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爺愛妾總找死、撲倒那個禁欲系、[戩心]春風(fēng)吹又生、首席老公好心急、末世農(nóng)家樂[重生]、胃不可擋、侯門繼室養(yǎng)兒經(jīng)、金牌庶女,皇后貴不可言、時光簡譜、平生好
誰能想到,鹽瀆縣的仁政傳出,沒能招來更多人才,反倒先引來了騙子。 石氏祖籍南皮,發(fā)跡于魏晉。 石劭這支未遭胡人劫掠囚困之前,沒少遇到騙吃騙喝之人。有的直接找上門,騙術(shù)精良到讓人不可置信,即使被騙光家財,還要幫著對方數(shù)錢。 比起那些砍手?jǐn)嗄_,剖腹挖心,轉(zhuǎn)眼仍是四肢完好的僧人和比丘尼,這兩個僧人的騙術(shù)簡直不值得一提。偏偏就是這樣淺陋的騙術(shù),卻能蒙蔽百姓,煽動人心,讓人防不勝防。 歸根結(jié)底,時逢亂世,百姓朝不保夕,前腳尚能一家團(tuán)聚,后腳怕就會遇到亂兵。 這樣的情況下,人們需要精神寄托,講究輪回因果的佛教更是大行其道。要不然,也不會有“南朝四百八十寺”流傳后世。 只不過,在桓容和石劭看來,這兩個僧人完全和佛教不沾邊,就是憑借一些拙劣手段鼓動人心,榨取錢財?shù)尿_徒。 僅是騙財也就罷了,還不知死活的在天災(zāi)上做文章,牽扯上桓容! 是有心也好,是無心也罷,今日被桓容撞上,活該他們要倒霉,倒大霉! “勞煩敬德,將他們手中的‘神水’全部買下。若是不肯賣,那就直接搶?!?/br> “諾!”石劭應(yīng)諾。 錢實上前半步,道:“府君,兩個僧人狡猾,石舍人不好動武,難免留下話柄。仆在北城時,見多無賴惡俠,不若令仆前往,定讓他們鉆不得空子!” “也好?!被溉蔹c頭。 錢實點出九命健仆,均是惡俠流民出身。 幾人抬起金箱,扛起布帛,大模大樣排開人群。有流民認(rèn)出錢實,自然不敢阻攔。有東城百姓心存不滿,被人拉了拉袖子,低語幾聲,也只能壓下情緒,讓開道路。 很快,十人走到木屋跟前,錢實揚起下巴,對盤坐屋內(nèi),身邊擺著五六只葫蘆的僧人道:“這些金帛夠不夠買下所有神水?” 僧人高宣佛號,道:“神水乃救命之物,只能請,何言買?” 話是這樣說,兩人的視線掃過金箱和布帛,卻有掩不去的貪婪之色。 錢實嗤笑一聲,當(dāng)眾打開金箱。 剎那間金光耀眼,不只是僧人,四周的百姓都禁不住吞著口水。不是礙于錢實幾人的惡名和身上官位,怕會直接動手搶。 “我只問一句,賣是不賣?” 僧人喉結(jié)上下滾動,終于沒能抵擋住誘惑,點了點頭。 錢實二話不說,令健仆進(jìn)入木屋,搜走所有的葫蘆。不管裝沒裝水,一個都沒給僧人留下。 “且慢……” 年長的僧人察覺不對,剛要出聲,錢實幾人已大步離開木屋,沿原路排開人群。 百姓重新聚攏,見木屋空空如也,不敢攔錢實等人,唯有纏住兩名僧人,要求他們再拿出神水。 “高僧必有辦法!” “高僧救命!” 人群外,桓容接過一只葫蘆,輕輕搖了搖,看向激動的百姓,道:“典魁,尋兩口大鍋來?!?/br> “諾!” 典魁是個直腦筋,基本是桓容怎么說他就怎么做,壓根沒有多想,更不會開口詢問。 不到兩刻,大鍋取來,桓容令健仆驅(qū)趕馬車上前。 健仆揚鞭,甩出幾聲脆響。 有人聞聲轉(zhuǎn)頭,看到車轅上的桓容,當(dāng)即大聲道:“縣令來了!” 見到桓容擺在車上的葫蘆,人群更加激動。 “府君!” “府君,家中老父還等救命!” “求府君施舍神水!” “府君救命!” “府君慈悲,府君!” 人群大聲喧嚷,有滿面焦急等著救命的,也有欺桓容年輕借機起哄的。 桓容到任以來,少有實行重責(zé),除行雷霆手段鏟除豪強之外,對百姓一概采取仁政,為世人稱道。偏有不知好歹的,以為他這是“懦弱”,兼仇恨士族高門的心理作祟,逮住機會必會興風(fēng)作浪。 姑孰派遣的刺客混在人群中,見此“良機”,互相交換眼神,順勢推波助瀾,最好能發(fā)起一場“民亂”,伺機暗下殺手。 “閉口,退后!” 典魁取來大鍋,見到桓容的車架被人群圍住,當(dāng)即怒上心頭,立定大喝一聲。 黑塔似的壯漢,肩扛一只大鍋,形象著實令人發(fā)笑。但看過典魁的臉色,沒人敢發(fā)出笑聲,都是脊背發(fā)涼,不由得退后半步。 因眾人都想靠近馬車,幾乎摩肩接踵,擠成一團(tuán),密不透風(fēng)。這一退后,不下幾十人被踩住腳面,痛呼聲接連而起,又是一場混亂。 “不許吵嚷!” 典魁放下大鍋,再次大吼。 錢實和健仆趁機護(hù)衛(wèi)馬車,穿過混亂的人群,環(huán)首刀沒有出鞘,卻是舞得虎虎生風(fēng),哪個敢?guī)ь^向前沖,絕對會刀鞘加身,兜頭蓋臉的打出幾個青印。 