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夏目不想成為勝者,他只想阻止那個結局。 但是……憑他的能力真的可以嗎?年幼的天狐摩挲了一下懷里的卷軸,又重新有了信心,拿出一疊翡翠卡牌,扇形展開,清晰地映出冬木市各個重要地點的情況。 記憶里,第一次戰(zhàn)斗就發(fā)生在冬木港口,對戰(zhàn)者是——r和saber,之后又卷入了其他三個英靈。夏目盯著卡牌兀自沉吟,然后被輕輕拍了拍發(fā)頂。 “寶具嗎?相當實用啊,不過如果讓r知道,恐怕會立刻要過去吧,他就是這樣的人……” 夏目一驚,怎么也想不到記憶中一心為主的槍兵會說出這種近乎詆毀的言辭,除非是厭惡到極致,否則以槍兵的正直,背后議論主君簡直是天方夜譚! 夏目抬頭看著槍兵的眼瞳,漂亮而惑人的琥珀色,此時卻像浸滿了冰水一般冷冽。看到他受驚的表情,槍兵低聲笑了,下一秒,破魔的紅薔薇卻架上了夏目的脖頸。 “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也許該算死過兩次?但是這一次我要活下去!得到圣杯!然后親手……”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陰霾,槍兵湊近夏目,兩雙顏色一樣的眼睛,一雙疑惑而鎮(zhèn)定,一雙寫滿了歇斯底里的癲狂。 “我……要親手殺了他……”尾音輕柔的像戀人間的絮語。 迪盧木多是……重生的?被主君背叛后從地獄中回來的……復仇者? 夏目覺得這真是大宇宙的惡意== “我的記憶中并沒有你,你到底是誰?從英靈座來到現(xiàn)世又有什么目的?” 赤紅的槍尖抵在頸側,年幼的英靈仰頭看著神情冷漠的槍兵,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中無畏無懼,讓槍兵想起他還活著的時候,與同伴一起去山林圍獵,他的槍尖對準了一只皮毛漂亮的小狐貍,卻遲遲沒能下手。 就是這樣的眼神……清澈的純粹的……相信這世界上全是善意…… 慢慢的,槍兵將槍尖指向地面,手沿著槍身流暢的滑下,在夏目身邊坐了下來。 “抱歉……”他說。 “沒關系的,奧迪納先生,”夏目微微一笑,“您的行為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那樣的結局……不是您這樣正直的騎士應得的。” 槍兵握著手槍的手緊了緊,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夏目,“你,都知道些什么?” “幾乎全部。”夏目把一疊卡牌打開又收攏,眼里似乎劃過了一抹金杏色,“流程,走向,甚至是最終的結局……” “那是誰得到了圣杯?saber嗎?還是那個傲慢的archer?”槍兵的神情激動起來,他曾對圣杯無欲無求,只一心想實現(xiàn)主君的愿望,最終卻落得個凄慘身死的下場,這一次他渴求圣杯,也許利用圣杯,他能徹底扭轉自己悲劇的命運。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夏目掃了一眼,輕輕地伸手附上去,絢爛的金光亮起,槍兵感到心中的焦躁和憤怒在逐漸褪去,久違的寧靜縈繞在心中。 “沒有人,”夏目說,“沒有人得到那件厄運之器。” “圣杯……摧毀了一切!” 槍兵看著那雙沉靜的泛著金杏色的眼眸,意識到,眼前這個年幼的英靈說的是真話。 圣杯是厄運之器,并在最終毀掉了一切。 那么他的命運呢?還是無法改變?還是無法扭轉?他還要在令咒的命令下自殺身亡,他騎士的尊嚴還會被昏庸的主君無情的碾碎踐踏?! 絕不接受那種結果!不如現(xiàn)在就把肯尼斯……那個男人…… “奧迪納先生,”夏目沒有移開自己的手,直直的對上槍兵的眼睛,“我愿意助您一臂之力!您是真正的英雄,應該以英雄的方式死去!” 看槍兵張口欲言,夏目搖了搖頭,眉目舒展,甚至透出了幾分狡黠。 “您大可不必擔心令咒的強制命令,特殊能力【完全治愈】只是給r看的,我真正的特殊能力,即是【令咒豁免】?!?/br> 巨大的圓月下,年幼的英靈衣角翻飛,溫潤的瞳眸中,似乎有兩輪新月一晃而過,槍兵凝神細看,卻再尋不到蹤跡。 我能相信你嗎?這話槍兵沒有問出口,無論得到怎樣的回答,剛從仇恨的深淵爬出的他也不可能去信任他人。 “不必給我什么答復,我也不需要您的承諾,如果需要我的能力,我會及時出現(xiàn)的?!焙苜N心的,夏目站起身,身上升起金色的光塵,整個人虛化消失在了原地。 “——r似乎在召喚我們了,今晚在港口應該是有戰(zhàn)斗的吧?!?