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笑望了馮士程一眼，繼而道：“那邊孫總還等著?！?/br>
    馮士程此刻哪里還有半點吃飯應(yīng)酬的心，只對徐俊道：“這頓飯，你代我去?！?/br>
    徐俊倒是體諒，只笑著點頭：“放心吧，孫總那邊，我會幫忙解釋?！庇挚聪蚴嫒唬按笊?，那邊還等著，我就先走了。”

    說罷，沖沈懷庭點了點頭，這才大步離開。

    徐俊離開后，沈懷庭也道：“我先過去，你們是自己去打招呼，還是我?guī)兔φf一聲？”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笔嫒焕溲鄣芍T士程，馮士程見她沒事，也就放她下來。

    人是放下來了，但手還緊緊牽著她的手。

    “一起過去吧?！瘪T士程說了句，又看向妻子，“你忘了？我高中也是在一中念的書，說不定你的恩師，我還認(rèn)識?！?/br>
    ######

    金瑤見舒然出去的時間有些長，到底不放心，應(yīng)付了一個同學(xué)，起身要出去看看。

    坐在旁邊的女生拉住她，眨眼睛說：“你去找舒然？你沒看見嗎，沈懷庭也出去挺久了。哈哈，想當(dāng)年，他們可是全年級眾所周知的一對金童玉女啊。聽說大學(xué)也談了四年？可惜啊，最后一個遠(yuǎn)赴海外深造，一個另嫁他人?！?/br>
    “對了，瑤瑤，你跟舒然走得近。當(dāng)初，他們?yōu)槭裁捶质郑俊?/br>
    “你怎么這么八卦。”金瑤笑著應(yīng)付幾句，還是決定出去找人。

    才走到門口，就見馮士程推門走了進(jìn)來。

    男人西裝革履，一身商務(wù)妝扮。頭發(fā)修理得一絲不茍，身上的西裝和大衣，都是純手工的高級定制。到底年長了好幾歲，又是上位者，身上自有種王者氣度。

    馮士程一進(jìn)來，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馮董？”金瑤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忙快走幾步到跟前來，“你怎么過來了？”

    目光越過馮士程，看到后面的沈懷庭，金瑤都覺得尷尬。

    “是馮董？碧然集團(tuán)的董事長？”

    “果然是他，肯定是來接然然的。”

    不免又有人嘆道：“舒然真是好福氣，參加個同學(xué)聚會，老公都舍不得松開她的手。你瞧，兩個人十指相握，多親密啊。”

    這些話，舒然都一字不落地聽進(jìn)了耳朵里，她真是聽夠了這樣的話。

    馮士程目光銳利，四下搜尋了下，就看見了坐在上位的兩名老師。牽著妻子手走過去，那邊兩位老師也站了起來。

    “馮士程，也是一中的。我記得，你是02屆的畢業(yè)生。上回遇到你以前的班主任老周，還說起你呢。”王老師平生最喜歡優(yōu)秀的青年才俊，最得意的，也是培養(yǎng)出一批又一批杰出人才，所以此刻見到馮士程，老人家挺高興，“你跟舒然……你們這是……”

    “王老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賢書啊?！卑嚅L說，“他們是夫妻。”

    王老師有些驚訝，本能也朝沈懷庭那邊看了眼，但是卻沒說什么。

    “好，很好，男才女貌，都很優(yōu)秀，很是般配?！彼?，“既然來了，一起坐下來吃點吧?！?/br>
    在坐的同學(xué)，自然都是希望馮士程能夠多留片刻的。有些人所在的公司，跟碧然有業(yè)務(wù)往來，現(xiàn)在見到碧然董事長，自然想刷臉套近乎。

    就算沒有業(yè)務(wù)上往來的，跟這樣的人物多說幾句話，遞上個名片，總歸百利無一害。

    所以老師開了口，一幫同學(xué)，自然熱情邀請。

    馮士程垂眸看向妻子，淡笑道：“舒然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得帶她回去休息?！?/br>
    “我沒事?！笔嫒徊幌敫厝?，她寧可呆在這里，也不愿意被他帶著回家。

