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左鏢頭、左鏢頭……”安富海蹲下身去,剛剛伸出手還沒碰到他,左衛(wèi)突然猛地倒抽了一口氣,喉頭發(fā)出了一聲含糊的吼叫,跟著便腦袋一歪,沒了聲息。 “左鏢頭?”安富海伸手去試他鼻息,頓了一頓,又去探他頸動脈,隨后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左衛(wèi)死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左衛(wèi)死了?左衛(wèi)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就這么死了。屋子里如同死寂一般的靜。 “恭喜恭喜!”譚天的聲音卻在喇叭里響了起來,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歡愉,“恭喜你們每一個存活下來的人,你們真幸運啊,你們當(dāng)中死掉的那個替你們又爭取了三個小時的時間,現(xiàn)在你們可以有足夠的余裕去做新的準備,咱們?nèi)r以后再見。”隨著他的聲音,那些包圍了小樓的士兵竟然重新收攏了隊伍,如同潮水一般散去。宋榮建看著外面,嘴里罵了一聲:“媽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陽走到左衛(wèi)身邊,彎下腰,仔細打量左衛(wèi)的死狀。他死得痛苦,至死雙目圓睜,眼中有許多血絲。卓陽想了想,到一旁的雜物堆里翻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左衛(wèi)肩膀上的繃帶,很快看到了那個巨大的創(chuàng)口,創(chuàng)口旁邊的皮膚泛著古怪的灰色。 “彈頭有毒?!弊筷栒酒鹕韥?,長長吐了口氣。 “啊,忘了。”譚天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幾乎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說,“走古落渠這個主意我想你們最好還是放棄吧,那條排水渠我早就讓人封死了,你們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當(dāng)然,這是我說的,也許我是詐你們也說不定,聽不聽隨你們,咱們,三小時后見?!陛p佻的話尾落下后,電波音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卓陽看向身后,剛剛還精神振奮的鏢師們此時卻像被打蔫了一般,左衛(wèi)的死,jian細的不明確,自己的一言一行居然都似乎被監(jiān)視著就連未來意圖都被看穿的一系列打擊讓這些鏢師們失去了信心,潰敗的心理狀態(tài)正在內(nèi)部傳染,除了……藍戎。 卓陽看向藍戎,后者因為被綁著手發(fā)揮不了戰(zhàn)斗力,所以存在感在這段時間內(nèi)降到了最低,此刻他也并沒有什么太多的變化,只是打量著窗外,神情平靜,不知在想什么。卓陽一擰眉頭,突然端起槍支,一拉槍栓,直接對準了藍戎! “陸總鏢頭、陸總鏢頭?”朱心阮喊著陸鎣一的名字,此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這條古代雨污水管的盡頭,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渠的盡頭竟然已經(jīng)被人為給封住了,鎖鏈和鐵欄鎖住了出口,只有光線從上方篩落了幾絲下來,證明著這條古渠的存在價值。 陸鎣一回過神來,臉色白得可怕。剛剛他們在這個地方都聽到了上方傳來的廣播聲,雖然很細聲也有點模糊,聽不清在說什么,但至少證明他們確實來到了這座基地的下方。沒有人知道陸鎣一此時心情急劇變化是因為什么,古落渠被封鎖確實是件讓人沮喪的事,但是陸鎣一此時簡直不是沮喪,而是接近崩潰。 “大老板?!焙竺娓系内w遠忍不住走上前半步,想要安慰幾句,陸鎣一卻擺擺手,他走到一邊,想要靜一靜。 要靜下來,陸鎣一告訴自己,一定要靜下來!然而他渾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沸騰,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才在藍影嘴里聽說了當(dāng)年救人一事中可能存在叛徒,下一刻便在這里聽到了一個曾經(jīng)熟悉的聲音,那是陸琢邇的貼身護衛(wèi)兼私人醫(yī)師,也是當(dāng)年成器第一個死于龍城的人的聲音,那是前鏢師林飛的聲音。 