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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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大火飛速蔓延,進而吞噬整座王城,仿佛一條赤紅色的巨龍,在黑夜中飛騰,發(fā)出恐怖的咆哮。 太和五年八月,燕國都城鄴被秦氏塢堡攻破,城中守軍盡數(shù)戰(zhàn)死,鮮卑貴族官員多被擒獲。太后可足渾氏死在亂中,燕主不知所蹤,人言死于宮中大火,但因尸身無法辨認(rèn),終成后世謎團。 至此,慕容鮮卑南下中原,建國三十余載,輝煌一時,仍逃不開被歷史車輪碾壓,終化為亂世中的一顆流星,盛極而衰,直至沒落消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桓刺使討逆一 鄴城的大火整整燒了五日,天空都成一片赤色。 天氣亢旱,滴雨不落,熱風(fēng)席卷北地。 風(fēng)助火勢,火助風(fēng)卷。 焰龍狂嘯擺尾,城周五里內(nèi)的溪水俱被蒸干,留下一條條皸裂的溝壑。自上空俯瞰,猶如利刃劈下的傷痕,訴說著之前戰(zhàn)斗的慘烈。 城中的雜胡洗劫皇宮,捉拿鮮卑貴族官員,下手不留半點情面。 逃出火海之后,雜胡首領(lǐng)立即投奔秦氏大營,獻上搶得的寶物,捆來一身狼狽的鮮卑貴族,以求能活得一命。 如果可以的話,更想投入秦氏麾下,借機博一個出身。 “我等愿為貴主沖鋒陷陣,同塢堡的敵人拼殺!” 幾名推舉出的雜胡首領(lǐng)走進軍帳,單臂扣在前胸,一邊說著話,一邊深深的彎腰。 他們不敢抬頭,不是出于尊敬,而是恐懼。經(jīng)歷過鄴城的大戰(zhàn),見識過秦氏仆兵的可怕,對能統(tǒng)領(lǐng)這支軍隊的人,更是尤其畏懼。 胡人天生強悍,縱然南下中原,常年學(xué)習(xí)漢文化,骨子里的東西始終不會改變。 強者為尊,勝者為王。 在北方的草原和沙漠里,兇猛的狼群,永遠由最強悍的頭狼帶領(lǐng)。能獨自占據(jù)綠洲的豹子,最不缺的就是尖牙利齒。 秦璟雖然年輕,一身的煞氣卻做不得假。 他們完全可以肯定,這位將軍必定歷經(jīng)戰(zhàn)火,手中的長槍早被鮮血浸染,是一桿不折不扣的兇器。 “我等愿為將軍效命!” 一名匈奴首領(lǐng)一咬牙,竟然單膝跪地。與他同來的雜胡首領(lǐng)愣了一下,暗道一聲“狡猾”,順勢彎下膝蓋,希望能爭等秦璟點頭。 秦璟仍沒出聲。 秦玦和秦玸清點過戰(zhàn)損,先后走進軍帳,見到眼前的情形,奇怪的互看一眼,口中問道:“阿兄,可要將他們拖下去?” 兩人心生誤會,以為雜胡惹怒秦璟,這才通通跪在地上。說話間就要喚人動手。 幾名首領(lǐng)頓時駭然。 不接受投靠不說,理由也不給一個就要將人咔嚓掉? 如此兇狠不講理,究竟誰才是胡人? 見有仆兵進帳,鎧甲上猶帶著血跡,幾人臉色煞白,下意識摸向腰間。意識到武器留在帳外,表情變了幾變,矛盾的摻雜著兇狠和恐懼。 好在秦璟沒打算殺人。 以他手中的兵力,能拿下鄴城實屬運氣。不是慕容評“暗中相助”,帶走城中大部分兵力,使得城防空虛,別說一戰(zhàn)而下,人打光了估計也攻不開城門。 這些雜胡還不能殺,留著有大用處。 想到這里,秦璟手按寶劍,視線掃過跪在面前的雜胡。 “爾等誠心投靠于我?” “是!” “不敢有假!” 眾人爭先恐后出聲,唯恐稍慢一步就要被拉下去砍頭。 “好?!鼻丨Z點點頭,冰冷的目光落在為首兩人身上,開門見山道,“爾等即刻召集人手,速往陽平、建興等地,捉拿逃竄的慕容鮮卑?!?/br> 說到這里,秦璟頓了頓,聲音略顯低沉,煞氣瞬間彌漫帳中。 “得一鮮卑貴族,可賞三金;得一百人部落,賞絹十匹。凡戰(zhàn)中所得,除馬匹之外,均只需上交六成,余下可自行處置?!?/br> 換句話說,剩下的人口和牛羊,乃至布匹香料等物,都可就地分配,作為出力的犒賞。 “諾!” 雜胡首領(lǐng)大喜,當(dāng)場表示,必定將事情辦得漂亮,不負(fù)將軍信任。 “刀劍可自營中領(lǐng)取?!?/br> 慕容評帶走軍隊,卻帶不走國庫和兵庫。 皇宮被搶,國庫仍完好無損。庫內(nèi)的藏寶俱被封箱,六成送去西河,三成送回彭城,余下一成犒勞士卒。 兵庫中的皮甲軍械堆積成山。 打開庫房的剎那,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鄴城有善戰(zhàn)之人,憑借這些兵器,大可組織起鮮卑平民和羊奴,進行有力的反抗。屆時,任何人想要攻下這座城市,都要付出可怕的代價。 可惜的是,秦璟來得太快,城中的貴族只顧著逃命,朝中官員也是各顧各,壓根沒想到這點。