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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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之,慕容氏的母族全滅即罷,如有族人尚存,見到這塊銅牌,不說見到“親人”,也不會主動與桓容為難。 桓容看看親娘,再看看李夫人,又看看慕容氏,突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桓大司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搶來的都是什么樣的美人? 該怎么說? 美人固然好,開搶需謹慎。否則就會如桓大司馬的遭遇一樣,當面柔情似水,背后臥虎藏龍。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出兵 寧康元年七月,氐寇南侵的急報送抵建康。一同到達的,還有梁州刺使楊亮請發(fā)援兵的上表。 相隔不到三日,荊州、幽州的上表送至三省,建康朝廷尚未安穩(wěn)多久,當頭又下一記驚雷。 “氐寇南侵漢中,當發(fā)州兵御之!” 無論平時有何,面對外敵來犯,朝中多數(shù)文武能站在客觀立場,以邊境安穩(wěn)為主要考量。 “梁州與氐寇接壤,相隔渭水即是洛陽。賊踞陰平、武都、扶風諸郡,駐數(shù)千甲兵,今賊寇舉兵南犯,如漢中不守,則梁州諸郡縣危矣。相鄰之益州、荊州皆危!” “吐谷渾王陰險jian狡,遇此時機,定當派兵劫掠錢糧人口!” “昔有宣武公北伐氐寇,復(fù)漢中,遷民三千,鞏固邊境。胡賊忌憚宣武公之威,不敢輕易南犯。今宣武公逝去不久,氐寇悍然發(fā)兵,豈非弱視朝中文武,以為我晉地無人!” 宣武乃是桓溫謚號。 永和十年,其率步騎四萬北伐前秦,生擒前秦大將,擊退前秦淮南王。后因氐人增兵,且糧草不濟,被迫撤返江陵。 此戰(zhàn)之后,氐人終于意識到,東晉不如想象中孱弱,祖逖之后,仍有能帶兵的大將。至此之后,梁、荊等時有叩邊,卻沒發(fā)生太大的戰(zhàn)亂。 如今桓溫已死,氐人選在這時南下,不得不讓滿朝文武慨嘆,無論桓元子生前如何,有他在,對北邊的胡人即是威懾! 而由昔日帳下參軍郗超出言,更添幾分舊事唏噓之感。 回到建康后,郗超十分低調(diào),每逢朝會,非必要絕不輕易出言,多數(shù)時間保持沉默。以致大部分人忘記,郗侍郎胸懷韜略,曾被夸贊有曠世之才。 今日議賊寇南侵、發(fā)州兵御敵之事,郗超一掃往日沉默,起身侃侃而談。即便是與他有隙的文武官員,也不免被他語意所激,年輕些的甚至熱血上涌,恨不能披甲執(zhí)銳,立即率兵往北。 謝安沉吟不語,神情微動。 王坦之掃過郗超兩眼,微微皺眉。 郗愔位在天子之下、百官之首,見出言的是自己那個坑爹的長子,握住笏板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將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郗超繼續(xù)道:“賊寇貪婪殘酷,入漢中之地,必當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萬千百姓必會罹難。梁州刺使亮不能敵,急報送至,朝廷理當發(fā)兵馳援?!?/br> “北府軍駐揚州,西府軍駐武昌,捍衛(wèi)建康東西門戶,不可輕易調(diào)動。且二者距漢中較遠,調(diào)兵必耽擱時間。” “荊州同氐賊接壤,非萬不得已,不能分兵馳援,以防賊寇趁機叩邊。相鄰益州疲敝,去歲剛經(jīng)天災(zāi),糧秣不豐,又需防備吐谷渾,亦不可輕動?!?/br> 話說到這里,郗超頓了頓,略微提高聲音,終于現(xiàn)出真意。 “唯幽、豫兩州糧豐兵強,可馳援漢中,解邊境之危。” 圖窮匕見,滿殿寂靜。 桓容有糧、有錢、有兵,此次又主動上表,發(fā)幽、豫州兵實乃水到渠成之事。只不過,朝中文武各懷心思,尤其同桓氏不睦之人,實不愿見桓氏勢力進一步壯大。 現(xiàn)如今,桓氏掌握荊、江、豫、幽四州,桓沖領(lǐng)北府軍、鎮(zhèn)姑孰,桓豁、桓容手下州兵加起來數(shù)量過萬。 益州已然投向桓氏,益州刺使能夠手掌官印,全賴桓氏推舉。 寧州同樣與桓氏交好。 州內(nèi)官員背后的家族、郡縣內(nèi)的豪強都與桓氏有聯(lián)絡(luò)。不提其他,單是每年同幽州生意往來,從中獲取的利潤,加起來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 長江上游的州郡,只有梁州還在硬抗。 刺使楊亮始終不肯低頭,更不肯接下桓氏拋來的橄欖枝。 然而,今非昔比,兵臨城下,情況不容多想。 氐人一旦南下,漢中一旦被奪,荊州和益州都將面臨賊寇鐵蹄。荊州尚能自保,益州就很難說。 更重要的是,天子登基不到一年,朝堂的風波剛剛平穩(wěn),如被賊寇占去邊境州郡,世間會如何評價? 萬民必將寒心! 晉室本就在夾縫中求生存,危如累卵。