第169章 猜疑 十二年前, 陸鎣一和常于樂上山查看, 林飛則陪著陸琢邇留在了山下的農(nóng)舍中,之后陸、常兩人在山腰的空村里被人追殺, 跌落懸崖掉進了一個尸坑里, 在那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尸體, 其中也包括了林飛的和成器一組、二組三具鏢師的尸體。現(xiàn)在回過頭想,當(dāng)時他們掉下山崖后曾經(jīng)短暫昏迷過, 并不知道這中間發(fā)生過什么, 如果……他們醒過來的地方并非他們當(dāng)時摔下去的地方呢? 醒過來直面大量的尸體對于人的精神沖擊是極大的,更何況是發(fā)現(xiàn)了和自己常年相處的同事的尸體。陸鎣一記得當(dāng)時他和常于樂都是瘋了一般在尸堆里尋找, 他們試探了林飛的鼻息, 卻似乎沒有去摸他的心跳。如果, 如果林飛沒有死呢?更甚者,如果,如果他是叛徒呢? 陸鎣一拼命搖頭,不、不可能, 林飛為什么要算計他們, 為什么要害死琢邇?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位年輕鏢師的模樣, 他出身中醫(yī)世家,彬彬有禮,博學(xué)廣聞,性格十分和善,是成器最早招進來的一批員工中的骨干,他還有一名相愛多年的女友, 曾經(jīng)說過打算在那一年的國慶回家結(jié)婚,他還特地跟陸鎣一打了申請,打算在結(jié)婚后就盡量不再出外勤,以照顧家里為主……陸鎣一努力回想,回想著林飛留在他記憶中的一切一切,然而時間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除了仇恨和愧疚,其余的痕跡都已經(jīng)變得很淡,他實在想不起來林飛當(dāng)時有沒有什么異樣了。會不會只是他聽錯了?那個聲音那么小,還有些模糊,會不會…… 另一頭,卓陽的槍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刂钢{戎,屋子里所有人都因為他這舉動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左衛(wèi)的死給了鏢師們極大的打擊,而滿心以為在危機處理方面有發(fā)言權(quán)的專家們輕而易舉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現(xiàn)實也令他們墮入了自我懷疑之中,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卓陽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把槍口對準了自己人。 “卓鏢頭,你這是做什么?”張昌盛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開口問道。他走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攔在兩人之間,然而卓陽緩緩扣動扳機的手卻令他停在了原地。 安富海也道:“卓鏢頭,有話好好說,雖然我們也懷疑有內(nèi)jian,但是藍鏢頭雙手一直被鐵鏈鎖著,一路上我們大家也都看到了,他連自保都不能,根本沒辦法傳遞什么消息出去?!?/br> 宋榮建年紀最輕,此時心里窩火得厲害,說話口氣也比較沖,他道:“卓陽,你不要以為自己真是我們的這兒老大了,大家伙不過是為了行動方便才暫時聽你指揮,不是把命交到你手里給你玩的!” 胡武臉色陰晴不定,他看了看周圍的人,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hfc的皮埃爾,從頭至尾存在感都缺失,此時也是不發(fā)一言,只是微微退后了一些,似乎想離這個對峙中心遠一些。 藍戎仍然看著窗外,站姿端正,并沒有因為此時被卓陽用槍指著而有任何變化。 卓陽道:“藍戎,慢慢轉(zhuǎn)過來。” 藍戎卻道:“你不會后悔?” 卓陽說:“你不會,我就不會。”他又補了一句,“我們的時間不多?!?/br> 藍戎輕輕笑了一聲,重又露出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他道:“那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了?!