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那頭,余衛(wèi)國閉上眼,從鼻子里沉沉呼出一口氣,道:“余兮兮,我再問你最后一次,知道錯沒有?” 她說:“我沒錯?!?/br> “好,好好好?!庇嘈l(wèi)國怒極反笑,點頭,“從今往后,別再說我是你爸爸。我沒有你這個女兒?!?/br> 余兮兮眼睛紅得能滴出血,咬牙,勾嘴角:“……如你所愿?!?/br> 余凌眉頭越皺越緊,“爸爸,現(xiàn)在你們都在氣頭上,不如……” 余衛(wèi)國冷聲:“閉嘴?!?/br> “……” 余兮兮轉(zhuǎn)過頭,伸手用力握住余凌的肩,嗓音柔下幾分:“好好照顧自己和余夫人。”話說完,她用手背拭去嘴角血絲,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背后的人急得追上來:“兮兮!兮……” 呼喊聲散落在風中,遠去,模糊,最終再聽不清。 余兮兮步子加快。 夏季的夜,竟冷得像寒冬。 * 和余衛(wèi)國的關(guān)系徹底僵死,當晚,余兮兮洗完頭沒吹,直接睡下。這一覺輾轉(zhuǎn)反側(cè),夢境一個接一個,不曾間斷。時而夢見小時候過年,自己騎在余衛(wèi)國的肩頭逛燈會;時而夢見六年前,廢棄廠房中,火光,鮮血,黑背的尸體…… 天明時分醒來,四肢疲軟頭痛欲裂,嗓子眼兒干澀澀地疼,是感冒的癥狀。她皺眉,強打精神爬起床,沒找著感冒藥,于是喝了幾杯水便出門上班。 一路渾渾噩噩,到基地時,余兮兮萬沒想到,屋漏竟真的會遇上連夜雨——她剛在椅子上坐下,一個軍犬兵便從門外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氣喘吁吁。 “余醫(yī)生……”那人喊她,語氣很焦急。 余兮兮整個人都是昏的,反應(yīng)幾秒才認出是李成,皺起眉,聲音出口啞得不像話:“怎么了小李同志?” 李成咬了咬牙,遲疑片刻才道:“余醫(yī)生,嘯天和逐日這兩只犬,從昨晚開始就出現(xiàn)了腹瀉現(xiàn)象,這會兒都沒好轉(zhuǎn)。” “……”余兮兮一驚,猛地起身往外走,沉聲道,“嚴重么?” 李成大步跟在后面兒,臉色極難看,“看上去不太好?!?/br> “除了腹瀉之外有沒有其它癥狀?”她臉色蒼白,捂嘴咳嗽幾聲,問。 “沒有。” 余兮兮心頭一沉,腦子里驀然閃現(xiàn)四個字:藥物中毒。緊接著問:“除了三餐飲食之外,它們有沒有吃過其他東西?” “……”李成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有?!?/br> 事發(fā)突然又緊急,余兮兮顧不上自己身體的不適,咬咬牙,小跑著往軍犬生活區(qū)趕。進了大門抬眼看,里頭已經(jīng)有不少人,除了軍犬兵和另兩個獸醫(yī)師外,還有另外幾個穿軍裝的人。 余兮兮狐疑,低身問:“那些都是誰?” 李成道:“今天剛好有軍分區(qū)的首長過來參觀,軍區(qū)政治處那邊也派了人接待?!卑櫭嫉土R,“媽的,正好遇上這事兒?!?/br> “……”余兮兮抿了抿唇,撥開人墻往里面走:“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單間內(nèi),兩只送來不久的防暴犬倒在地上,雙目無神,舌頭耷外邊兒,身軀也在輕微抽搐。周圍一圈兒人,一個穿白大褂的獸醫(yī)師正在給兩只犬做初步診斷。 余兮兮快步上前彎腰察看,沉聲道:“應(yīng)該是藥物中毒?!?/br> 旁邊的獸醫(yī)點頭,“嗯,我剛看了下,判斷是誤服了膽堿類或者洋地黃類藥物。”然后側(cè)目看她,“你是嘯天和逐日的負責醫(yī)師,最近給他們用什么藥了么?” 余兮兮道:“這兩只犬年紀大了,消化不好,我給他們配了一些有助消化的藥物,不可能導(dǎo)致中毒?!?/br> “會不會導(dǎo)致中毒得先檢查,光憑你說可不行?!边厓荷蟼鞒龅琅松ひ簦Z氣尋常,“而且,看你這么年輕,臨床經(jīng)驗不足,配錯藥也不是不可能?!?/br> “……”余兮兮靜片刻,起身,轉(zhuǎn)頭;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端立在人群中,表情嚴肅,一派的剛正不阿。 她淡淡移開視線,“某些人走哪兒哪兒就沒好事,瘟神么?!?/br> 陳梳笑了下,并未做聲。 很快便有軍犬兵把嘯天和逐日吃的藥物送了過來,之前那位女獸醫(yī)接過來,瞇眼端詳一番,又聞了聞,忽的臉色微變。 余兮兮皺眉,“怎么了?” 女獸醫(yī)囁嚅了下,低聲:“余醫(yī)生,這是硫酸阿托品,膽堿類。你是不是拿藥的時候弄錯了……” 她驚愕:“什么?”拿過藥片細細一看,瞳孔驀的收縮,“這不是我配的藥,我配的明明是乳酸菌片……” 陳梳冷笑,“早就說了,實習期的助理醫(yī)師怎么能帶犬只呢,你們基地的領(lǐng)導(dǎo)對你可真夠放心哪?!闭f著便側(cè)目看向衛(wèi)生隊的隊長羅大偉,“羅隊,你手底下的人。這事兒恐怕得嚴肅處理吧?!?/br> “……”羅隊長臉色鐵青,唇緊抿,沒有說話。 李成有些慌了,道:“陳少尉,余醫(yī)生平時工作認真負責,我相信她不會這么粗心。這件事還沒弄清楚,您讓羅隊怎么處理?” 羅大偉卻擺了下手,“別說了?!比缓罂聪蛞慌缘男」媚铮t疑道,“小余,嘯天和逐日都是你手上的犬,這件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很明顯,敵人有備而來。 片刻, “羅隊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的?!庇噘赓饷嫔潇o,說完,脫下白大褂扔在了桌上,沖陳梳揚了揚眉,用唇形道:“這筆賬,給老子記著?!?/br> 這目光陰沉銳利如刀似劍,陳梳心頭發(fā)虛,清了清嗓子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