名聲進一步下落,難保不會立刻出現(xiàn)第二個桓溫。 司馬曜俯視群臣,心中一陣焦急,又是一陣冰涼。 實事求是的講,他不想幽州出兵,不想桓容的勢力進一步壯大。他仍做著掌握朝權(quán),將幽州的銀糧全部收入口袋的美夢。 奈何事情不是單憑想象就能實現(xiàn)。 不自在的動了動,掃過屏風后的王太后,又將目光移向前方,落在不動聲色的謝安和王坦之身上,司馬曜咬住后槽牙,一股煩躁自心頭涌出,臉色漲紅,正要出聲,就聽身側(cè)宦者輕咳一聲。 “陛下,郗丞相?!?/br> 一句話入耳,猶如一瓢涼水當頭潑灑,瞬間透心涼。 司馬曜攥緊雙拳,臉色由紅變白,用力咬住腮幫,終于壓下煩躁,沒有當?shù)畎l(fā)作。 不是他突然開竅,而是他明白,自己承擔不起后果。 郗超之后的話,司馬曜半句也沒聽入耳朵,他只知道,隨著謝安和郗愔先后表態(tài),朝中的意見趨向統(tǒng)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擬好的圣旨上蓋印,以桓容為征西將軍,率州兵馳援梁州。 何其無奈。 司馬曜許久不出聲,忽然發(fā)現(xiàn),想做一個成功的傀儡,比自己想象中難上百倍甚至千倍! 三省的動作很快,朝會散去不久,擬好的圣旨就送入太極殿。 司馬曜呆呆的坐在屏風前,看著宦者攤開竹簡,送上玉璽,怒火陡然暴漲,終于當場爆發(fā),一把掃飛竹簡,摔碎兩件玉器,又狠狠兩腳踹在宦者身上。 “奴敢欺朕!” 宦者沒有躲閃,實打?qū)嵉陌ち藘赡_,當場咳了幾聲,踉蹌倒退數(shù)步。只是在倒退過程中,仍小心捧著玉璽,不敢輕易脫手。另有宦者撲到地上,接住攤開的竹簡。 “你們……” 司馬曜還想再動手,殿前忽起一陣響動,繼而是宦者宮婢跪地之聲。 緊接著,內(nèi)殿門被從外邊推開,王太后邁步走了進來。 看到殿內(nèi)一片狼藉,王太后僅是勾了下嘴角,道:“官家好大的火氣?!?/br> 無需吩咐,立刻有宮婢移走地上碎玉,請?zhí)笠撇缴献?/br> 司馬曜怒氣難消,胸中似有烈火燃燒,卻不得不壓制怒氣,上前端正行禮。 “母后?!?/br> “恩?!蓖跆笞尰抡咚蜕现窈?,簡單看過一遍內(nèi)容,淡然道,“軍情緊急不容耽擱,圣旨既然擬好,那就落璽吧?!?/br> “諾!” 宦者捧起玉璽,蓋到圣旨之上。 整個過程中,壓根沒人詢問司馬曜,任憑他站在一邊咬牙。 “母后,朕沒同意!”司馬曜硬聲道。 王太后仍不理他,命宦者將圣旨送去三省,道:“命侍中抄錄,并告郗丞相?!?/br> 宦者領(lǐng)命退下,直至退出殿門,才抬手擦過嘴角的血沫。 與他同行的宦者取出一只陶瓶,隨手塞了過去,低聲道:“先服一丸,好歹撐過半晌。等從那邊回來再尋醫(yī)者診脈?!?/br> “多謝?!?/br> “不用?!苯o出陶瓶的宦者笑道,“咱們都是為太后辦事,只要忠心,好處絕不會少。” 捧著圣旨的宦者點點頭,實在疼得受不住,暫將圣旨交給旁人,當場打開陶瓶,服下一顆指腹大的丸藥。感覺稍好些,立即加快腳步,不敢再做耽擱。 太極殿中,司馬曜鼻孔翕張,幾息過后,臉上的怒色終于褪去,恢復(fù)平日里的憨厚模樣。 王太后看著他,嘴角的諷笑更深。 “官家,可知我為何事來?” “朕不知,還請母后明示?!?/br> “我聽人上稟,官家去了偏殿,將那罪奴放了出來?” 此言一出,司馬曜登時一凜。 “母后,李淑儀終歸生下朕,請母后體諒?!?/br> “李淑儀?”王太后收起笑容,“我明明記得她因罪被降位,何時又稱了淑儀?” 司馬曜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頰繃緊。 “我還聽人說,官家把那罪奴安置在太極殿?”王太后沉下表情,“官家,任性也不是這么個任性法!” 司馬曜張口欲辯,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嚷和哭泣聲。 緊接著,兩名粗壯的宮婢拖著李陵容,任憑她如何掙扎,始終不松手,強行將她拖入內(nèi)殿,按跪在王太后和司馬曜面前。 “阿子、阿子救我!” 李陵容本就生得不好,同美貌不沾邊。在偏殿磋磨這些時日,臉上爬滿皺紋,竟似古稀老嫗。 看著眼前這對母子,王太后不禁冷笑。 “官家,罰她是先帝旨意。你要違背?” 司馬曜看向王太后,又看了一眼哀聲哭泣的李陵容,終于狠下心,背過身去。 “阿子?!”李陵容不敢置信,太過驚愕,以至于忘記哭泣。兩行淚水掛在臉上,無法相信的的看向司馬曜,“你不管我了?” “區(qū)區(qū)罪奴,何敢如此喚官家?”王太后冷聲道,“掌嘴,送回偏殿?!?/br> 宮婢和宦者齊聲應(yīng)諾,將再次嚎啕的李陵容拖了下去。 未知是否是故意,從內(nèi)殿至外殿,再到殿前石階,始終無人堵住她的嘴,任由她放聲大哭??薜胶髞?,聲音沙啞,幾乎不似人聲。 司馬曜愣愣的站著,茫然看向殿中眾人,突然間發(fā)現(xiàn),在臺城之內(nèi),自己似乎真成了孤家寡人。 “官家。” 王太后出聲,司馬曜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看向前者的目光明顯帶著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