闭f著,真的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就在藍戎轉(zhuǎn)成側(cè)面的時候,他猛然彎腰曲臂抬腿,將雙臂硬是翻轉(zhuǎn)到了身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卓陽猛然扣動扳機,伴隨著“啪啪啪啪”數(shù)聲槍響,卓陽的第一顆子彈打中了藍戎手腕上的牢牢鎖著的鐵鏈,子彈打中了金屬迸出火花,但是鐵鏈還未被打斷,第二顆子彈緊跟而上終于將鐵鏈打斷,跟著藍戎在槍聲中,猛然往前竄出,卓陽身形快速移動,又是兩發(fā)子彈,如同接力一般,那段帶著鎖頭的鐵鏈被輪番擊中,變著角度上升,又是一發(fā)槍響,斷鐵鏈帶著鎖頭被子彈的沖擊力帶出窗外。 “趴下!”藍戎大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趴倒在地,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整座小樓都顫動了數(shù)下。老舊的墻體震顫不休,天花板上掉下?lián)潴膲?,一堆架子?jīng)受不住這震顫,發(fā)出“吱呀”的呻吟,一個推一個的倒了下來,好險沒有壓到鏢師們。 過了不知多久,卓陽才抖落了腦袋上的灰塵,從一堆雜物里爬了出來。 “大家沒事吧?”他問,“挨個報一下。” “宋榮建沒事?!?/br> “張昌盛沒事?!?/br> 一個接一個聲音響起,鏢師們不愧是常年行走在危險前緣的人物,雖然剛才的變故發(fā)生得突然,爆炸發(fā)生得迅速,但是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時間里找到了安全的掩體。最后是百里旬咳嗽一聲,拖著被護在他身下的老鄭一塊從兩座倒下的柜子組成的三角空間里爬了出來。 “好家伙,這次真是運氣!”他回頭看了看身后爬出來的那個逼仄空間,只差一點點,他和老鄭都會被某一單方向倒下來的柜子砸死,幸好最后倒下來的是相對的兩口柜子。 藍戎也爬了出來,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塵。卸掉了鐵鏈以后,他整個人都像是煥然一新,原本被內(nèi)斂的氣勢也開始恢復(fù)過來。他望向窗外,原本平整的水泥地已經(jīng)被生生炸出了一個坑,而剛剛還豎立在那里播放譚天聲音的電線桿和喇叭也已經(jīng)被炸成了碎片。 張昌盛說:“你們這是?” 卓陽道:“我們之中或許并沒有通風(fēng)報信的jian細?!?/br> 安富海驚訝道:“沒有?” 張昌盛看了看藍戎,又看了看卓陽,猛然明白過來:“那個鎖頭是監(jiān)視器?” “定位儀、監(jiān)視器、竊聽器、微縮炸彈……”卓陽說,“大概就是這些東西,我本來還不敢下結(jié)論,但是譚天自己坐實了這一點?!?/br> “因為左鏢頭吧?!睆埐⒚掳偷暮纾粲兴嫉氐?。 左衛(wèi)的死是突發(fā)性的,就算他們之中有人是jian細,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把這個消息給傳出去,而更有意思的是,譚天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你們當(dāng)中死了的那個為你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如果是jian細傳話,不會這么快;如果是竊聽,譚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了他們喊左衛(wèi)名字的事,他卻特地不說“左衛(wèi)的死為你們贏得了時間”而改口“你們當(dāng)中死了的那個”,想必這就是為了掩蓋事實,為了引導(dǎo)他們相信,他們之中仍然有一個jian細存在著。 安富海也反應(yīng)過來了,長長出了一口氣說:“幸好卓鏢頭你見識過人,不然我們還不知要為這個jian細的事情生出多少摩擦!” 宋榮建一開始沒明白,此時聽了安富海的解釋才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他和胡武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因為剛才譚天打斷了一下,很有可能接下去他們這個團體就會分裂,往壞里想,可能有人在摩擦中受傷甚至死亡,好一點的結(jié)果也是各奔東西,然而各奔東西接下來要面對的就往往是被各個擊破了。他說:“這下好了,藍鏢頭身上的炸彈被清除了,我們也不用擔(dān)心再被譚天監(jiān)視了。” 