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母微微怔愣，“很早之前？”

    秦崢答，“她進退役軍犬基地的第三天?！?/br>
    聽到這里，余兮兮嘴角抽搐了瞬。

    余母也覺得好笑，“那個時候你就確定我女兒要嫁給你？不怕有什么意外？”

    他語氣很淡：“我不確定余兮兮要不要嫁我，但是我確定，我一定要娶余兮兮，不管發(fā)生任何意外。”

    周圍安靜了幾秒。

    半刻，龔蘭青抬眼，平靜直視那雙深黑的眸，“秦少校，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F(xiàn)在，作為余兮兮的mama，我希望你答應我三個要求?！?/br>
    母親的語氣變得有幾分嚴肅，沒由來的，余兮兮心口一緊，又聽見男人沉穩(wěn)的嗓音隨之響起，音色很低，像大提琴拉出的音符，只有簡短一個字：“好?！?/br>
    龔蘭青說：“第一，你要好好地疼她，愛她，寵她，保護她。”頓了下，竟微微哽咽幾分，“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尊重她的每個決定，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我和你伯父沒有為她做到的，希望你能幫我們彌補?！?/br>
    余母話一說完，余兮兮眼眶就濕了，齒尖無意識地咬住嘴唇。

    秦崢點頭，“好?！?/br>
    “第二，別讓她擔驚受怕。”龔蘭青的聲音沉了下去，“你是一個優(yōu)秀的特種軍人，為國家出生入死，很光榮，也很值得敬佩。但你的工作太危險，我希望，你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能盡量保護好自己。兮兮這丫頭，性子和你伯父太像了，表面嘴硬堅強，其實內(nèi)心敏感又脆弱?？吹贸鏊芟矚g你，也很依賴你，如果你有個什么事，我怕她承受不住?！?/br>
    “好?！?/br>
    “第三……”

    說完這兩個字，余母垂眸，深吸了一口氣才續(xù)道，“小崢，體諒一個母親的心。如果遇到最壞的狀況，請你為了兮兮，無論如何給自己留個退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國家給你的使命之前?！?/br>
    “……”余兮兮的視野一片模糊，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箍得她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十指收攏，迫切想聽到秦崢說“好”，可等待半刻，遲遲無有回音。

    他不回答，她卻已經(jīng)知道答案。

    母親的話很隱晦，現(xiàn)場上槍林彈雨，所謂最壞的狀況，無非是死。作為一個軍人，貪生怕死不是他，必要時刻，秦崢怎么可能給自己留退路？

    窗外，細雨停了。

    余母眉心擰成一個川字，試探道，“你聽見我說話了么？”

    秦崢陷入靜默，良久，唇角彎起一抹寡淡的弧，道：“伯母的意思我懂了。醫(yī)生說您需要靜養(yǎng)，好好休息吧?！闭f完便站了起身。

    龔蘭青盯著他：“你還沒有答應我?！?/br>
    秦崢垂著眸，深邃的眼窩盛滿極淡陰影，沒有說話。

    “你……”

    “媽，你看見我手機了么？我找不著手機了?！币坏缷蓩闪亮恋纳らT兒突兀響起，打斷余母的話。

    兩人同時側頭，看見屏風被收到了旁邊兒，余兮兮正彎腰在沙發(fā)上東摸摸西翻翻。

    秦崢隨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視線淡淡掃過周圍，“什么時候不見的？”

    她撅嘴，可憐巴巴：“我也不知道……”

    余母蹙起眉，數(shù)落道：“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成天丟三落四，真是一點兒不讓我省心。照我看，你啊，遲早連自己都得弄丟?！苯又终f，“背的包里有沒有？中午在餐桌上吃的飯，是不是落在桌上了？”

    “找到了找到了?！彼我绦τ匦∨苓^來，手里拿著一個包著卡通外殼的手機，笑著說，“在洗手間里呢?！?/br>
    余兮兮伸手接過，眼睛彎成兩道月牙：“謝謝宋姨。”

    余母說，“趕緊收好，回頭又找個不停。”

    她吐了吐舌頭，一邊把手機放回包里一邊說，“媽，我們下樓買點兒東西，您先歇著?！闭f完，拉起秦崢大手就跑出了病房。

    “誒！我話還沒說完呢……”龔蘭青探頭往外張望，氣得笑出一聲，“小丫頭片子?！?/br>
    *

    兩人走的樓梯，足跑到四樓才停步，周圍空無一人。

    余兮兮平時缺乏鍛煉，跑了幾步就臉蛋兒緋紅氣喘吁吁，反觀身旁，那人氣定神閑，額頭上連一絲兒汗珠都沒有。

    她皺眉，手指戳他硬邦邦的小臂，“你不累呀？”

    秦崢看她一眼，挑眉，“我應該累？”

    “……”余兮兮沉默。這人體力多好自己每天都在切身感受，多那一問純粹是廢話。

    半刻沒聽見她出聲兒，秦崢側目；細碎的光線在那小巧的輪廓邊緣嵌起一層邊，她額頭上出了汗，幾縷黑色耳發(fā)黏在雪白泛紅的皮膚上，眼皮子和翹翹的鼻頭都有些紅，愈發(fā)顯得嬌軟楚楚。

    他視線下移，注意到一綹碎發(fā)鉆進她兩瓣兒嘴唇之間。

    秦崢說：“嘴里有頭發(fā)?！?/br>
    余兮兮沒聽清楚，狐疑地轉頭：“你說什么？”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然后伸出右手，粗糙的指肚捏住那捋黑發(fā)，輕輕捻出來，不經(jīng)意掃過粉紅色的唇。

    秦崢眸色暗了幾分。

    觸感太柔軟，血液里的破壞欲蠢蠢欲動，他忽然不只想用手去感受。

    余兮兮眨了眨眼，“你盯著我干什么？”

    秦崢移開視線，“沒什么?！?/br>
    “你想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