/br> 槍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長長的吐了口氣,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第120章 相會 年幼的天狐無聲無息的躺在橡木地板上,純白和服鋪展,像只飛倦了在棲息的白鳥。胖貓咪凝重的仔細閱讀那個罪魁禍首的卷軸,黑衣的土地神把天狐抱起來,低頭蹭了蹭他的額發(fā)。 “千葉……” “別喊了,他的靈魂已經不在身體里了,”胖貓咪看過卷軸后,深深的為天狐這一支喜歡坑后代的不良愛好感到無力,“真是腦袋有坑的祖先!都已經死掉了還不忘暗算一把!” 人魚也看了看卷軸,皺起秀氣的眉宇,“齊集各時代英靈的圣杯戰(zhàn)爭,想想就知道其中的兇險,千葉他沒事吧?” “他不能有事!”胖貓咪斬釘截鐵的說,“雖然把【百鬼夜行圖】帶走了,可是以夏目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召喚我們的!不能放他一個人,這種級別已經不能稱之為試煉了!道滿!打開門扉!我們去現(xiàn)世!” 蘆屋道滿祭出勾玉,金葉交纏的門扉浮現(xiàn),他率先走了進去,一想到師父處境堪憂,他就心急如焚。不月想了想,把懷里的天狐用黑斗篷裹了,緊接著走了進去。 眼前一亮又一暗,門扉的另一邊是御狐神家的一處別院,俊美非凡的少年半妖已經等在了那里,一雙異色瞳堪稱勾魂奪魄,見到土地神,他略略一拜,開口道: “不月大人,御狐神蕁似乎忍耐不了,這幾天就要……動……手……了……” 不怪他最后幾個字磕磕絆絆,實在是向來冷漠幽晦的土地神竟然抱著一個孩子,神情動作還堪稱溫柔這個事實讓人跌破眼鏡,被抱著的那個孩子裹著純黑斗篷,卻有半個金色帶白的狐貍耳朵斜斜的露出來,目光觸上去一片軟絨。 這孩子是……妖怪?! 土地神面無表情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一只胖貓咪從他身后的門扉中滾了出來,手腳并用才站穩(wěn),中氣十足的抱怨,“真是的一來就一大堆事情,壞事全都趕到一起去了!” “啰啰嗦嗦有什么用!我們是去冬木還是去櫻井家?”人魚毫不客氣的把胖貓咪接下來的話都堵了回去,順手攔下了瀕臨暴走的蘆屋道滿,“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千葉會保護好自己的。” “不月櫻井家,藍先去冬木,我和道滿去找鶴……這么點人去還不夠人家一鍋端的,那可是超越時代的英雄們!如果可能……”胖貓咪神色復雜的看著土地神懷里昏睡的孩子,澄黃的妖瞳中掠過一絲狠色。 “就以你的名義發(fā)動百鬼夜行!我就不信這樣還踏不平冬木!” 綠衣的花妖咳出一口血,無力地睜著眼,妖瞳中倒映出一抹緋紅。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臨了嗎,緋……” 短擺和服的少女手握短刀,刀上流淌著花妖的血??斩吹难t眼眸中透不出一絲光亮,她此時僅僅是一具被人cao縱的傀儡,沒有感情,沒有溫度,沒有記憶…… “快想起來啊……所有溫暖的過去……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對誰出手嗎?!”綠蘿失望地發(fā)現(xiàn),少女眼中還是一片空洞,她轉頭看著安然熟睡的年幼孩子,無論怎么呼喚夏目大人都不曾醒來,這種局面要怎么辦?。?/br> 夏目大人……如果是您的話會怎么做呢…… “真是好孩子啊……緋……”艷麗的女人站在櫻井家別墅外,眼神迷離又癲狂,“就這樣,殺了她!把那個孩子帶給我!” “靈力……靈力……我要那份靈力!” 御狐神蕁原本的計劃并不是這樣的,她苦心煉制了一具血傀,就放在櫻井家,以破除詛咒的名義讓櫻井宏為他尋找靈力強大之人,她再不動聲色的命令血傀接近,一點一點滴水穿石的攝取靈力,至于抽干靈力后那孩子會有什么結果,會不會喪命之類的,她完全不在意。 她可是以御狐神為姓氏的半妖,高于普通人類的存在,所以普通人的死活又跟她有什么關系?只要乖乖貢獻出靈力就好! 可是她這次走了眼,這孩子竟是個見聞廣博的靈術師,一眼就看破了血傀之術,還精通符文,將自己的靈力一絲不漏的收束在身體里,最重要的是…… 血傀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感。 只是個傀儡而已!就應該沒有感情,不懼疼痛和死亡,為制作者拼盡最后一滴血全心全意的效忠!感情是奢侈品,身為傀儡沒必要擁有! 就像現(xiàn)在,她的緋是一把多么好的刀?。〕銎洳灰庖粨艟椭貏?chuàng)了花妖,馬上就能把那個孩子的靈力獻給她了! 有了這樣強大的靈力,她會重新找回失去的地位,御狐神雙熾算什么!慣會討好人的小鬼而已!