卓陽卻搖了搖頭。他看向藍戎,后者正在活動手腕,整個人身上都透出一股隱隱的威壓來。似乎發(fā)現(xiàn)了盯著自己的目光,藍戎轉(zhuǎn)過身來,兩名差不多身高、血緣同出一宗的男子對上了視線。 藍戎問:“怎么?” 卓陽道:“外面那個譚天想必是知道你我之間的淵源了?!?/br> “不止是淵源,恐怕還有宿怨吧?!彼{戎懶懶道,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處危機之中。 宋榮建問:“你們在說什么?” 張昌盛想了想道:“我們醒來的時候,只有藍鏢頭一個人是被用鐵鏈鎖起來的,而且還是無法取下的鎖鏈?!?/br> 其余幾人恍然大悟,藍戎的與眾不同如果往深了想,不正代表著他可能是內(nèi)jian的最佳證明嗎?胡武說:“可是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證實了嗎,一切都是誤會,藍鏢頭并不是內(nèi)jian,真正的原因出在譚天對鎖鏈動的手腳上。” 張昌盛卻搖搖頭:“不然?!?/br> 胡武疑惑地看向他,張昌盛和安富海對視了一眼,兩位老鏢頭同時緘默不語了,但是人卻同時往卓陽身后靠了靠,離開了藍戎一段距離。 卓陽說:“譚天不是個傻瓜,他很聰明,所以絕對不會犯欲蓋彌彰的錯誤。也就是說,剛才那句幫我判斷出我們之中沒有內(nèi)jian的話,或許并不是他的失誤,相反,卻可能是引我們上鉤的又一步棋?!?/br> “哦?”藍戎活動了一下頸部道,“故意說錯話,讓你拆除我身上的竊聽跟蹤器對他有什么好處?” “讓我們相信我們之中并沒有內(nèi)jian?!?/br> 整間屋子因為這句話再次陷入了死寂,就算是反應(yīng)再遲鈍的人這個時候也開始明白過來卓藍二人的對話代表著什么。 譚天很聰明,譚天不會說漏嘴、說錯話,所以剛才看似失語的一句“你們當(dāng)中死了的那個”其實是一個陷阱,因為這句話,鏢師們拆除了藍戎身上的監(jiān)控器,進而排除了自己人中間有內(nèi)jian這個結(jié)論,然而如果這并不是一個可以倒推的命題呢?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句話,剛才鏢師們已經(jīng)開始試圖尋找自己人當(dāng)中的內(nèi)jian,如果……如果譚天要的就是他們不再尋找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譚天……真是個可怕的人……”老鏢頭安富海不由得發(fā)出了感嘆。 這些鏢師們年紀大的已經(jīng)有五十開外,年輕的也是出身這一行的世家子弟,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鏢路文化,但是即便對于他們這些常年行走在灰色地帶的人來說,都極少碰到類似譚天這樣的“攻心者”。不論是三小時的限制,步步緊逼的追蹤,大軍圍城的壓制,還是似是而非的引導(dǎo),故意設(shè)下的言語陷阱……他都像是一只老于世故的貓,玩弄人心,玩弄獵物,得意洋洋地暗中觀察著獵物互相猜疑,彼此分裂,然后被他逐個吞吃。 藍戎說:“所以,你現(xiàn)在是覺得應(yīng)該反其道而行之,確認我是那個內(nèi)jian嗎?”他說著,不僅不害怕,反而走上前來,手腕一抬,不知什么時候,手上便出現(xiàn)了一支槍,“剛才大家伙忙著臥倒的時候,我順手撿的,剛好現(xiàn)在派上用場?!鳖D了頓,他又說:“當(dāng)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是一早就準備好了要對你們動手。” 情勢一下子顛倒過來,剛才是卓陽的槍指著藍戎,現(xiàn)在則是藍戎的槍指著卓陽。藍戎道:“卓副總,你認為接下來在這個屋子里會發(fā)生什么?”他松開保險,拉動槍栓,指著卓陽。張昌盛等人立刻抬起手中的槍管齊齊指向藍戎。 藍戎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臉上浮起一個輕薄的笑容:“你們?nèi)硕?,我人少,但是只要我開槍,至少卓副總這條命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br> 第170章 相會 陸鎣一說:“在沒有確實的證據(jù)之前, 對于自己的伙伴不可輕易懷疑, 這是鏢師之道,也是一個團隊之所以成為一個團隊的基礎(chǔ)?!?/br> 卓陽說:“譚天的那句話極可能是一個圈套, 這個圈套最大的危險便在于其本身, 光是在這件事上花費精力就足夠把我們彼此之間的嫌隙越拉越大?!?