。流行這東西，具有周期重復性。此時流行的衣服許多見了一點兒也不覺得雷啊丑啊，反而還蠻順眼。

    看到一件軍旅風雙排扣大衣時，許多雙眼放光。因為她最喜歡的一張大表姐劉雯街拍造型就是相似款式的衣服。

    許多曾經(jīng)偷偷在一個測試明星臉與你的相似度的軟件放進了自己的照片，測試結(jié)果顯示她與劉雯的臉有70%的相似度。當然，她是低配版。臉比人家大，眼比人家小，鼻子比人家塌。但經(jīng)辦公室一個美妝高手妹子化腐朽為神奇后，拍出的照片即使不修圖，乍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劉雯。

    然后許多就找到人生目標，向大表姐靠攏了？唉，她真要有這魄力就不會是資深拖延癥兼懶癌晚期患者了。辦公室的美妝高手考上省高檢走了。許婧送她的那套化妝品丟進抽屜里等過期了。許多找了很多劉雯的穿搭圖片，甚至一度她手機跟筆記本的屏保都是劉雯的街拍圖。但是，也僅僅就是這樣了。她當然負擔不起劉雯的原版衣服，可是中華大地有淘寶啊。許多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瀏覽劉雯同款，卻從來沒有買過。

    為了省錢，她連網(wǎng)銀都關了；連支付寶也沒有。平常放假回家網(wǎng)上訂票都得請同事幫忙。許多開不了口讓別人幫她買劉雯的同款。這就像是個羞于啟齒的秘密，她沒有勇氣讓任何人察覺半分。

    這是她心底隱匿的不可言說的愿望?，F(xiàn)在，她終于可以大膽地表達出來了。不等她開口，時刻注意著孩子們表情的許爸就主動讓老板把衣服叉下來試試。三個孩子都太懂事了，從來不會開口要什么，即使他們當家長的問，也是隨便，你們看著好就行。

    大衣不便宜。老板開價七百。習慣淘寶價位的許多聽了倒吸涼氣。許媽摸了料子，呢子的，里頭還摻了羊絨，老板沒亂開價。表姨上去砍價，占著本地居民的優(yōu)勢，愣是說到了三百五十塊（因為他們?nèi)硕?，買的衣服也多）。

    許多有些心疼。許媽瞄了那件羊絨毛衣好幾眼，問了聲價格連價都沒還就放下了。她不好意思要這件大衣。從她大學掙錢起，她就不好意思再朝父母手心向上。學費開支還能承受，這種非生活必需品（家里的舊衣服還能穿呢！），多看一眼，臉上都要火燒。

    最后拍板的人是許爸。買了，都買，連妻子瞄了好幾眼的羊絨毛衣也買。許媽拉著他付錢的手，急急勸阻：“我不要，我又不是沒毛衣穿，這么貴?！?/br>
    許爸笑呵呵的，堅持將錢遞給了老板：“過年了嘛，都買，你一年忙到頭，還不能穿件好點兒的衣服啊。”

    老板笑著收錢找錢，恭維許媽：“哎呀，太太，看你先生多曉得疼人?！?/br>
    許媽臉上難得現(xiàn)出了不好意思的羞赧，嘴上抱怨：“他啊，就是嘴巴講講而已?！钡劢敲忌业南矏傆重M是一兩句嬌嗔可以抹煞的。

    最后反而是許爸給自己挑的衣服最便宜，一件成分存疑的羊毛衫，才八十塊。許媽不同意，堅持又給許爸加了一件皮夾克。最后老板當搭頭送的皮手套，許媽也是要的丈夫的碼子。

    等到大年初一出門拜年，許媽特地讓一家人都換上了從東莞買回來的新衣服。許多看著自己的媽，覺得有點兒逗。她媽挺可愛的，有種詭異的反差萌。

    新年第一家要拜訪的是舅爺爺家，也是就許爸的舅舅家。許爸父親過世的早，舅舅在他十幾歲以后的人生道路中充當了半個父親角色。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鄉(xiāng)間小路上，許多感慨萬千。曾經(jīng)舅爺爺家跟許家關系融洽。即使因為一個在村西，一個在村東，不會經(jīng)常串門，但逢年過節(jié)絕對是要走禮的。只是后來許多奶奶因為老年癡呆癥健忘，總是疑神疑鬼，懷疑有人偷她的東西（許媽說是大伯偷的，事實真相無人知曉）。對原本就不喜歡的小兒子愈發(fā)不滿。心疼早年守寡的jiejie的舅爺爺因此心生怨念。

    許多記得奶奶生活自理能力最差的時候，原本是許媽看不下去讓許多天天給奶奶送飯送菜的（奶奶自己單過，大伯跟她家每年給米油糧食，她自己有撫恤金）。結(jié)果舅爺爺每天穿過大半個村子，一日三頓給奶奶送。等到奶奶過世以后，更是直言跟兩個外甥斷絕關系了。許爸說不動自己親舅，又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講是硬賴上舅舅家（舅爺爺兩個女兒都在廣東做生意，家底算得上豐厚），于是自此兩家不再來往。

