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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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不方便。”南康公主臉上帶笑,說出的話卻像冰碴。 “城外大營里還有十多個美人等著,我聽說顏色都不錯,不亞于日前送來的慕容氏。大司馬月久回來一次,不會惦念?” 話音落下,室內(nèi)空氣頓時凝結(jié)。 南康公主不以為意,遙對立屏風(fēng)舉起酒盞,笑盈盈飲下半盞。 桓容當(dāng)場打了個激靈,酒意去了八分??聪蛏鲜椎囊粚Ψ蚱?,后頸汗毛都立了起來。 “細(xì)君何出此言?”桓溫瞇起雙眼,笑道,“不過區(qū)區(qū)婢奴,細(xì)君不喜打發(fā)就是?!?/br> “哦?”南康公主彎起唇角,“夫主舍得?” “有何不舍?” “既然如此,夫主便留下吧。”南康公主放下酒盞,金步搖輕輕晃動,紅唇飽滿,微濁的酒水中倒映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桓溫哈哈大笑,當(dāng)即揮退女婢,親自為南康公主舀酒,仿佛剛才的緊張都是錯覺。 桓容暗暗抹去冷汗,這真是兩口子? 桓祎看向上首,表情更顯得不安。 屏風(fēng)后,慕容氏和馬氏噤若寒蟬。 慕容氏隱隱的打著哆嗦,想起自己初到建康時的表現(xiàn),恨不能時光倒流。 早知如此,她寧可留在軍營。纖手拂過小腹,目光重新變得堅(jiān)定。哪怕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也不能就此怯懦! 李夫人無需婢仆服侍,自斟自飲,美眸不時迎向上首,微微一笑,仰首飲盡滿盞。 慕容氏滿心擔(dān)憂,沒有留意她的舉動。馬氏不著痕跡的側(cè)頭,細(xì)眉微蹙,隱約發(fā)現(xiàn)對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夫主身上。 但是,可能嗎? 酒過三巡,有美婢魚貫而入,伴著琴聲鼓音翩翩起舞。 桓大司馬同南康公主對飲,面上貌似和樂,實(shí)則句句藏著機(jī)鋒,看向?qū)Ψ降难壑袥]有半絲暖意。 是夜,桓溫歇于南康公主房中。 室內(nèi)擺放的燈盞陸續(xù)熄滅,夫妻倆同床而臥卻背對而眠,沒有半分親近。 桓容回到房中,換下帶著酒氣的深衣,僅披一件寬敞的大衫靠在矮榻旁,對著三足燈盞愣愣的出神。 阿谷解開帛巾為他梳發(fā),問道:“郎君可要用些粟粥?” 家宴之上,桓容灌了一肚子酒水,壓根沒吃什么東西?;氐椒績?nèi)又一直發(fā)呆,小童和阿谷都十分擔(dān)心。 “不用?!被溉輷u搖頭。這個時候他哪有心思吃東西。 桓大司馬要帶桓祎去姑孰,起初他沒多想,還為桓祎感到高興。直到南康公主落下酒盞,才隱隱察覺不對。 如果是好事,南康公主不會當(dāng)場甩桓大司馬臉色。 仔細(xì)想想,到底是真的愛才,認(rèn)為兒子適合從軍,還是另有打算?如果是后者,未免太讓人寒心。 想到某種可能,桓容不禁閉上雙眼,后腦一陣陣的抽疼,額心一跳接著一跳,朱砂痣竟隱隱有些發(fā)熱。 “郎君還是用些,不然夜間定然難受?!卑⒐瓤嘈脑賱瘛?/br> 桓容捏了捏眉心,待痛感稍微減輕,緩緩點(diǎn)頭道:“那就用半碗。” “諾。” 阿谷放下犀角梳,親自去取粟粥。小童利落鋪好床榻,跪坐到桓容身邊?;蛟S是桓容的臉色過于難看,張了張嘴巴,到底沒敢出聲。 阿谷回來時,室內(nèi)寂靜一片,唯有火星落入燈油發(fā)出幾聲脆響。 “郎君請用?!?/br> 阿谷擺上碗筷,詢問桓容是否要加糖。 “不用,這樣就好?!?/br> 濃稠的粟米粥送進(jìn)口中,順著食道流入胃里,身體隨之變暖,頭疼都減輕許多?;溉莶辉俣嘞?,搭配腌菜用下半碗粟粥。放下調(diào)羹時,仍有些意猶未盡。 “郎君稍歇片刻再睡?!卑⒐仁掌鹌嵬耄?,“奴去去就來?!?/br> 桓容點(diǎn)頭,并未詢問阿谷要去何處。待房門合攏,隨手展開一卷竹簡,正是日前謝玄所贈。 小童見桓容要讀書,忙起身端來兩盞三足燈,撥亮燈芯道:“郎君,可要再添一盞?” “不必,這樣就好?!?/br> 桓容貌似看書,心思卻早已飛向他處。 