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賢弟? 這是什么稱呼? 徐良玉被她拉得一動,回眸去看李德。 李德剛好也在看她:“去吧,和阿嫂一起?!?/br> 她點點頭,又與太子告了禮,和裴嫻走出了門來,青蘿跟在她的身后,一行人悄無聲息地,丫鬟婆子都低著頭在后面,徐良玉回頭看了眼,裴嫻拉著她的手,就笑了:“meimei也瞧見了,我這成日的連個說話的都沒有,日后得空了你就來,好歹給我講講外面都有什么趣事了,我也樂上一樂?!?/br> 她帶著徐良玉進了后園,里面鳥語花香的,可是景色宜人。 看模樣裴嫻也和她差不多大,只不過妝容更是老成一些,二人走在園子里,后面拖著的一行人長長快到園子口了,亭廊當中,她站定,微微回頭:“不用你們伺候著了,我和徐娘子在這里小坐片刻?!?/br> 丫鬟婆子們不敢上前,裴嫻拉著徐良玉,讓她坐在亭椅上面,她自己依靠在欄邊。 長欄外,是一池清蓮。 欄邊是一棵不知名的花樹。 徐良玉才一坐下,裴嫻就彎腰扒開了花樹的樹婭,低頭不知拿起了什么。 一攤開掌心,小石頭子就袒露在了她的面前:“這偌大的東宮,無趣得很,meimei坐著,看我給你變個戲法?!?/br> 說著回頭瞥了眼那些低著頭的丫鬟婆子,站起身來。 在徐良玉詫異地目光當中,裴嫻對著她眨眼,隨即對著池塘的水面扔出了小石頭子,一池子的蓮花,小石子啪地掉落進去就沒了影蹤,她失望地連續(xù)扔了三塊,然后拍手坐下一是臉的失望:“總算盼來了一個能說上話的人,然而這還是這么無聊,我們家后院里的水面上,你知道嗎,我能扔幾個水花,像這樣?!?/br> 她又比劃了一下,頭上的發(fā)釵隨著她的動作很夸張地跳動了下。 徐良玉頓時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太子妃是想扔幾個水花?” 裴嫻點頭:“嗯哼,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你會?” 這就是她從小逗弄青蘿玩過的把戲,她怎么能不會,徐良玉在她手心拿起了一個石子來,對著一池子的蓮花掂了掂,看準一個空當揚臂扔了出去。 水花一閃,小石塊跳了兩跳一下跳進了蓮葉里。 裴嫻低呼一聲,再掩飾不住臉上的雀躍,上前來挨著她了:“啊哈,我喜歡你這樣的人,你是不知道,我耶娘都是習武之人,家里丫鬟婆子許多都會耍兩下子,一打進了東宮,可是真的很沒意思?!?/br> 一天天的都被一群丫鬟婆子跟著,真是悶透了。 進了東宮連怎么走路都有人看著,裴嫻無聊透頂,得見的每一個人都能生出些期盼來,沒想到徐良玉才一來,就入了眼,兩個人先還都試探著裝了會文雅,不多一會兒,就說開了。 東宮太子并沒有別的女人,好容易抓到了一個徐良玉,可是背著丫鬟婆子說了許多趣事,這一聊竟是過了快一個時辰,裴嫻帶著她在后園轉了又轉,好半晌就有人來叫了,太子身子不適,來了御醫(yī)。 徐良玉也早就聽說太子身體不大好的樣子,還時有擔心。 裴嫻卻早已習慣了,還直安撫著她:“沒事,太子殿下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日后你得空要常來,也陪我說說話。” 她連忙應下,隨著她往出走。 心里還想著,太子妃倒是單純得很,才第一面就如此敞開心扉,很是親和,裴嫻傾身過來,在她耳邊輕輕咬起了耳朵來:“許是你不知道,賢弟能帶你來東宮,那必定是有娶你的心,他自少年起便不近女色,如今能開竅了,我們都很高興。” 她神情是當真歡躍,徐良玉眨眼,干笑兩聲將尷尬遮掩了過去。 裴嫻撞了一下她的肩頭,笑得很是輕快:“怎么?不相信啊,我阿兄曾是太子伴讀,從前常帶我過來的,我和他們兄弟幾個從前都很熟,算是玩伴吧,誰能想到陰差陽錯地還嫁了東宮來,世事就是這樣驚奇?!?/br> 是太熟悉了嗎? 徐良玉心防漸放,也被她這副親厚模樣感染到,笑了笑。 笑意才綻,身邊才還俏皮的裴嫻立即又面無表情了起來,她臉上的活生氣一下子老成了好幾歲的樣子,端端正正地站定了,又變成了很有距離感的太子妃。 徐良玉隨著她的目光抬頭看去,太子和李輪站在一處,送了李德出來。 也是抬眸看見了她們,太子李弘對裴嫻笑了下,她連忙板正了臉色,端端正正走了過去。 御醫(yī)還在一邊候著,本來想一起的晚宴也不能一起了,李德走下石階,李輪在他后面不顧形象哀嚎著:“好容易湊一起了,就都這么忙嗎?嗯?” 他扁著嘴,像個不甘被忽略的頑童。 太子李弘抬手在他腦門上點了一下:“下次吧?!?/br> 李德也是回眸看他,難得能在他臉上看出些許寵溺來:“對,下次,等皇兄身子再好些,有空了我們一起去東山。” 徐良玉在他眼底看見了淡淡的笑意,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溫潤的,沒有任何棱角的笑意。 出了東宮,他還挑著窗簾看著外面。 即使徐良玉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也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暖意。 不同于平時的淡漠與獨孤,是一個不一樣的李德。 走得遠了些,他才放下窗簾,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她也很為他的這份生活人氣感到高興,竟是不自覺地笑了,見他問及忙收斂了笑意:“那個……太子妃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才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聲。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似不錯,回到雍王府時,張良娣來迎接他的時候,徐良玉甚至發(fā)現(xiàn)他沒有像往日那樣冷著臉,唏噓不已,她進了亭蘭院,整理了下從前的板樣,開始回憶剛才的暖心瞬間。 在車上,李德望著窗外的時候,側顏極美。 他那時的愜意,就像纏繞著的蔓藤,就像他臉邊的那一抹陽光毫無防備地穿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