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趙姨娘走過去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又沖侍候在一旁的丫環(huán)使了個眼色,那丫環(huán)便出了門。 大夫顯然是被人從床上喚醒的,到了侯府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看了洛銘的狀態(tài),倒是一下子清醒了。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br> 他一邊按著洛銘的脈,一邊搖著頭,嘴里還念著不應該。 “大小姐,少爺中的這毒甚是奇怪,脈象明明是正常的,按常理來講,應該已經(jīng)無事了,但他偏偏還是昏迷著,老朽怕是無能為力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大夫終于把手拿了回來,他站起身來,對著洛云溪作了個揖。 這大夫是帝都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稱薛神醫(yī),若是連他都治不好洛銘,那可怎么辦,洛云溪再三挽留,那大夫卻是說什么也不肯再治。 送走大夫,洛云溪盯著洛銘的臉,明明很正常,為何就醒不了。 “云溪,你……可想好了?” 洛云溪回頭,看見趙姨娘紅著雙眼盯著她,她被那副眼睛駭?shù)耐肆艘徊健?/br>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許多畫面,有母親,有世間花花綠綠的人,更多的是洛銘,他弄壞了東西,卻絲毫不窘迫,只揚著臉對自己撒嬌,那樣貌好看的緊,騙了多少人把他當成女子。他的食量很大,總是吃也吃不飽,他還會給自己拿來好多吃的玩的,邀功似的等著夸獎。 那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疼著的人,可現(xiàn)在,他躺在那里,不知什么時候方能醒來。 洛云溪點了點頭,然后看見趙姨娘心滿意足卻帶著猙獰的笑。 洛云溪沒有資格去怪誰,因為她生在這樣的家庭,享受了該享受的,自然就要承受該承受的,這世界就是這么殘酷,逃不過上位者的傾軋,不管是誰,終歸會成為那一抷黃沙。 過了三天,洛銘依然沒有醒來,每日喂些湯湯水水的,喝一半灑一半。他有些清瘦的面龐,現(xiàn)在更是不成樣子,本來是弱柳扶風的姿態(tài),如今更像是一副骷髏架子。 洛云溪日日都去看望,每一次趙姨娘都會死死的盯著她,讓她待不上一個時辰,就匆忙回來,直到那一日趙姨娘終是不耐,親自打開了她的房門,她才終是下定決心,著手準備。 “綠瑤,這世間是不是沒什么事能夠兩全的。” “終歸是我無能。”不等綠瑤答話,洛云溪又顧自的說了句,“我聽說最近侯府附近總是出現(xiàn)一些野貓,趕也趕不走?!?/br> 綠瑤聽了這話,有些心驚,看著洛云溪的眼神驟變。 “大小姐,你……” “去辦吧?!甭逶葡獩]解釋,她知道綠瑤懂她的意思,說完這句話,她像是失掉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綠瑤嘆了口氣,沒說話,剝了一小把瓜子放在洛云溪手中,轉身出了門。 整個湘臨侯府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夫人這個人平日里囂張跋扈,卻偏偏害怕帶毛的東西,是以整個侯府里,任何地方都不會出現(xiàn)動物,可偏偏今日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只野貓,還偏偏到了夫人的面前,嚇的她摔了一大跤。 這下壞了事,若單單摔了一跤還不礙事,可偏偏這位祖宗可是有了身孕的,這不,整個侯府內(nèi)現(xiàn)在是亂成了一團。 唯一的少爺中了毒生死未卜不說,這有了身孕的夫人摔了一跤,孩子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只是出了這等事,也不知道怎么地,整個侯府竟沒有一個人想起要去通知洛樊,而洛樊,沒有了這些煩心事,破案的速度倒也加快了。 侯府的亂子,沒有驚動洛云溪,她一直在洛銘的房間里照顧他,只是這幾天過去,洛銘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洛云溪決定出門尋醫(yī),只是這帝都里的大夫難得有人比薛神醫(yī)高明的,只能碰著試試看。 洛云溪又一次來到了沈家醫(yī)館,這次不是求藥,而是尋醫(yī)。 “小姐您來了,快請坐。” 今日沈宏正好在前堂,見了洛云溪,就像見了自己的兒媳婦,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小姐前幾日那雪芝可得到了?” 洛云溪沒坐,對著沈宏行了個禮。 “說來此事,還得多謝掌柜的。” “小姐客氣,不知今日來,還需要什么藥材?” 洛云溪嘆了口氣,直接說明了來意,沈宏又一次犯了難,沒想到自家少爺相中的這個小姐麻煩事還不少,沈家醫(yī)館的大夫醫(yī)術也算高明,可跟那薛神醫(yī)比起來尚有差距。 “洛小姐,咱們又見面了?!?/br> 洛云溪順著聲音回過頭,一人青衫束發(fā),容貌俊朗,以一副頂天立地的姿勢站在那里。 洛云溪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好像并非如自己所想。 “明公子,也是來買藥?” 這二人站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而沈宏站在旁邊,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因著明非喊出洛云溪的姓氏,他終于意識到洛云溪的身份,一時間,他竟有了一種吃錯了東西的感覺。這也難怪,洛云溪,在華國帝都,這個名字實在太有名,沈宏覺著頭疼,自家少爺怎么會就看中她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撒潑、打滾、跪求收藏,求評論~~~ ☆、又是宴會 這太子殿下聽說了洛銘的事,覺著未來小舅子若是就這么沒了,實在有損自己的威嚴,說什么也要帶著太醫(yī)來給瞧瞧。 