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秦崢笑,食指勾逗她的下巴,“現(xiàn)在去也差不多” 她眸光閃了閃,“……會不會受罰?” “不會?!?/br> 他語氣很淡,撿起t恤和軍褲套上,扣皮帶,“不是什么要緊事兒?!?/br> 余兮兮眨眼,好奇地湊近一分,“你怎么知道?” 秦崢微挑眉:“猜的?!?/br> 剛才士兵來叫門兒,原話是“盡量快點”,給人留足余地,明顯不可能是什么十萬火急的軍務。 她聽出他敷衍,癟癟嘴說了個“切”,隨后困意上頭,翻過身,柔軟卷發(fā)在軍綠色的枕頭上鋪陳開,像一匹墨色的綢緞。 不多久,秦崢扯過外套隨手搭肩上,弓腰,揉她腦袋,“先走了。” 余兮兮眼皮打架,懶懶地應道:“拜拜?!?/br> 他又親了下她的鼻尖兒,“待會兒別忙洗澡?!?/br> “為什么呀?” 秦崢似笑非笑:“等我回來一起?!?/br> 她怔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他在打什么注意,臉發(fā)熱,隔著被子踢過去一腳。他躲都不躲,挨完后貼上去,抬起她的下巴又是一陣親吻,片刻道,“乖,閉眼睡覺。” 門開了,又關上。 天色暗下去,夕陽殘留的光芒已悉數(shù)被夜吞噬,屋子里逐漸變得黑漆漆。好在黑暗并未持續(xù)多久,走廊的燈亮了,白色光線依稀投進來。 余兮兮攏了攏被子,閉上眼睛。 耳畔,不知哪個方隊的兵唱起了軍歌,嗓門兒粗粗的,全靠喊,根本聽不出調(diào)子:“軍號嘹亮步伐整齊,人民軍隊有鐵的紀律,服從命令是天職,條令條例要牢記……” 睡在駐地,聽著軍歌,她忽然就想起了山狼,嘯天,逐日,想起軍犬兵李成黝黑憨厚的臉,想起之前在基地工作的短短兩個月。那些日子,她掙脫了余衛(wèi)國的束縛,遠離了那個由富二代組成的朋友圈,從事喜歡的職業(yè),滿懷熱情,努力上進,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可世事無常。后來,余衛(wèi)國甩了她一巴掌;再后來,嘯天和逐日因為她的失誤藥物中毒…… 短短幾天,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工作,從云端跌落,摔進了泥地。 好在…… 還有這個地方能躲。 “……”余兮兮沉默看著窗外,窗戶沒關,微涼的山風溫柔吹進來,帶著絲絲泥土味兒。自然的,清新的,聞不到任何工業(yè)痕跡。 這一刻,她的心忽然就靜下來。 正神游天外,背包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余兮兮回魂兒,撐身拿包,費力掏了半天才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李成同志。 她皺眉,別過頭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接起:“喂,小李同志?” 李成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像是松了口氣,道:“謝天謝地。余醫(yī)生,你總算接電話了。” “……你之前給我打過?” “對啊。從昨兒晚上就開始打了,一直沒人接,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兒了呢!” 余兮兮抱歉:“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沒看手機?!?/br> “原來是這樣?!崩畛舌止局株P切地問:“那你還好吧?” “沒什么事?!彼溃骸皩α耍瑖[天和逐日的情況怎么樣?” “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放心吧,那倆防暴犬已經(jīng)沒大礙了。”李成說著又嘆了口氣,有些憤然,“這事兒羅隊也太草率了,什么都沒查清楚,居然就讓你……” 這孩子一貫單純善良,心眼兒實在。余兮兮有些無奈,說:“這事怎么也怪不到羅隊頭上。你想,當時現(xiàn)場有那么多領導,我一個實習醫(yī)師帶犬只已經(jīng)不符規(guī)定了,他再不處理我,整個基地都得倒霉。” 利害關系分析了,但李成還是想不通,只道:“無論如何,你平時的工作情況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覺得這件事肯定有誤會!” 她苦笑,“謝謝你相信我?!?/br> 那頭靜了半天,終于遲疑地問出一句:“余醫(yī)生,秦營長現(xiàn)在在石川峽,我聯(lián)系不上。要不,咱想辦法,托人跟他說一聲?” 聞言,余兮兮臉色微沉,想也不想便道:“不必了。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他知道?!?/br> “???為什么?。俊?/br> “不為什么?!庇噘赓獾?,換另一只手拿手機,“總之你聽我的就好。” 見她態(tài)度堅決,李成也不好再多言,只囁嚅了下,道:“那,好吧。” * 拂曉大隊成立多年,期間,駐地搬遷三次,最終落腳在石川峽這個小縣城,深深扎根。 暮色中,一棟辦公樓矗立在宿舍區(qū)和醫(yī)院的左前方。四層高的樓房,占地面積不大,外觀老舊,墻面斑駁,遍布大片大片爬墻虎,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 辦公室里,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站在窗邊兒抽煙,身材健碩,相貌周正,青白色的煙霧在唇間吞吐。 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響起,略急促,然后,一個年輕士兵站在門口高聲喊:“報告!方隊,秦營長來了!” “……”那人回頭,一把掐滅手里的煙,低聲嘀咕:“媽的,等了四十來分鐘,這臭小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