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確實已有答案?!碧平?,“承蒙劉丞相錯愛,可惜唐近心中已有潯陽郡主,萬萬不能耽誤了劉姑娘?!?/br> 其實唐近原是想直說自己并不喜歡劉云汾的,只因潯陽千叮萬囑不可說出如此傷人之語,重蹈了當(dāng)年聶柔馨的覆轍,這才有了“耽誤”二字。 饒是如此,視劉云汾為掌上明珠的劉括仍是不能接受。 依劉括之見,娶妻當(dāng)娶賢。潯陽郡主容貌雖好,但心思詭譎,實在不比他家云汾之品性。唐近為潯陽拒云汾,實屬不智。 劉括作出一副耳力不濟的樣子,故意將唐近的話顛倒:“唐大人是說,潯陽郡主對唐大人有愛慕之意?” 唐近正欲解釋,劉括又說道:“唐大人可知何謂秦晉之好?朝中兩位王爺結(jié)黨營私,以兒女姻緣拉攏朝臣已是等閑把戲。唐大人以為,你若非官拜了這三品大員,能入得慎王爺?shù)难??潯陽郡主能傾慕于你?” 唐近啞然。 “慎王爺確是好眼光,唐大人為官清廉,處事公正。但唐大人可想過,你所處的事、斷的案,有多少是遂了慎王爺?shù)囊猓钟卸嗌偈浅亮丝锻鯛數(shù)娜???/br> 唐近為官這些日子自問不曾辦過半樁違背良心的案子,但許多他復(fù)查的案件都是左少卿呈上來的,遷涉的也的確都是慷王黨羽。他還道是慷王黨的人品行大多不端,竟沒想過是這層原因。 見唐近略有動容,劉括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挑撥:“慎王爺?shù)拈L子陽湍娶的是吏部尚書沙立的女兒,可嘆那沙立曾也是正直不阿之人,自與慎王爺結(jié)了親家,筆下冤案已罄竹難書?!?/br> “唐某絕不會做出如此之事!”唐近義正言辭。 劉括若不提沙立,興許唐近真的就讓他說動了,可惜潯陽早有預(yù)料。 潯陽說,劉括曾為太傅,三寸之舌很是厲害。為了說服他一定會搬出慎王府的過失之處刻意抹黑,比如陽湍的岳父沙立。 沙立為官多載官聲甚好,只是在四年前一時糊涂辦了樁錯案,毀了多年積攢下的名聲。人誰無過,何況還是多年前的過錯,劉括卻抓著不放,其心昭然。 唐近從劉括的陷阱中脫身,憶起來時潯陽的話語心中愧疚。 臨別時,潯陽拉著他的手,低眉說道:“你若見了劉括變了心意,我不會攔你,自去尋個庵子剃了這三千煩惱便是了?!?/br> 他明知這是劉括的詭計,竟還動搖了立場。 好在這立場終究是沒有倒下去的。他道:“丞相大人所言下官明白,若他朝真有兩難之日,唐近辭去官職便是了?!?/br> “唐大人以為,到時潯陽郡主能允你辭官?慎王會將女兒嫁予一介白???” “慎王如何唐近不知,但郡主。”唐近臉上洋溢著甜蜜,“我信她?!?/br> 劉括搖著頭暗暗感嘆,也不知潯陽郡主使了怎樣的迷藥,令這唐近如此糊涂。 “丞相大人,唐近心有所屬,大人的美意實不敢受?!?/br> 劉括總算是聽明白了,唐近這是知道陛下要賜婚于他,自己不愿違抗皇命,便想要他去勸皇上收回成命。 劉括牽起唇角,心想這定是潯陽郡主的意思。小小年紀(jì)行事這般刁鉆,若將來真教唐近與她結(jié)了姻緣,豈不生生毀了這股官場清流。 “唐大人且回去吧,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眲⒗ú[眼笑著,待圣旨下來且看那潯陽郡主還有何本事阻擋。 屋外一聲巨雷驚起犬吠,唐近恭恭敬敬道了句“多謝”。 第57章 情敵 一場雷雨將古老的京都洗刷一新,微陽灑在慎王府的荷花池上,粼粼波光映照著稀疏荷影。池中央傳來悠悠琴聲,指法并不高明,但曲調(diào)中絲甜的快意卻能將聽者感染。 陽淌的婚事已籌備妥當(dāng),劉丞相亦答應(yīng)求皇上收回賜婚之意。思及她與唐近這段雖有波折卻能圓滿的緣分,潯陽指尖的動作越發(fā)流暢。 一曲方休,又撫一曲,絲毫不覺疲累。 知音人陽淌尋著曲音而來,倚在門上搖著扇子聽曲。 又一曲終,陽淌唰一聲收了紙扇,拍手贊道:“一曲下來竟不曾走調(diào),難得。” 潯陽素來懶散,琴藝并不算精湛,陽淌這話雖不中聽卻是事實,加之潯陽心情甚佳,也便不與他計較了,只問道:“難得天氣晴好,二哥怎沒外出會友?” 陽淌望著池中的花骨朵悠長嘆息:“自彭四郎拐走了綠桐,我這耳朵日日癢得厲害。聽你在此撫琴,便將就聽聽?!?/br> “可真是難為你了?!睗£枔崃藫嵋滦?,本還想再彈一曲,一聽“將就”二字便不肯再撫琴了。 陽淌以為潯陽所說的“難為”指的是他尋不到伯牙,點著頭應(yīng)道:“誰說不是呢。” 潯陽沒好氣地從他手下將一盤茯苓糕端走,陽淌的手空懸在桌上,這才知道自己是惹了meimei不悅,說了許多討好的話才吃上了茯苓糕。 “蓮珠做糕點的手藝真真是王府第一的?!标柼食灾詈笠粔K茯苓糕,說道,“改日也給我做一籠吧?!?/br> 蓮珠笑著應(yīng)了聲“是”。 “待二嫂入了門,二哥還愁沒糕點吃嗎?”潯陽說道。 陽淌飲了口茶水將茯苓糕咽下,道:“你怎知人家柳小姐的烹飪功夫如何?” 這一問潯陽就接不住了,自然是因她已與柳家小姐作了多日的姑嫂。 好在陽淌并不追究于此,抻了抻腿腳打算去尋幾個友人小酌。還沒起身便聽雪棉來報,劉丞相家的云汾姑娘求見。這便又黏在凳上,想看看丞相家的這位才女是何等模樣。 潯陽聽見“劉云汾”三字時心中一驚,她原以為唐近與劉云汾的事情已然過去,如今劉云汾登門,恐怕是還有什么變數(shù)。莫不是唐近那張臉太惹桃花,劉云汾一見傾心,要來勸她知難而退? 劉云汾款款入內(nèi),她打量著潯陽,潯陽也打量著她。陽淌則打量著她們二人,暗暗在心中做了個比較。 她的meimei身為郡主,衣飾自是華貴艷麗些的,單是那座他叫不出名堂的發(fā)髻就頗有些“岱頂凌霄十八盤”的氣勢。而劉云汾,一身素衣樸素之余更顯清麗,纖纖弱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 劉云汾施了禮,眸光飄向陽淌,轉(zhuǎn)瞬又再收回,落向桌上古琴。 “真是稀客呀,劉姑娘今日怎有雅興上我這兒來了?”潯陽刻意拉長了尾音,纖纖玉指悠閑理著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