洛云溪正到處找大夫,此時聽說有太醫(yī)能來,自然高興,只是沒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也屈尊降貴的來到自家府上。 當明非帶著太醫(yī)院院長陸太醫(yī)跟著洛云溪到達洛銘的房中的時候,洛銘正坐在床邊,端端正正的喝粥。 洛銘沒有狼吞虎咽的樣子實在是難得一見,再加上大病初愈,怎么看都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樣,看的明非呆了呆。 “洛小姐可是太著急,把我們引到meimei的閨房來了?!?/br> 洛銘:“……”。若不是他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說什么也要下地將眼前這人踹飛。 洛云溪沒說話,也不動,只定定的看著洛銘,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弟弟,這是從那鬼門關回來了? “阿姐……” 洛銘看著洛云溪,聲音有些哽咽,喚了一聲,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姐弟二人相互凝視,無語凝噎了好久,終于讓周圍的人看不下去了。 明非沖著陸太醫(yī)使了個眼色,那陸太醫(yī)也是聰明,直接上前一步,走到洛銘身邊,邊走邊說:“我來給這位小姐……啊少爺把把脈?!?/br> 到了身前,陸太醫(yī)終于發(fā)現(xiàn),這位……嗯……的的確確是個男子。 洛銘看他年紀大,老眼昏花的可能性很大,懶得跟他計較,大方的伸出手。 陸太醫(yī)作為太醫(yī)院的院長自然比那薛神醫(yī)高明許多,只是太醫(yī)除非有宮中大人物的吩咐,是不可能出來給別人看病的。 “恩,脈象平穩(wěn),卻又有些虛弱,應是大病初愈之象,雖說之前兇險,不過現(xiàn)在已并無大礙,安心修養(yǎng)即可?!?/br> 聽了陸太醫(yī)的話,眾人這才安心下來。 “多謝明公子,陸大夫,此間已無事,我送你們出去。” 洛云溪禮數(shù)周全,就將二人請出了房間。 這邊的趙姨娘趴在門口,偷偷摸摸的盯著幾人,她看那青衫男子氣度不凡,進門后雖然未發(fā)一言,但看那一身衣物,就不會是普通家世,不知這云溪與此人是何關系。只是她尚未聽到什么,那幾人就已經(jīng)走遠了。 “洛小姐這是打算兔死狗烹?”站在侯府大門口,明非挑了挑眉。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洛云溪雖沒那么想,但這行為倒是坐實了。 “改日我親自登門,連著那千年雪芝的事,一起向您道謝。” “那就恭候大駕了。” 明非也沒再糾纏,笑著應了聲,抬腳離開。 “??!” 這聲音有些大,雖然只一個一音節(jié),洛云溪還是一下子聽出了它的主人是誰。趕忙出了門,她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了洛云傾,她雙手捂著腳,樣子有些狼狽。 而罪魁禍首明明將人撞到了,卻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明非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擺,也不去看坐倒在地上的洛云傾,直接就要從她身邊穿過去。 “大姐……” 洛云傾眼睛尖,看見出了門的洛云傾,嘴一撇,委屈的淚水就流了下來。 洛云溪心疼的將她扶起來,沖著明非喊了一聲。 “明公子將人撞到,竟不知道歉的嗎?” 明非詫異的回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洛云傾。 “洛小姐,明明是令妹自己撞過來的,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 明非朝跟在旁邊的陸太醫(yī)使了個眼色,陸太醫(yī)走到洛云傾跟前,看了看她的腳。 “并無大礙,可能是這位小姐身子嬌弱了些?!?/br> “會不會是看錯了,她都站不起來了。” “老朽行醫(yī)幾十年,這點小傷,斷沒有看錯的道理?!?/br> 洛云溪還想說什么,卻被洛云傾打斷。 “大姐,不要怪這位大哥,是我自己跑過來,不小心撞了他,就是有什么事也是怨自己不小心?!?/br> 洛云傾隱忍的樣子讓洛云溪有些心疼,那李如芬明明是那么個囂張跋扈,不懂得收斂的性子,生了個這么乖巧的女兒,真是三生修得的福氣。 明非見已無事,回過頭與洛云溪說了句:“記得我們的約定?!比缓箢^也不回的走了。 洛云溪將洛云傾架在自己肩頭,吃力的往門內(nèi)走去。 洛云傾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身量也夠纖細,偏偏就是很重,壓的洛云溪只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勉強到了一個石凳旁,將洛云傾小心的放下坐了。 “云傾,你在這等大姐,大姐找人來抬你?!?/br> 洛云傾聽得這話,一下子拽住了洛云溪的手。 “不急,大姐,我們來聊聊天吧,我娘因著小產(chǎn)的事,脾氣很大,見誰罵誰,已經(jīng)好幾日不曾理我了?!?/br> 李如芬小產(chǎn)的事從洛云傾的嘴里說出來,顯得是那樣的無辜,洛云傾一下子充滿了罪惡感,這個單純的孩子,恐怕還不知道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自己所為吧。 想到這里,洛云溪嘆了口氣,與洛云傾并排坐了。 “云傾想聊什么?” 洛云傾的眼睛轉了轉:“剛才那位公子,我聽大姐喚他明公子?是他姓明,還是他的名字里有個明字?” 洛云溪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話,被洛云傾聽了個正著,還放在了心上。明是國姓,這在華國是人盡皆知的事,但凡姓明的,沒有一個不是皇親國戚。 洛云溪沒想騙洛云傾,而且這明非來民間,雖不曾大張旗鼓,也未曾低調(diào)到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他確實姓明?!?/br> “那他是……” 洛云溪微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