陸續(xù)有人被狠狠拍了回去,人群漸漸安靜,不敢再以身試法。 事實上,以時下士庶之別,桓容馬車行過,流民都當(dāng)退讓。這些人敢冒犯士族,依仗的不過是縣令仁德。 正如阿黍之前的擔(dān)憂,桓容過于心慈,在亂世之中,早晚要吃大虧。 少去人群阻礙,馬車很快行到木屋前。 桓容端坐在車上,看著木屋前的兩個僧人,神情莫測。 一名僧人上前高宣佛號,正要宣揚一番佛法,卻被健仆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人群大嘩,不明縣令意欲何為。 桓容掃過四周,話沒有多說,當(dāng)場令健仆堆積柴火,架起大鍋,從江中取水倒入鍋內(nèi)。 “府君,這是?”石劭看著火堆燃起,似有些不明白。 “敬德稍安勿躁,看著便是,我自有計較?!被溉菪χ氐馈P磳⒛抗廪D(zhuǎn)向僧人,見對方破衣爛衫,滿手滿臉的泥垢,頭發(fā)足有三寸長,距離幾步遠(yuǎn)都能聞到汗餿味,不由得眉心微皺,嘴角扭曲。 好吧,這個時候的和尚同后世不一樣,這兩位現(xiàn)下的形象,八成就是所謂的“苦行僧”。至于是真是假……能弄出神水騙錢,十成真不了。 “府君,鍋已燒熱?!?/br> 桓容不理被按住的僧人,令健仆將神水全部倒入鍋內(nèi),笑道:“我父曾有奇遇,親見一比丘尼自斷雙足,剖開胸腔,其后傷口自愈,斷足自連,血痕猶在,行走卻一如往常,全無半點殘弱之態(tài)?!?/br> 聽聞此言,人群又開始激動。 “今日得見兩位高僧,聞知神水能活死人rou白骨,治愈百病,心中甚喜,欲親眼一證真假,還請兩位高僧幫忙?!?/br> 神水倒入鍋內(nèi),數(shù)息開始翻滾。 汽泡在水面聚攏,白色的水汽迅速蔓延,距離大鍋兩步遠(yuǎn),都能感到熱意撲面。 兩名僧人心生不妙,正要開口,卻聽桓容道:“既然是神水,必定燙不死人,反有養(yǎng)生功效?!?/br> 百姓先是茫然,隨后恍然大悟,看著兩只大鍋,神情萬分熱切。 “神水有限,求水者逾百。我為一縣之令,不忍百姓受苦,頑疾不愈,病痛難消?!?/br> 話到這里,石劭已能猜到桓容的打算,看向他的目光生出變化,實是贊賞居多。 “水乃萬源之本,今以鹽瀆之水相和,望神明庇佑,護(hù)我一縣百姓?!?/br> 話到這里,桓容站起身,迎著江風(fēng)拱手揖禮。 風(fēng)起時,衣擺飛揚,袍袖烈烈,少年眉目如畫,鸞姿鳳態(tài),瀟灑之意盡現(xiàn)。 百姓被桓容帶動,紛紛調(diào)轉(zhuǎn)方向,面向河流跪拜。 祈禱聲中,氣氛愈發(fā)顯得肅穆。 不少人憶起南逃路上的艱辛,念及死在途中的親人,禁不住淚如雨下。 幾拜之后,桓容直起身,朗聲道:“如神水可以救人,此鍋中水亦能活人。來人,請兩位高僧入水!” 聞聽桓容之語,眾人非但不覺得不妥,反而感念府君為民著想。如能證明鍋中水可活人,每人取一碗都是綽綽有余。況且,有言高僧都是仙體,這樣入水過一遍,說不定神水更有功效! 思及此,眾人望向桓容,均是滿臉激動。 相比之下,兩名僧人則是臉色驟變,抖如篩糠。 神水究竟能不能治病,他們比誰都清楚。若是真被投入鍋內(nèi),不死也會脫層皮。 “府君……” 一名僧人將要開口,健仆卻一擁而上,抓手的抓手,抬腳的抬腳,幾步上前就要投入鍋內(nèi)。 感受到沸騰的水汽,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發(fā)紅刺痛,年輕些的僧人終于頂不住恐懼,開口大聲求饒。 “饒命!府君饒命??!” “不能下水,千萬不能啊!” 人群頓時嘩然。 有聰明的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問題。先時買下“神水”的富戶,捧著木匣臉頰抖動,盯著僧人的方向,目光幾欲噬人。 神水如能活命,他們?yōu)楹尾桓蚁滤?/br> 騙子! 這哪里是高僧,分明就是兩個騙子! 僧人知曉秘密瞞不住,開始大聲哭嚎,只求能保住性命。 健仆停住動作,兩名僧人懸在沸水上方,皆是又驚又懼,大汗淋漓。汗水沖過滿是泥垢的臉頰,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溝壑。 桓容冷笑,道:“兩位高僧可有話說?” “府君,府君饒命……” “我二人鬼迷心竅,犯下大錯,求府君饒命!” 僧人被架在鍋上,生死全在桓容一念之間。不敢有任何僥幸心理,將自己行騙之事和盤托出,只求能留得一條命,不被扔入沸水。 “神水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