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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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門房立在臺階前,表情由震驚到麻木,不到半刻時間。 瑯琊王氏、太原王氏、陳郡謝氏、高平郗氏、陳郡殷氏、吳郡陸氏、吳郡賀氏、興郡周氏……建康的頂級士族全都不落,一個接一個數(shù)下來,著實令人心驚。 “嘉禮而已,竟然如此?!?/br> “桓氏勢大如此?” “非是桓氏,實乃大司馬?!?/br> “桓容亦非池中物?!?/br> 城內(nèi)百姓不能輕易靠近,只能在道外旁觀,目及馬車一輛輛經(jīng)過,議論聲紛起。提到桓大司馬,難免諱莫如深。議及桓容,則紛紛挑起大拇指。 就在議論聲中,天子車駕抵達桓府。 健仆迅速前來回報,桓大司馬攜子出迎。眾賓客隨之出府,距車駕五步躬身行禮。 司馬昱掀開車簾,掃過在場諸人,看到王謝等士族均在,不由得眸光微閃,表情中閃過一抹復雜。很快又化為笑容,踏著胡床走下車轅,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桓大司馬面前,親自將他扶起,朗聲道:“大司馬免禮,今日府上嘉禮,朕為大賓,諸事當依古禮。” “諾!” 說是這樣說,涉及到天子,事情不能沒一點變化。 就如請期之日,按照常例,需由巫士卜笄,定下吉日吉時,再由主家傳告大賓。傳告的時間往往在冠禮前一日的傍晚。 遇上天子,這個規(guī)矩就得改變。 無他,宮門早已緊閉,想進都進不去,想遵舊例自然不可能。 寒暄幾句之后,司馬昱被請入府內(nèi),高坐正堂。見到要退走的桓容,揚聲笑道:“阿奴且慢?!?/br> 桓容停下腳步,表情中帶著疑惑,心中驟然升起警惕。 這位屬于笑面虎類型,這是想干什么? “今日阿奴元服,朕亦有薄禮相贈?!彼抉R昱取出一卷竹簡,遞給位在右側(cè)的謝安,想想又道,“暫且不忙,待禮后宣讀?!?/br> “諾!”謝安接過竹簡,捧于手上。 桓容口中敬謝,暗中不免嘀咕,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陛下,臣請暫退?!?/br> “可。” 桓容再行禮,恭敬退出堂外。 玄衣白裳,素凈的顏色,愈發(fā)襯得少年俊雅。經(jīng)過廊下時,恰遇秋風掃落金桂,點點花瓣落在衣上,似點綴其上的金斑。 在他走后,南康公主同天子見禮。司馬道福立在下首,神態(tài)端莊,不見平日的輕浮,司馬昱暗暗點頭,笑容更盛。 吉時將至,桓大司馬起身行出堂外,身著朝服,頭戴玄冠,腰佩寶劍,背東面西。 司馬昱和謝安隨后行出,于桓溫對面而立。 桓祎深吸一口氣,按照背下的程序,挺直腰背,正身前行,捧起置于矮榻上的爵弁服,回身置于堂上。 桓容先在房中洗漱,披發(fā)而出。 由桓祎引領(lǐng),一路行至堂內(nèi),面南而跪。隨后行出,同大賓贊者見禮。 “禮!”桓祎亮開嗓門,離得近的,猶如驚雷劈下,頓覺耳鼓嗡鳴。 司馬昱當真被嚇了一跳,臉色微變。 桓容咬住腮幫,好懸沒有笑出聲音。 他有七成肯定,阿兄是故意的。想必是知道這位幾次挖坑,趁這機會給自己“出氣”。雖說有幾分孩子氣,這份心意卻是難得。 好歹經(jīng)過風浪,司馬昱收斂心神,表情很快恢復正常。 桓大司馬早前服了寒食散,此刻渾身發(fā)熱,面色發(fā)紅。強撐著精神,只為不被他人看出端倪。然眼神稍顯飄忽,想要避開所有人的眼,明顯不太可能。 好在時下以“嗑散”為風尚,加上一向掩飾得好,無人發(fā)散思維,將此事同他的身體狀況聯(lián)系到一起。 在眾人的印象里,桓大司馬身體強健,年近六十仍連得兩子。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怎么可能會病入膏肓。 依靠固有印象,加上寒食散的效力,桓大司馬撐過全部程序,硬是沒被任何人看出問題。 桓氏祖籍譙國龍亢,建康的家廟乃是桓彝渡河后所建。 桓容與司馬昱謝安分立階下,三揖之后,由后者先入,在堂內(nèi)立定,前者方才邁步上階,面西正身而跪。 整個過程皆循古禮。 然因漢末天下紛亂,其后胡人內(nèi)遷,漢家顛沛流離,冠禮程序一度縮減,甚至有部分更改。 桓容到底是后來人,不知真正古禮為何,原身見過兄長加冠,也沒太多的參考意義。