有幾只大妖做靠山就野心膨脹,早晚有一天讓他從高處摔下來! 但是……即使得到了這份靈力,她也不是那幾只大妖的對手。 御狐神蕁感到了焦慮,她結了幾個手印,催促血傀加快速度。 心中有不安的預感,她猛然抬起頭,霎時間瞳孔緊縮,恐慌的神色出現(xiàn)在臉上。 黑衣的土地神逆光而立,紫羅蘭的眼瞳浸潤在陰影中,愈發(fā)顯得幽深醇厚,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一點表情,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只渺小的螻蟻。 這是屬于神明的天生傲慢,烙入骨血,永遠冷冷的與眾生隔離。 “您……大人……”御狐神蕁頻繁的吞咽,身體不正常的顫抖,好半天,才擠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我剛尋到了一個靈力強大的孩子,愿將靈力獻給您!” 心痛得在滴血,可比起權勢,明顯是生命比較重要。 她見過這位土地神出手,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漆黑的力量卻膨脹開來,然后黑光過后什么都不會剩下,以土地神為半徑,大地荒蕪草木枯萎,只剩一片比冬日還要荒涼的寂靜。 御狐神蕁的所作所為,在不月看來無聊得很,他不想把注意力花在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上,他更愿意花費精力感受懷里幼小的天狐,溫暖的柔軟的觸感,和輕微的呼吸。 有一種在擁抱光和風,擁抱全世界的滿足感。 土地神的視線從懷里天狐的身上戀戀不舍的撕下來,投向被薔薇花簇擁的別墅,千葉人類的身體就沉睡在那里,會是怎樣的?他心中有小小的雀躍的期待。 別墅裝著的是落地窗,土地神看到了背對他的紅衣少女,高舉的短刀雪亮,刀鋒向著的是…… 不月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xiàn)已經截獲了那把短刀,隨手一團寂滅之力將它融的渣也不剩,抿著唇不高興的看著委頓在地的少女。 那種被鮮血祭煉過的邪氣無法忽視,少女眼神空洞,卻在土地神阻攔他的那一刻,流露出一絲釋然。 太好了……沒有傷害夏目大人…… 綠蘿從地上爬起來,眼前出現(xiàn)的青年氣場十足,懷里抱著的似乎是只年幼的妖怪,被黑斗篷裹著看不清臉,花妖只是略略一掃,就恭敬地道謝。 “多謝您救了夏目大人!綠蘿我不勝感激!” “夏目……?”有些奇妙的音色在空氣中擴散,土地神垂眸向床上看去,年幼的孩子睡得很沉,柔軟的淺亞麻色短發(fā)微微凌亂,頭頂卻沒有屬于天狐的一對獸耳。 不月緩緩的伸出手去想要把那幾縷亂發(fā)理順,在半空中被電光打了一下,停下來看了看指尖,又毅然決然的伸出手去。 結界:放放放放放放電?。。?/br> 不月:………………好煩(⊙︿⊙) 撕報紙一般的聲音傳來,結界被粗暴地撕毀,土地神終于如愿以償?shù)淖屇菐卓|亂發(fā)歸位了真是一本滿足(* ̄w ̄) 土地神低頭看看自己懷里的天狐,又看看床上沉睡的人類之子,突然冒出了一個奇妙的想法。他把懷里的天狐放在床榻上,稍微撥開了斗篷,露出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同樣呼吸清淺睡得香甜。 萌乘以二!土地神默默的臉紅了。 綠衣的花妖發(fā)出了一聲驚呼,然后在土地神不悅的注視下死死捂住了嘴。 嚇嚇嚇嚇死綠蘿了!兩兩兩兩個夏目大人???! 御狐神蕁提心吊膽的也上了別墅二樓,顧不上心疼被融的渣也不剩的妖刀,立刻就要跪地請罪。 “土地神大人,請您……” 不月根本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紫羅蘭的眼瞳里一片冰冷,揮袖就把她扇了出去。 “沒資格,滾?!?/br> 半妖砸碎護欄滾落到地上,饒是體內流淌著微薄的妖血,也疼得差點昏過去。她勉強從地上撐起身,眼里劃過一絲怨毒,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叩拜一次,抬手要召回血傀。 至少她費盡心力煉制的傀儡不能就這么丟下!她已經近乎失去了一切! 結印到一半,御狐神尋聽到有“簌簌”的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右眼上飄逸的符文,似乎在掩蓋什么東西,或者說……封印…… 來人的聲音撩人而喑啞,不知為什么,御狐神蕁生生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