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贬卣f，“剛回。”

    “這么晚才回來……”錢小薇低聲嘰咕，接著叮囑女兒，“明晚一定要把他帶過來吃飯?！?/br>
    待岑曦掛了電話，蕭勉才走進(jìn)客廳，坐到面對的沙發(fā)問她：“你媽？”

    “是啊?！贝蟮质强吹剿切覟?zāi)樂禍的表情，蕭勉便猜到她正跟母親通電話，“明晚有空嗎？一起回家吃飯吧。”

    蕭勉“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說：“明晚我接你下班？”

    岑曦說：“不用太早過來?！?/br>
    蕭勉點頭答應(yīng)，但第二天下午，他還是早早地前往岑曦辦公樓下等待。平時岑曦自己開車上班，他前來接送的次數(shù)并不多，然而公司里總有人能把他認(rèn)出來，剛到下班時間，她的微信一下一下地震動著，不少同事向她匯報——你老公在等你！

    從落地窗朝下看，岑曦隱約看見蕭勉的車。從高處俯瞰，那車子縮得很小，像個火柴盒一樣。道路上的路人和車輛往來匆匆，而他卻靜靜地停在路旁，不焦躁，也不催促，只是固執(zhí)而耐心地等待著她。她不自覺露出微笑，胡亂將東西收拾了一下，之后就提著手袋離開辦公室。

    錢小薇雖然不待見蕭勉，但他來家里吃飯，她還是為他準(zhǔn)備了他愛吃的菜。

    在廚房里，岑曦幫忙削土豆皮，錢小薇就告訴她：“蕭勉喜歡吃糖醋里脊，他上次吃了很多，你平時可以給他做做?！?/br>
    “哦。”岑曦敷衍地應(yīng)聲。

    “平時家里都不開伙的對吧？就知道工，哪有當(dāng)老婆的樣子！”錢小薇又忍不住數(shù)落她。

    岑曦把削好的土豆拋進(jìn)水池里，如實回答：“他很少回家吃飯的。”

    錢小薇問：“那你有沒有叫他回家吃飯？”

    岑曦沉默。

    錢小薇無奈地?fù)u頭：“你跟曼曼都不讓我省心啊。你meimei是小孩子心性，把人纏得緊，一丁點小事就鬧得天翻地覆，是個大麻煩。而你呢，什么都不顧什么都不管，就知道維持一下夫妻的樣子，是個更大的麻煩?！?/br>
    岑曦有點恍惚，差點就削到了自己的手，她干脆將刀子放下，倚著料理臺聽著母親的訓(xùn)話。

    家里的兩個男人在客廳里聊天，錢小薇不想讓蕭勉聽見，故意壓低了音量：“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蕭勉根本就不上心，或許說，沒有像當(dāng)初跟高衡談戀愛時那么上心。我真不懂你是怎樣想的，你要是還不能走過來，就不應(yīng)該跟蕭勉結(jié)婚，現(xiàn)在這婚不該結(jié)也結(jié)了，還是你一意孤行的，那你就該好好地跟他過日子，聽見沒有！”

    岑曦仍是沉默。跟高衡分手以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感情的認(rèn)知已經(jīng)處于一個很茫然的階段，她雖有喜有樂，但始終未能像舊時那樣，全身心地愛一個人。

    正因受過傷害，再愛就會變得有所保留，岑曦對蕭勉正是如此。其實她也不想敞開心扉，但她心房的門似乎被敲壞了，再打開恐怕要先修補完好才行。

    看見女兒盯著地面發(fā)呆，錢小薇忍不住敲她的額頭：“不就是被個男人絆倒而已嗎？重新站起來有什么難的！趕緊給我振作起來，我跟你爸都等著抱外孫呢！”

    岑曦又是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就被母親趕出了廚房。她的思緒亂糟糟，滿腦子都是母親最后那句話。說實話，她真沒想過孩子的問題，雖然結(jié)了婚，但卻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從此改寫。如今她學(xué)做別人的妻子已經(jīng)學(xué)得很抓狂，要是再學(xué)怎么當(dāng)一位母親，她想自己肯定會瘋掉的。

    為了招呼女婿，錢小薇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過她對蕭勉依舊是冷冰冰的。席間只有岑父給他夾菜，他客氣地道謝，之后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菜。

    岑曦時不時瞄向他，還好幾次被他逮著，她也不閃躲。結(jié)果父親打趣她：“怎么盯著小勉看，人家臉上沾米粒了嗎？”

    被點名的蕭勉給岑曦夾了塊雞，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給錢小薇夾了一塊：“媽，您也吃?！?/br>
    錢小薇瞧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把雞rou吃完，她才開口：“這周周六有個飯宴，我跟你爸臨時有事不能去，你們小兩口替我們?nèi)グ伞！?/br>
    岑曦剛想發(fā)問，結(jié)果被母親的一記眼神擋了回去，改而對蕭勉說：“你有空嗎？”

    蕭勉說：“有?！?/br>
    話音剛落，錢小薇就說：“那就這樣決定吧，回頭我把請?zhí)o你們，你們可不要爽約?！?/br>
    拿到請?zhí)臅r候，岑曦才知道為什么母親特意派她跟蕭勉出席。這是她家一位親戚的彌月宴，她看完以后遞給蕭勉，蕭勉沒什么特別的表示，只問：“要不要給孩子買點什么？”

    岑曦對此沒有什么經(jīng)驗，出發(fā)前一晚，他們便到商場閑逛。

    走在母嬰?yún)^(qū)，全是粉粉嫩嫩的嬰兒用品，那些小小的衣物鞋子可愛得不得了，岑曦愛不釋手，在貨架前挑選了很久也抉擇不了。當(dāng)她終于把兩盒粉紅色的套裝放進(jìn)購物車，蕭勉問她：“你確定是女孩子嗎？”

    “噢……”岑曦摸了摸頭發(fā)，“好像是個男孩子?！?/br>
    為了不讓她繼續(xù)糾結(jié)，蕭勉率先把旁邊一套粉藍(lán)色的套裝拿走，放進(jìn)購物車以后，他說：“走吧，去別的區(qū)看看。”

    他推著購物車，岑曦跟在他身后，不多時，他放慢了腳步，兩人便肩并肩地走著。她轉(zhuǎn)頭：“你喜歡小孩子嗎？”

    “還行?！笔捗慊卮?。

    “那你喜歡女孩子還是男孩子？”岑曦又問。

    這回蕭勉沒有回答，他望向岑曦，步伐也停了下來。

    岑曦也跟著停住腳步，她斟酌著怎么開口，結(jié)果聽見他說：“你有計劃？”

    初時還不能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岑曦領(lǐng)悟到他的意思時，臉?biāo)坪鯛C了些許：“還沒有，只是聊聊而已?！?/br>
    得到她的回答，蕭勉繼續(xù)前行：“是你媽給你壓力了嗎？”

    “也算不上，”岑曦想了想，坦白地告訴他，“不過我媽確實挺著急的?！?/br>
    蕭勉說：“看得出來?！?/br>
    沒走幾步，蕭勉又說：“今晚努力一下？”

    岑曦低下頭，好半晌才應(yīng)聲：“好。”

    蕭勉勾起唇角，語中帶著淺淺的笑意：“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嗎？”

    岑曦困惑地問：“什么表情。”

    “視死如歸的表情?！彼f。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