    舅爺爺家小洋樓起的精致又氣派，稱得上鄉(xiāng)間別墅。許多跟著大人，被許婧牽著手走進銀光閃閃的不銹鋼雕花大門，舅爺爺家已經(jīng)聚了不少來拜年的客人了。

    那些面孔，多年未見。要不是跟著自己jiejie和弟弟，許多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舅奶奶看到他們非常高興，捧著漂亮的零食盒出來放到茶幾上，打開蓋子招呼他們吃：“這都是你們娘娘從廣東帶回來的，多吃點?！?/br>
    屋子里的小孩全都開心地聚集過來，津津有味地品嘗當時在鄉(xiāng)下還不算常見的德芙巧克力。

    許媽笑著謝過舅奶奶端上來的茶水，要去廚房幫她打下手，被舅奶奶按在了沙發(fā)上：“過年呢，貴客，不能動手?！?/br>
    舅爺爺家的兩位表姑也笑嘻嘻地讓許媽坐好看電視：“我媽連我倆都不讓動手，嫂子，你別忙了?！?/br>
    許媽跟她們打招呼：“幾時到家的？我們臘月二十三的火車，好家伙，人山人海。”

    大表姑笑道：“昨天晚上才到的。過年要不到賬發(fā)不了工人工資，根本就走不了。哪里有火車啊，一直定不下來哪天走，還是臨時加價弄到的機票?！?/br>
    許多突然間想起一件舊事。她人生中吃到的第一份飛機餐就是表姑帶回來給幾個孩子嘗鮮的。當時真覺得是無上美味，飛機?。≡谔焐巷w的飛機上的飯菜，必須好吃啊！現(xiàn)在想起來真心好囧啊。飛機餐是她吃過的最難吃的快餐，與火車快餐不分上下。

    小表姑拿了開心果分給他們吃，聞言笑著問許媽：“嫂子什么時候去的廣東??？二哥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跟我們打個電話啊。我跟jiejie也好招待你們啊?！?/br>
    許多也突然間意識到這件事。兩位表姑在廣東打拼多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小有資產(chǎn)。可許家決定去廣東玩時，根本就沒考慮表姑所在的廣州，反而直接聯(lián)系了遠在東莞的表姨。說起來，表姨娘家跟許家交際也僅限于過年時，而且因為住在城里，日常往來更少。

    看來，自家跟這位舅爺爺家的關系也沒她以為的緊密；后來不相往來大概也不僅僅是舅爺爺遷怒，有可能是聯(lián)系的紐帶斷了，沒有再往來的必要。

    許媽笑著說：“年前忙，你們做生意呢，怎么會不忙。我們跑去玩不是給你倆添亂嘛。剛好我表妹在東莞，孩子還不滿周歲，她還沒去上班。冬天跑去玩玩，還真不錯，暖和的很?！?/br>
    于是后面的談話內(nèi)容基本圍繞許家的東莞之行。許媽如愿以償收獲了眾人對她身上那件淺藍色羊絨毛衣的贊嘆。

    許多忍俊不禁，她就想她媽一貫強調(diào)衣服要穿暖和了。大年初一室外還滴水成冰呢，舅爺爺家客廳里又沒裝空調(diào)，她媽干嘛將外套的拉鏈拉開了。

    第58章 祝福大家新年好（中）

    許多身上那件雙排扣大衣也獲得了贊美。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十四歲的小姑娘，滿臉的膠原蛋白，怎么樣都是青春洋溢的少女。當然比起她姐許婧，還是差遠了。

    許婧的漂亮是輕靈水秀式的，用當?shù)卦捫稳菥褪茄髿猓崦狼纹?，帶著點兒少女特有的嬌憨。許多每次見到她姐都會感慨，時光對她姐太溫柔了。后來她姐的寶寶都上小學了，跟許多站在一起，人家照樣把她當成meimei。

    許婧剝了個橘子，分成三份，給弟弟meimei各一份。許寧一面吃橘子，一面跟兩個jiejie嘀咕：“好無聊啊，好想去看電影。”

    以前公社有個大會堂，據(jù)說是那些年專門用作跳忠字舞，唱樣板戲外加開批斗會用的。后來用途發(fā)生變化，成了全鎮(zhèn)小學生六一兒童節(jié)文藝匯演的場地。平常逢年過節(jié)或者有特殊活動，里面幕布一拉，放映機一開，就成了放電影的場所。

    舅奶奶娘家有個侄女兒在大會堂上班，每到過年時，許家三姐弟都會由許爸領著過去打聲招呼，看免費電影。其實電影也沒多精彩，鎮(zhèn)上的錄像廳里放的片子更新更刺激。許多記得自己上高中時過年回鄉(xiāng)，電影院就已經(jīng)關閉了。

    可是現(xiàn)在，看電影好像是年夜飯上的一道重要菜肴。他們未必愛吃，但飯桌上必須要有這道菜，否則年味就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