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亞喀巴?” 他想到傍晚那會兒看到的未接來電。 “對, 沒錯?!?/br> “地址給我?!?/br> 結(jié)束這邊通話,陳顧返單手劃著手機屏幕,玻璃窗后遠(yuǎn)遠(yuǎn)的倫敦眼亮起藍(lán)色光環(huán), 將背景襯托的有些夢幻,這樣的光線下,他的臉色深刻起來,眸光深潭一樣摸不到底。 心里很沉,前所未有的空洞。 又撥了一遍紅色的未接來電,確定再次傳來忙音,他直接將電話打到許玖那兒。 “我這兒都10點了,急事?” 陳顧返回身,望了眼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鐘,8點,鐘聲恰巧鏗鏘有力的傳過來。他抬腳,妥帖褲料下包裹的長腿邁出去。 “明早9點半到安曼,幫我找輛車,我要去亞喀巴?!?/br> 聽出這個人語氣不怎么愉快,她沒怎么廢話,直接問:“普通車可以嗎?” “可以?!?/br> 他將手機換到左手,清晰骨節(jié)的手指按下電梯樓層:“最好找一個懂英語路熟一點的司機?!?/br> “好,明早見。” 此時此刻,約旦亞喀巴,厚重夜色下,沈與爾正蹲在馬路邊,單手撐住側(cè)臉,無奈的要命。街道上車輛熙熙攘攘,燈光也不怎么明亮,好像只用一種顏色描繪出來的明暗變化一樣單調(diào)。 停在一旁的黃色出租車,車門敞開,司機開始有些不耐煩,他將兩只手不斷比劃著,講出的英語十分蹩腳,還夾帶著不少阿拉伯口語。 “你的朋友怎么還不到?已經(jīng)一個小時了?!?/br> “八成跟您一樣,遇到特殊情況?”沈與爾攤手反問,有點諷刺,實在不想再跟他理論。 就在剛才,去警局的路上,這個司機將她丟到半路并告知她前面有些情況無法通過,需要先付清這一段的錢,再繞路。 她將身上的零錢遞過去。 司機搖頭說,不夠。 這才覺察到他啟程時,根本沒將計價器重啟清零,非常昂貴的價格。 在這個英語并不怎么通用的中東城市,她手腳并用比劃半天,兩人最終達成共識,她叫朋友來,支付計價器上一半的費用。 也不管這個唯利是圖的家伙能不能聽懂,沈與爾垂著眼瞼不再開口,按了按歪歪扭扭纏在手腕上的幾大圈紗布,咬咬牙,這道大口子可真疼。 說起來時運不濟,下午被老師吩咐外出辦點事情,剛從紅海海灘到達亞喀巴,就被三個黑人洗劫一空,錢包、手機、護照,一樣都沒有留下。 舉目無親,身無分文。 這種感覺無助到讓人心慌。 好在還有身份證存在老師那兒,多多少少可以證明自己中國公民的身份,警局需要去,大使館也需要去,十分麻煩的事情。 張望了近2個小時,才碰到過來旅游的同胞,當(dāng)時聽到漢語的剎那,眼淚花就止不住打轉(zhuǎn),就好比漂泊了無數(shù)日子的流浪漢,終于得到一個暖暖的擁抱。 借來一點點零錢,怕陳顧返聯(lián)系不到自己擔(dān)心,才找了公用電話撥給他,剩下的錢預(yù)備打車回營地拿身份證。 沒人接,知道他因為寧城的事情忙得天翻地覆,于是決定一會兒弄完,從警局拿到報警單再回?fù)苓^去。 怎么也想不到,本來就衰到家的運氣,竟然還能碰到這樣jian詐的出租車司機。 想著反正被這個留著大胡子的中東人扣在這兒,沈與爾干脆將并不多的零錢從路邊買來兩張大餅。很餓啊,老板說這東西是約旦特有的,她嘗了嘗,有點咸,但餅的個頭是真大,絕對管飽。 同行的學(xué)生會主席曲水趕到時,大胡子已經(jīng)不耐煩到快要揍人,她撇嘴,自己這個被坑的還沒吱聲呢。強龍不壓地頭蛇,她一把拿過曲水磨磨蹭蹭掏出的錢,塞到這人手里,就這么微笑著跟他揮揮手。 拜拜了,您吶! 完事扭頭走掉。 “謝謝?。』貒€你。”她看著前邊,跟追過來的曲水說,“換另一輛出租。” “手沒事?不用先去醫(yī)院看一下?” “沒事,不用。” 護照都沒有,誰給看。 將近午夜,亞喀巴的警局里,沈與爾描述自己被搶劫,護照也不幸被搶走。 坐在長桌邊輪廓分明,眼窩深陷的年輕警官上下打量她幾眼,態(tài)度便有些敷衍,他翻了張單子遞過去。 “搶劫你的是中東人還是黑人?” “黑人?!?/br> “那做筆錄,但不保證你的東西可以找回來,這需要很多時間。” 連猜帶想大概明白了這兩句nongnong口音的句子的意思,就是東西沒戲了唄!她已經(jīng)煩躁到不行,還盡量擺出和氣的笑容。 “抱歉,可以先開一張報警單嗎,我需要去大使館補辦旅行證?!?/br> 青年警官說,這個可以。 晚上,躺在露營的帳篷里,沈與爾將手臂搭在額頭擋住眼鏡,身體放松下來,這種精疲力盡的感覺才排山倒海洶涌過來,每根神經(jīng)都叫囂著,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