到頭來,全都便宜了進城的秦氏仆兵。 清點過兵器,眾人都是喜上眉梢。 按照桓容的話來講,三個字:發(fā)財了! 亂世之中,金銀固然難得,武器更加重要,尤其是鋒利的鐵器。 不知慕容鮮卑走了什么運,竟藏有大量前朝大將打造的長槍和環(huán)首刀。其中十桿鑌鐵長搶尤其難得,可謂萬中無一。 秦玦和秦玸見獵心喜,得秦璟點頭,一人抓起一桿。 長槍入手,重量超過預(yù)期。 兩人興致起來,就在庫房外對戰(zhàn)。每次槍頭刺出,槍桿掃過,都能帶起一陣風(fēng)聲,勁道十足驚人。 有這樣的兇器,慕容沖卻用纏著鐵絲的硬木槍,只能說時運不濟,合該被桓容生擒。 “好槍!” 按照慣例,庫房中的武器秦璟可自留三成,余下都要送往西河。 戰(zhàn)時繳獲的兵器不算在內(nèi),破損的長矛刀槍集合起來,部分散給投靠的雜胡,部分送回彭城重鑄,用于鞏固城防。 鮮卑兵卒身上的皮甲同樣沒有浪費。 秦氏仆兵不愿意動手,雜胡自食其力,見一套扒一套,中途因分配不均發(fā)生爭執(zhí),差點掄起拳頭打上一場。 待雜胡領(lǐng)完兵器、扒完皮甲,當(dāng)天就召集人手,帶足三日的干糧,馳往陽平長樂等地。 耳聞馬蹄陣陣,目及煙塵滾滾,秦玦忍不住問道:“阿兄,就這么放他們離開?” 不怕就此一去不回,釀成后患? 秦璟除下頭盔,漆黑的雙眸仿如深潭。 “鄴城雖下,慕容鮮卑卻未絕滅。這些雜胡用處不小?!?/br> “用處?”秦玦仍然不解。 “隨我回帳?!?/br> 話音落下,秦璟轉(zhuǎn)身進帳,掃清矮榻,鋪開輿圖。 待秦玦和秦玸在身側(cè)站定,指著北方草原和東北的高句麗三國,沉聲道:“慕容評率萬余悍卒向北,待到養(yǎng)精蓄銳,必將再次南侵。慕容垂和慕容德攻下高句麗,百濟新羅早晚將被吞并,待其立穩(wěn)腳跟,日后必成大患?!?/br> 聽到秦璟所言,秦玦和秦玸盯著輿圖,表情都有幾分凝重。 “以塢堡現(xiàn)在的兵力,守住荊、豫等州尚可,如要徹底吞并燕國,尚需一定時日。今日拿下鄴城,卻分不出更多兵力向東,只能利用雜胡擾亂各州,逼迫慕容鮮卑遷移向北。” 更深一步的講,雜胡和慕容鮮卑對抗,雙方的力量都在消耗。等到塢堡征兆新兵,壯大力量,自然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阿父下令出兵之前,必須繼續(xù)維持亂局?!?/br> 秦璟垂下眼簾,修長的手指劃過鄴城,順著陽平、長樂等郡向北,最終點在昌黎。 昌黎往東就是平州,平州對面就是高句麗! “我所憂者,唯慕容垂而已?!?/br> 燕國境內(nèi)的慕容鮮卑和雜胡不足為慮,倒是北去的慕容評和占據(jù)高句麗的慕容垂更值得關(guān)注。 比起慕容評,慕容垂明顯更具備優(yōu)勢。 秦璟不急著消化燕國全境,而是利用雜胡生亂,防備的就是兩者突然出兵,打塢堡一個措手不及。 慕容評或許會猶豫,慕容垂絕對能抓準(zhǔn)戰(zhàn)機。 “阿兄,如果就此拖延,慕容垂和慕容評仍將勢大。” “我知?!鼻丨Z點頭,肯定秦玸所言,臉上卻無憂色。將手指點在平州以北,圈出一片廣大的地界。 “自慕容鮮卑南遷,此地便為柔然占據(jù)。慕容評返回祖地,二者勢必會發(fā)生沖突?!?/br> 見秦玦秦玸雙眼微亮,秦璟又在高句麗和柔然中間畫出一片區(qū)域。 “這里是室韋和庫莫奚,庫莫奚和慕容垂聯(lián)合,室韋仍在中間搖擺不定,雙方日后定將一戰(zhàn)。戰(zhàn)事一起,柔然必會發(fā)兵?!?/br>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柔然由不同的部落組成,居于統(tǒng)治地位的屬鮮卑一支。但這支部落和慕容鮮卑沒什么親緣關(guān)系,反而有不小的仇恨。 “慕容垂比慕容評聰明?!?/br> 攻打高句麗,中間尚有室韋和庫莫奚為緩沖地帶,不至于立刻和柔然對上。但是,以他擴張的野心,早晚有一天,一場大戰(zhàn)不可避免。 在此期間,慕容垂必會設(shè)法積聚實力,以防被他人吞并。 秦氏塢堡可趁機滅掉州郡內(nèi)的反抗勢力,消化燕國全境,繼而同氐人、晉國三分中原,視情況圖謀后事。 “張涼能強撐至今,不會輕易滅國。氐人貌似勝券在握,實則有不小的麻煩?!?/br> 秦璟話鋒一轉(zhuǎn),道:“涼王死于姑臧,世子率眾退入敦煌郡。此地有數(shù)支西域胡,早被吐谷渾覬覦,王猛貿(mào)然帶兵攻打,必會引起各方警覺?!?/br> 苻堅王猛不會想到,拿下姑臧遠不代表結(jié)束,長驅(qū)直入的結(jié)果,是給自己引來更多的敵人。 事實上,事情本不該如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