    她仰頭看著頭頂上的男人，盡量保持好的語氣道：“我想，班上同學(xué)，應(yīng)該都挺想你留下來的。既然來了，別掃他們的興?！?/br>
    馮士程黝黑眸子定在舒然臉上，頓了片刻，繼而點頭。

    很多人，倒是也識趣，沒有再攀舒然喝酒。面對馮士程，也是畢恭畢敬的。

    馮士程尋空給徐俊發(fā)了短信，讓他去問問這個包廂的賬結(jié)了沒有。沒結(jié)的話，讓徐俊把賬結(jié)了。

    吃完飯，班長去結(jié)賬，卻被告知已經(jīng)算過了。

    班長說：“今天我們班同學(xué)聚會，竟然還要學(xué)長結(jié)賬，這多不好意思啊。”

    馮士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都是校友，就別說客套話了?！碧罂戳搜蹠r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舒然是鐵了心要離婚，根本也不搭理馮士程，只對金瑤道：“一會兒不是還有活動嗎？怎么這么早就結(jié)束了?！?/br>
    那邊班長忙說：“包了個酒吧，一會兒沒有玩盡興的，都過去?！蹦抗庠隈T士程臉上掠過，看向舒然，“不過，酒吧那種地方，估計會很吵?！?/br>
    “都包場了，自己同學(xué)，不會太吵?！笔嫒唤裉斓拇_玩得還挺開心，徹底放開自己后，她覺得日子有味道多了。

    馮士程睇了舒然一眼，也道：“那去吧?！?/br>
    ######

    酒吧被包了場子，倒是沒有太嘈雜。

    四十多個同學(xué)，走了幾個，剩下來三十多人。酒吧空間大，各種樂器都有，中間一個大舞臺，來了后，班長開了音樂，男男女女的，就都跳起舞來。

    舒然沒去，旁邊撿了個位置坐下來，馮士程跟著過去，坐在她旁邊。

    馮士程也不說話，只一直看著舒然。

    舒然目光依舊落在舞池，但能感覺得到男人在看她，她也不看，只說：“一會兒結(jié)束，我不會再配合你演戲。我有住的地方，自己會打車過去?！?/br>
    馮士程說：“舒然，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五年來，對你的關(guān)心，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一個丈夫?qū)ζ拮拥年P(guān)心。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慢慢相處?！彼欀夹?，“給我一年時間，也給彼此一個機(jī)會。如果一年之后，你還是這樣堅持的話……我答應(yīng)你，跟你離婚?！?/br>
    舒然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男人。

    “我身上有什么優(yōu)點，值得你這樣？”舒然自己也是很費解，她并不覺得自己多好，她也什么都不要，離婚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

    兩人互相沒有感情，所以不會有情感上的不舍。至于財產(chǎn)，她一分錢不要，更不會有財產(chǎn)糾紛了。

    “你的確算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管是人，還是物，用得久了，都會舍不得。”舒然只能這樣理解，“就像現(xiàn)在住的這套別墅一樣，住了五年，就算你現(xiàn)在名下房產(chǎn)無數(shù)，也沒有怎么熱衷搬家，應(yīng)該也是對這個地方有感情的吧？我就像是這套房子一樣，你用久了，順手了，習(xí)慣了，也就懶得再換?！?/br>
    “我承認(rèn)，這種習(xí)慣，的確也是一種感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在一起，只是你覺得好，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要的是什么嗎？”

    馮士程望著她，俊臉嚴(yán)肅，唇抿緊了幾分，不說話。

    “我就想要離婚！離婚！離婚！”

    音樂戛然而止，舒然最后一聲離婚，顯得特別突兀。

    幾個男男女女互相挽著手，走了來，在舒然夫妻身邊坐下。

    “怎么了，然然，鬧什么呢?！币粋€美女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馮士程，笑得不懷好意，“難道，剛剛馮董欺負(fù)你了？”

    舒然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先走了?！?/br>
    “然然?！苯瓞幚∷T士程那邊努了下嘴，“老馮怎么說也是集團(tuán)一把手，這種場合，還是別讓他下不來臺?！?/br>
    舒然深深嘆息一聲，她覺得胸口悶得慌。