自然不曉得哪個程序和前代不同。 嫡庶有別。 桓容加冠在堂內(nèi),桓熙、桓濟和桓歆都沒這份待遇,全都布席在戶外,也就是在院子里。 兩者天差地別,自然不會有多大的參考意義。 整個過程中,桓容記憶最深的就是揖禮。 進門揖禮,出門揖禮,加冠之前還要面向大賓贊冠分別揖禮。 好不容易走完半段程序,謝安念完一段醮文,桓容進入內(nèi)堂梳起發(fā)髻,再入堂內(nèi),正面手捧緇布冠的司馬昱,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再次拱手揖禮。 “阿弟,此時無需行禮。”桓祎提醒。 “……禮多人不怪。” 桓祎:“……”當真是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桓容端正表情,正身跪坐于席上。 司馬昱為他戴上緇布冠,系上緇帶,桓容起身行出堂外,向眾賓客揖禮。 桓大司馬頷首,縱然不喜此子,卻也不得不承認,比相貌論氣質(zhì),桓容遠超桓熙等人。鳳骨龍姿,霞姿月韻,一身風華可比芝蘭玉樹,不怪能同王謝子弟齊名。 “禮!” 司馬昱不在身邊,桓祎沒有再拔高嗓門,采用正常音量。 桓容向觀禮者拱手,隨后退入內(nèi)堂,換上朝服,再加皮弁。此冠由白鹿皮所制,依桓容爵位,共制七縫,點綴三彩珠寶,以長簪固定在發(fā)上。 朝服皮弁,視為士族首服。 桓容謝過大賓、贊冠,起身再行堂外。 玄衣紅裳,皮弁玉帶,行走間袖擺微振,立于堂下,恰遇陽光直落,冠上彩寶閃爍,衣上彩繡耀目,整個人似籠于光中。 拱手揖禮時,愈發(fā)顯得身姿修長,玉樹風華。 屏風后,南康公主眼圈微紅,緊緊抿著紅唇。 李夫人傾身靠近,纖指擦過南康公主的衣袖,柔聲道:“郎君元服,今已成人,能擔一家重任,阿姊當可了卻一樁心事?!?/br> 司馬道福跪坐在兩人身后,聞聽此言,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南康公主卻轉(zhuǎn)過頭,輕輕拍了拍李夫人的手背,四目相對,這番話的含義,唯有彼此知曉。 “禮!” 桓容再次揖禮,退回堂內(nèi),取下皮弁,代之以爵弁。 此冠形制如冕,由絲帛制成,冠垂紅帶,不似冕冠前低后高,也無珠旒,常為士族冠、婚所用,庶人不得佩戴。 “謝陛下!” 桓容正身揖禮。 冠禮中本無這個程序,但如先前所說,禮多人不怪。加上司馬昱身份特殊,桓容此舉不違禮儀,傳揚出去,反會被世人贊頌。 司馬昱笑著頷首,道:“阿奴良才,今日元服,朕心甚慰。望能為國為民,匡扶漢家,扛鼎于危難,青史留名!” 話落,不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竟拱手還了半禮。 桓容吃驚不小,險些愣在當場。謝安同樣面露訝色,似沒料到天子會有此舉。 “陛下厚恩,臣感激涕零!” 好在經(jīng)歷過種種陷坑,反應(yīng)足夠快,桓容當即跪倒,向司馬昱行稽首禮。 行禮時才發(fā)現(xiàn),戴著爵弁很不方面,額頭壓根沒法貼地。 難怪古人的朝冠都沒帽檐。 果真有大智慧! “阿奴快起來?!?/br> 司馬昱扶起桓容,笑容慈祥,語氣和藹,“嘉禮已成,朕的薄禮亦該送出。待安石宣讀過詔書,再去謝你父母?!?/br> “諾!” 桓容恭聲應(yīng)諾,側(cè)身退開半步,請司馬昱先行。 三人走出堂外,桓溫作為主家,當設(shè)宴醴賓。 “宴席已擺,請陛下移步?!?/br> “不急。”司馬昱笑道,“朕有禮贈于阿奴?!?/br> 得司馬昱示意,謝安展開竹簡,看到簡中內(nèi)容,不由得神情微變。 能讓謝侍中當眾變色,可見詔書內(nèi)容非同小可,眾人不免猜測,天子這份禮到底是兇是吉。 桓容所想的是,事先沒有聽到半點風聲,甚至連渣爹都很意外,顯然詔書是臨時擬成,并未下至三省一臺。 “桓溫子容,良才美玉,大才槃槃……仁政愛民,北伐有功,以功封淮南郡公,實封食邑三千戶。” 詔書念完,眾皆無聲。 郡公?! 不到二十歲的郡公?! 桓容想到多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司馬昱會送給他這樣一份“大禮”。他的確和桓熙說過,只要他愿意,郡公異姓王都不是虛話。但是,速度也不該這么快! 渣爹奮斗大半生,才封到南郡公。 他入仕不滿三年,只經(jīng)歷一場北伐,而且不是主帥,就封了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