南康公主出身晉室,是天子的親姑?;溉菔悄峡倒鳘?dú)子,身上流著司馬家的血。這樣的出身血統(tǒng)是資本,也是擺在明面上的短板。 放下竹簡,桓容打了個哈欠。 道理不難想明白,該如何應(yīng)對卻是個問題。 之前桓祎有愚鈍之名,桓大司馬自然不會留心。而今南康公主有了教導(dǎo)之意,他又同桓容親近……難怪桓大司馬話剛出口,南康公主就差點(diǎn)摔了酒盞。 桓容輕輕搖頭。 幸虧他不是原主,不然的話,遇上這樣的渣爹到底會有多憋屈? 舊事未了新愁又來,桓容丟開竹簡,趴到矮榻上嘆氣。 做個古人當(dāng)真不易! 心中有事,桓容整夜沒能睡好。掛著兩個黑眼圈被阿谷喚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換上外袍,從內(nèi)室出來時還絆了一下,差點(diǎn)撞到門框。 “郎君小心!” 雙手拍拍臉頰,桓容不敢再隨便走神。走出廊下時,發(fā)現(xiàn)桓祎正在等自己,神情嚴(yán)肅不似往常,明顯懷有心事。 “阿兄?!?/br> “阿弟?!?/br> 桓祎迎上前,眉間皺得能夾死蒼蠅。 “阿兄可是有事?”桓容問道。 桓祎四下里看看,特地拉著桓容快走兩步,壓低聲音道:“阿弟,我想了一夜。” 桓容沒出聲,等著桓祎繼續(xù)往下說。 “我想留在建康,不想隨阿父去姑孰?!?/br> “為何?” “屬兄們都在那里?!被傅t誠實(shí)道,“我不喜同屬兄在一處,他們常欺侮人?!?/br> 桓容故意道:“阿兄不想建功立業(yè)?” “不想?!被傅t搖頭道,“我從沒想過這些。練武是因?yàn)榘⒛刚f可以護(hù)著阿弟,不被庾攸之之輩欺負(fù)?!?/br> “阿兄練武是為了我?” “是啊。”桓祎沒有半點(diǎn)壓力。 桓容又開始頭疼。 桓祎這份心意讓他感動,可桓大司馬若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桓祎帶去姑孰,理由完全站得住腳,誰能攔得??? “阿兄,今日的話不要隨便同他人說。” “我知。”桓祎重重點(diǎn)頭,“我只和阿弟說。” “不告知阿母?” “阿弟知道,阿母當(dāng)然也會知道?!被傅t咧嘴憨笑。 “……”該說這人真沒心眼還是大智若愚? 兄弟結(jié)伴來到前室,桓大司馬不在,僅有南康公主坐在榻前,身前擺一面銅鏡,兩名女婢跪在身后,正為公主梳發(fā)。 “阿母?!?/br> 桓容和桓祎行禮,沒有進(jìn)入內(nèi)室,而是跪坐在門邊。 “留下和我一起用膳?!?/br> “諾?!?/br> 南康公主今日不入臺城,未讓女婢梳髻,只將一頭長發(fā)挽在腦后,斜插一枚金釵。本該是溫婉的打扮,偏偏讓人覺得寒意撲面。 桓容心下明白,親娘這個樣子九成是桓大司馬之故。 母子三人用膳時,桓大司馬的車架已到臺城前。 此次覲見天子,一為上報(bào)赭圻駐軍之事,二來,桓大司馬決心給庾氏一個教訓(xùn)。 桓容受傷在很大程度上是庶子的手筆,但桓祎幾次被辱,桓容在上巳節(jié)被下套,庾氏脫不開關(guān)系。 桓大司馬不親近嫡子,不喜愚鈍的庶子,不代表外人就能欺負(fù)! 車架行過御街兩旁的官署,吱嘎的車軸聲仿佛是提前發(fā)出的訊號,預(yù)示桓大司馬正式回到建康,朝堂之上,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第十七章 郗超 桓大司馬入朝,上到天子司馬奕下到朝中百官,九成以上繃緊了神經(jīng)。 后宮中,庾皇后早起向太后請安,坐足兩個時辰仍不肯離開。 褚太后放下道經(jīng),令宮婢退下,嘆息道:“桓元子要做的事任誰都攔不住,你在我這也沒多大用處。” “阿姑,我……”話說到一半,庾皇后又開始垂淚。 “行了?!?/br> 褚太后歷經(jīng)六朝,幾度臨朝攝政,最不相信的就是眼淚。如果哭有用,她愿意哭瞎雙眼換回她的丈夫和兒子。 “我早告訴過你,桓元子不好惹。南康只為出一口氣,未必真要斷絕庾氏的根基?;冈觿t不然?!?/br> 頓了頓,褚太后的雙眼鎖緊庾皇后,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永和九年,殷淵源被廢為庶人。只要桓元子不松口,哪怕滿朝文武求情,天子依舊要照著桓元子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