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學(xué)校，沈與爾給趙約撥了十幾通電話愣是一點反應(yīng)沒有，她干脆跑到12號公寓下面，托了個小男生上去叫他。

    果然沒多會兒，這個人怏怏地挪下來，無精打采的。旁邊就有人調(diào)侃：“趙約，換女朋友了？”

    他急眼：“這他媽我哥們，瞎說什么？”

    沈與爾自從跟陳顧返在一起，看他就像看自己外甥一樣，多了點……慈祥。她也沒計較這家伙為什么不接電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皫滋柣厝?？?/br>
    他有點猶豫，竟然支吾起來：“沒，沒準(zhǔn)呢?！?/br>
    “又要跟丘丘去玩？太好了，我一放假就走，先訂機票了，你自己另外定。對了，你纏的有點緊啊，我約她很多次都被推掉說要跟你約會。”她又特別慈愛地拍拍這個小伙子肩膀，心情不錯，“行了，先走了，拜拜?！?/br>
    “誒！沈，沈與爾?！壁w約突然追了兩步，叫住她，欲言又止的。

    “怎，怎么了？”她也緊張起來，反悔了？沒兩秒又放松下來，大不了一起走，不差這么一會兒，怎么也是……小外甥。

    他的表情，一個男子漢竟然快要哭出來：“你，去看看她?！?/br>
    她心里“咯噔”一聲，直覺不太好，聲音涼下來：“說完?！?/br>
    “她……”趙約緊緊攥著身邊的冬青，抓掉一大把葉子，好像做出什么重大決定一樣，終于一股腦說出來，“她懷孕了，2月底的時候。后來我們?nèi)プ隽鳟a(chǎn)，可能出了點問題，她就，一直沒，沒止血，現(xiàn)在又發(fā)燒……”

    “多久了？”她喘一口氣，有點窒息的感覺，這個家伙！

    “4月做的?！?/br>
    快2個月了!

    “混蛋?！鄙蚺c爾真是火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抬起手臂就要揍他，又握緊拳頭硬生生忍住，盡量冷靜地問，“怎么不去醫(yī)院？”

    趙約也沒想躲，自己懊惱的不得了，他越說越平靜，像要死掉一樣：“她不敢去，我一勸，她就哭，我舍不得，就想著慢慢調(diào)理可能會好。誰知道現(xiàn)在發(fā)起燒來，她就說從小身體弱沒事?！彼廴Χ技t起來，“你去看看她，我，我特害怕。”

    “真是瘋了！”沈與爾轉(zhuǎn)身就走。

    “誒……”趙約又攔住她，眼神帶點請求，“先別跟家里說，上次檢查正好碰到小舅舅，差點被他看出來。”

    那次……沈與爾一下子就想起來，那次自己也在，躲在角落里。如果出來，這么熟悉可能一下子就可以發(fā)現(xiàn)林丘的不對勁。

    她踢一腳臺階撒氣：“不說？”

    “嗯?！毕癖惶涂找粯拥穆曇?，“幫我們瞞一下，誰也別說?！?/br>
    第32章 小舅媽

    沈與爾也不管快要門禁, 在門口打了個車就直奔林丘的學(xué)校。一路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果然收到陳顧返微信, 簡單的四個字：在做什么？

    她余光瞥到趙約只是直愣愣望著窗外，才把手機握了又握，在腿上敲了老半天，終于回給他：在復(fù)習(xí)。

    那邊秒回：乖, 早點睡。

    她一下子就有點不行, 額頭死命貼住車窗，心塞得要命, 緊緊咬住舌尖才硬生生忍住一股腦告訴他的沖動。

    別說別說，沈與爾，兩家規(guī)矩這么嚴，他們會被揍死的。

    “師傅，前邊兒怎么了？”她以為是紅綠燈, 可10多分鐘還在原地, 越是心急越是坎坷。

    司機打了通電話, 索性直接熄火：“隊友說前邊兒紅綠燈壞了, 堵了有小20分鐘吧, 交警還沒過來。你們著急嗎？”

    “嗯，挺急的?！彼衍嚧鞍聪聛碛^察外面，一到晚上就分不清方向，有點迷茫, “師傅，到哪兒了？”

    “前邊拐過去就是為公橋，快到了, 要是著急你們就跑兩步，十來分鐘的事兒?！?/br>
    “行?！彼冻囤w約的袖子，那家伙更加迷茫，她有些沒好氣地說，“下車了?！?/br>
    從林丘的學(xué)校東門混進去，沈與爾遠遠望著她的公寓樓扶住膝蓋喘了半天，把趙約留在下面，自己又“蹬蹬”跑上去，緩了2秒才輕輕敲她的宿舍門。

    見到林丘的時候，她險些將手機摔到地上。這個女孩躺在床上微闔著眼，本來就白皙柔弱的臉上更加沒有血色，只兩個月沒見，人就瘦了一圈。

    “丘丘?！彼赖酱采蠈⒙曇魤旱煤艿?，怕嚇到這個女孩一樣。

    林丘慢慢抬起眼睛，起初視線有些飄渺，沈與爾就跪坐在床邊耐心等她。小片刻，她才聚焦到對面人的臉上，眼淚一下子就不爭氣地涌出來，聲音略帶哭腔：“小爾，我……有點害怕?！?/br>
    沈與爾俯身，輕到不能再輕地抱一抱她，說：“跟我去醫(yī)院?！闭f著就要去拎她的外套，“丘丘，找個帽衫，裹嚴實一點。”六月份，這個女孩的手冰涼，額頭卻燙的要命。

    她的眼神有些可憐，還有些閃躲，攥緊被子忍著不哭：“小爾，我真是，真是太糟糕了?！?/br>
    “別怕別怕?！鄙蚺c爾并不想去引導(dǎo)她這種難過的情緒，直截了當(dāng)?shù)貜拇采咸聛砩扉L手臂扶她，眼睛堅定地望過去，不能妥協(xié)，必須去醫(yī)院。

    本來還以為請假會費些功夫，樓下舍管阿姨一見到她的樣子，也是一愣，關(guān)切地叫她先去看病。

    一路上林丘就縮在趙約懷里，低垂著腦袋，沈與爾從車內(nèi)后視鏡不經(jīng)意看過去，一個眼睛里都是血絲，另一個好像軟到?jīng)]有骨頭一樣。誰也沒有說話，她就把情緒憋在肚子里，一顆一顆撥弄左手腕的沉香佛珠，突然特別想他。

    她將窗戶開了條小縫，六月的暖風(fēng)從上面溜進來，吹亂留海。她伸出手指挑開嘴角邊的一縷頭發(fā)，握著左手腕挨在鼻尖，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涼涼的，無法復(fù)制的沉香味。

    她的拇指在手機屏幕上反復(fù)來回，終于給他發(fā)了一條微信：有點想你。

    就這么盯著幾個字看，她嘆口氣，真是……太感性了！

    幾乎同時，一陣振動，他的名字，沈與爾做賊心虛像燙到手一樣險些將手機拋出去。她匆忙將窗戶關(guān)上，發(fā)微信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后面，現(xiàn)在竟然有些胸悶，怎么說？

    輕飄飄看一眼后面，兩個人還是半點反應(yīng)沒有，她劃過接通，在這個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跟他小心翼翼地說話。

    “小爾?！彼麕Я诵┬?，聲音有點鼻音，朦朦朧朧的剛睡醒一樣，直覺就讓人想靠近了湊在臉旁去聽。

    愣了一瞬，沈與爾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jīng)12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