/br> 陸鎣一說:“程序是程序, 但是程序無法解決人心的問題,程序的高效建立在人心恒定不變的基礎(chǔ)上, 但是人在每一刻做出的抉擇都會一定程度上受到周圍環(huán)境和細微情緒的影響?!?/br> 卓陽說:“雖然藍鏢頭似乎隱藏了一些什么, 但是如果說你只是個上傳下達的內(nèi)jian,未免太過大材小用, 我至少對你還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陸鎣一說:“比起猜測當(dāng)年的林飛是不是jian細, 此時是不是在這個營地之中,我們現(xiàn)在優(yōu)先考慮的應(yīng)當(dāng)是在古落渠這條路行不通的情況下,如何潛入基地內(nèi)部,將人質(zhì)營救出來?!?/br> 卓陽說:“比起猜測藍鏢頭是不是jian細, 此時有何目的, 我們現(xiàn)在優(yōu)先考慮的應(yīng)當(dāng)是在古落渠這條路行不通的情況下, 如何逃離譚天的監(jiān)控,設(shè)法離開這個基地。” 陸鎣一說:“當(dāng)然在那之前,我也還需要再確認一件事……” 卓陽說:“古落渠這條路行不通是譚天告訴我們的,但是是不是真的行不通,我們誰也不知道?!?/br> 陸鎣一說:“眼見未必為實……” 卓陽說:“上兵伐謀,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個陷阱……” 陸鎣一說:“我要親自看一看這條路是不是真的堵死了。” 卓陽說:“你們在此原地休整, 我想一個人去古落渠看一看。” “我跟你一起去?!彼{戎淡淡道,像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平靜地收回了指著卓陽的槍口。屋子里的空氣靜止了片刻,終于又流動起來。張昌盛看了看兩人,點點頭:“你們?nèi)グ?,這里有我。萬事小心?!?/br> 卓陽點點頭,卻又蹲下身來,對百里旬說:“百里叔,你在這里可得乖乖的呀。” 百里旬無奈道:“我都已經(jīng)成了階下囚了,還能做出什么事來?” 卓陽笑道:“我這一身本事也有不少是當(dāng)年百里叔你教會的,你有多大的能量,我很清楚,”他頓了頓,又道,“別的我也就不廢話了,我只說一件事,百里叔,今時今日不管你是誰,身處哪個陣營,在為誰服務(wù)目的又是什么,我想你至少記得芮叔叔在天上看著你呢。” 百里旬愣了一愣。卓陽又道:“其實你那時候走后,芮叔叔著實低沉了一陣子,文秀姐跟我說他在臨死之前還念叨著你,說是對不住你……”卓陽道,“瞧我,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百里叔,你就祝我好運吧?!?/br> 門發(fā)出“咔噠”一聲緊緊關(guān)閉,百里旬抬起臉來,眼眶不知不覺竟然紅了一圈。 “小兔崽子!”他低低罵了一聲,“攻心計用到你百里叔眼前來了……”他說著,卻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這計謀還真他媽的管用!”他往地上一躺,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不聽不問,什么也不管了。 藍戎和卓陽順著電機管道攀緣上了這座小樓一處凸出的外層雕塑裝飾上,隱沒在陰影里看向?qū)γ?,在他們的左前方就是那座足有十幾米高的碉堡崗哨,前方是一片cao場,右前方不遠處則是另一座崗哨,他們需要穿過這個空曠的視野極其開闊的地區(qū)才能到達古落渠,而一旦他們暴露在空曠的cao場上便會惹來崗哨的注意,被擊斃是可以預(yù)計的事情。 卓陽盤算了一會,慢慢退了回來,藍戎問他:“打算怎么做?” 卓陽想了想說:“走過去。” 藍戎道:“走過去?” 卓陽道:“走過去?!?/br> 藍戎問:“怎么走過去?” 卓揚看了他一眼,難得說了句有人情味的話:“你認真點吧?!?/br> 藍戎愣了一會,大概明白了剛才百里旬被卓陽說教讓他乖乖點的那種心情。卓陽一面順著原路退回一面道:“基地食堂附近的是古落渠的總?cè)肟冢瑥哪抢锬軌蝽樦徘?,走出這個基地,但是首先四處必然存在著其他分支將雨水導(dǎo)入這條總渠,尤其是這么大的一片cao場?!弊筷柕?,“如果沒有設(shè)置排水通道,一旦下起暴雨,這里恐怕將變成一片汪洋。” 藍戎道:“你是說,cao場地下應(yīng)該有一條分渠,我們從……地下走過去?” 卓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