    金瑤拍拍手：“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那邊的同學(xué)，一起過來，玩?zhèn)€小游戲。”

    “這個游戲的規(guī)則是這樣的，一把筷子，只有其中一根是短的。誰抽到短的那根，要么說真心話，要么玩大冒險。兩樣都不肯的話，就喝酒，好不好？”

    都是來玩的，當(dāng)然越刺激越好，沒有誰不答應(yīng)。

    第一輪，可巧就是沈懷庭抽到最短的那根。

    金瑤笑著問：“沈同學(xué)，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吧?！鄙驊淹ツ笾掷锏目曜樱θ莸?，幾分清冷。

    金瑤之所以玩這個游戲，就是為了活躍氣氛，她既然知道舒然跟沈懷庭的過去，自然不會戳人家傷疤。

    只是，哪里總都有好事看熱鬧的，金瑤還沒想出來問什么，那邊就有人喊起來。

    “你還愛舒然嗎？”說話的是耗子，躥了過來，“去國外五年，可是一直都守身如玉。是心里還惦記著誰，還是因為……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俊?/br>
    金瑤一拳捶在他背上：“瞎說什么？然然結(jié)婚了，馮董可還在這邊呢。”

    “我知道啊?！焙淖诱f，“這有什么，誰還沒有點過去啊。我想，馮董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庇挚聪蛏驊淹?，“老沈，可得說心里話，要是違心了，你這一輩子都再遇不到真愛?！?/br>
    chapter17

    正常人不會在這種場合問出這種問題，耗子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金瑤覺得耗子有病，覺得他就是故意的。當(dāng)年他們分手沒多久，舒然就結(jié)婚，他就覺得是舒然負(fù)了沈懷庭。

    “你他媽有病是吧？”金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耗子，“酒灌多了，滾回去發(fā)酒瘋。”

    “不就是一個游戲嗎？”耗子似笑非笑，真是醉了，臉成了豬肝色，搖搖晃晃站起來，指著沈懷庭，“你小子真是窩囊廢，當(dāng)初她家嫌你窮，她爸爸那樣侮辱你，你還一直記掛著她？舒然你也是……”耗子又看向舒然，雙目猩紅，“你也真是夠虛偽的，當(dāng)年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最后為了榮華富貴，還不是一腳踹了窮小子?！?/br>
    “你們當(dāng)初分手才多久啊，轉(zhuǎn)頭就嫁了別人?！?/br>
    “老沈當(dāng)年……”他似是有些哽咽起來，說著別人的事情，仿佛在說自己的親身感受一樣，“當(dāng)年為了你，他絲毫不帶猶豫地拒絕了有全額獎學(xué)金的高校?？墒悄隳?？你爸嫌他窮，覺得他不能給舒家?guī)砝妫?/br>
    “耗子，別說了。”沈懷庭臉色清冷，聲音透著力量，擲地有聲。

    “我就要說！”耗子嘶吼一聲，像個神經(jīng)病，“窮又怎么樣？窮就有錯嗎？窮就不配擁有愛情嗎？”

    “你喝醉了。”沈懷庭起身，一把掐住耗子手臂，面上依舊淡定，他看向坐在一邊的馮士程，語氣謙卑道，“馮董，今天實在抱歉，是我這兄弟口不擇言?！庇謱ζ渌瑢W(xué)說，“抱歉，攪了大家雅興?！?/br>
    “讓他說?！笔嫒徽酒饋?。

    “說就說！怕你？”耗子一把甩開沈懷庭，指著舒然，“你就跟你爸一樣，虛偽，愛慕虛榮?！?/br>
    “嫁個有錢人，做了豪門太太，你看你那清高樣?！?/br>
    “耗子，我問你?！笔嫒贿o拳頭，目光堅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耗子嗤笑：“真他媽虛偽。裝給誰看？”

    舒然沒再說話，拎著包就往外面跑。

    “然然?！苯瓞幖钡枚迥_，追了出去。

    沈懷庭倒是坐了下來，面無表情，臉色清冷。

    馮士程沉默了半餉，也站起身子。

    沈懷庭道：“馮董，我跟舒然……”

    “不必說了。”馮士程也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俊顏冷肅，抬眸看了眼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