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檀溪聞言更是哭,這孩子從來嬌慣,從小都是在蜜罐子里養(yǎng)大的,此時聽見阿兄這么一說,更是拳打腳踢,直往地上掙,也是檀越?jīng)]有防備,冷不防被她踢到了,一時沒抱住,小不點就跳了地上了。 她掉頭就往大門口跑,檀越哭笑不得,只得來追。 只不過,大門一開,兄妹兩個都愣住了,徐良玉定定看著他們,目光復雜。 檀溪哇的一聲就撲過來了,她蹲下身子,將她擁在懷里,檀越先是怔住,后瞪著她目光不善:“你怎么來了?不是說不愿意……” 這樣傷人的話,她不愿小檀溪聽見,徐良玉當即打斷了他:“對不起,那樣的話不會再說了,我那什么,我在寺中求了兩個平安符給你們,正好我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給你們送過來了?!?/br> 說著揚了揚手里的平安符。 檀溪抱著她的大腿,抬眼看見平安符,跳起腳來拿。 徐良玉兩個都給了她,檀溪一手一個,也是不哭了,拿在手里比較一下發(fā)現(xiàn)兩個都一樣,忙遞了一個給檀越:“阿兄,你的?!?/br> 小姑娘兩眼里還有淚,漆黑的眸子像是暗夜里的星辰,少年如何拒絕得了,伸手拿過了看也沒看收了起來,徐良玉一把將檀溪抱在了懷里,不過她一時忘了自己穿著高跟鞋,下石階的時候差點摔倒,幸虧檀越在旁邊一把扶住,才沒有摔到,驚了一身的汗,昨個才崴過的腳踝又劇烈地疼痛起來。 檀溪畢竟是個孩子,心思單純,見了她自然是相信她。 她陪著玩了一會兒,又給小姑娘胡編了兩個小故事,哄著她喝了點湯藥,許是水土不服,檀溪自從到了長安城之后,一直病歪歪的,總也不好,因為平時也沒個熟悉的,除了麻姑以外,就纏著檀越。 玩了兩個時辰,又陪著吃了晚飯,眼看著天一點點黑下來了,檀溪還不讓她走,徐良玉也耐著性子陪著她,直到給小姑娘哄得睡著了。 其實她沒想坐這么久的,也不知道李德回來了沒有,她現(xiàn)在宜靜不宜動,應(yīng)該早早回去,更何況,糧食馬上就要到長安城了,現(xiàn)在需要早做準備,她給檀溪蓋了薄被,轉(zhuǎn)身出來。 夜色漆黑,天空當中卷著灰云,沒有星月。 院子里燈火黯淡,檀越就站在院子當中的木馬邊上,看見她從面前走過,慢慢跟在了她的身后。 麻姑追出來給她提著燈,要給徐良玉帶些她親手做的蒸餅,她站了一站,接了燈籠拿在手中。檀越快步走了大門口等著她,片刻,她拿了蒸餅往出走,腳踝有點疼,到了大門口,慢慢下了石階。 檀越在旁,站得筆直。 她走了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眉眼,從前在檀家時候,還覺得他和檀笙有相像的地方,此時一看,他們兄弟樣貌哪有一樣的呢,檀越少年容貌,秀氣得很,平時總是刻薄的神色,比不得檀笙暖顏。 壓下心頭浮躁,她看著他:“十萬石糧食不日便會到長安城,屆時還了你阿兄的糧債,剩下的售出銀錢給你和溪兒,上次我說的都是氣話,你莫放在心上,既答應(yīng)你阿兄,萬萬不會舍棄你們放任不管。” 檀越聞言抬頭:“不用你假惺惺的,何必呢!” 他語氣刻薄,徐良玉一片好心只當扔狗窩里了,抬腳便走:“好,是我沒事找事,既不愿我管你們,可是省心了。” 兩個人本來就年齡相仿,每次杠上都覺有許多火氣冒出來,她氣得一跺腳,本來腳踝還痛著,每走一步更是鉆心地痛,才剛走過他的身前,少年又追了上來。 她負氣往前走,檀越走了她前面,蹲下身子來。 徐良玉怒目以示:“你干什么!” 檀越已經(jīng)掀起了她的褲腿來,他奪過她手里燈籠往下一照,腳踝處已經(jīng)腫得老高,他看了眼,揚起臉來:“剛才就看見你這腿腳一扭一拐的,現(xiàn)在怎么辦,在這等著我給你去找一輛車,還是我送你回去?” 說著在她傷處一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徐良玉一把按在他的肩頭上:“不用你假惺惺的,我自己能回去!” 一聽就是還惱著他剛才說的話,檀越站了起來,他提了燈籠在眉前,別過了臉去:“你可知道,現(xiàn)在不拋下我們,日后再拋下,那樣更殘忍。” 他聲音很輕,輕得幾乎快聽不清他說什么了。 可是偏偏,徐良玉卻是突然想哭,她何嘗不是這種感覺。 在接受了一個人的心意以后,在相信了一個人以后,他再拋下你,背棄你,更是痛。 她咬住下唇,來回磨了兩下,才是開口:“不會,既然我今日來了,以后便不會拋下你們,我保證?!?/br> 話音剛落,少年已經(jīng)將燈籠塞了她的手里,他猛然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蹲下了身子來,徐良玉還愣著的空,檀越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扯一帶,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她低呼一聲,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肩領(lǐng)。 檀越站直了身體:“提燈在前面照亮,我送你回去,這么晚了馬車也不好找?!?/br> 說著,他大步往前,前路太黑,徐良玉連忙雙臂交叉在他胸前,一手提著燈籠給他照著亮,一手抓著他的衣領(lǐng),從前,以阿嫂這個稱呼總覺得他比她小,此時才覺他像個男人。 她原想說她可以自己走,但是或許這少年片刻的溫暖,當真暖到她了,只抿了唇全依著他送了。 這里距離雍王府本來也沒有多遠,檀越走得不快,他也一句話不說,光只腳步穩(wěn)穩(wěn)。 晚上快夜禁了,明慶宮這邊本來就少有百姓,此時更是不見人影,漆黑的夜里,只聽見少年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的,走了雍王府的門前了,檀越輕輕放下她,也是呼吸淺淺的:“讓人看見我背你不好,在這自己能走回去吧?” 徐良玉點頭,嗯了聲:“那你回去吧!” 他不走,只擺著手叫她先走。 她轉(zhuǎn)身才要走,少年又叫了她一聲:“阿嫂。” 她回頭,下意識應(yīng)了他:“嗯?” 他長長吁了口氣,片刻將話頭又咽回去了:“沒事?!?/br> 耳邊聽著大門處吱呀一聲,徐良玉再不猶豫,趕緊往前去了,剛好有侍衛(wèi)出來,見她一瘸一拐地連忙叫了人出來,青蘿咋咋呼呼來扶她,很快雍王府的大門便是關(guān)上了,偏門也是關(guān)上了。 門口的紅燈籠被風擺動著,灰云已經(jīng)卷起來,變天了。 風起,才在院子里聽見的一點嘈雜聲音,隨著徐良玉進了亭蘭院也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更令人窒息,大門之外的暗處里,少年渾身的力氣一下癱軟下來,他靠在墻邊,伸手抹了一把,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全是汗,哦不,風吹過來,他全身冰冰的涼,是背她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 天邊突然亮起一白邊,來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沒話說,已累死。 第57章 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