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甥聽候吩咐。

    他起身，托住他的小腦袋，指著自己坐過的地方，不咸不淡地笑：“你坐這兒?！?/br>
    趙約目瞪口呆，坑人！

    有個人在她旁邊，場面上不至于太難看。陳顧返挑著眼角，在自己母親面前半彎下腰，雙手撐住太師椅的邊緣，一點點湊到老人家耳邊，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陳老太太只無奈了一瞬，就拍拍小兒子的肩膀。自家兒子忙于學業(yè)跟家里交代的酒莊，已經(jīng)七八年沒一起團聚過了。

    回來的少，實在太少。她笑得寵愛，對老伴給他約來的姑娘態(tài)度也淡了些。

    臨開餐，又有人推門，一個挺拔的身影，帶著一個女人跟女孩。

    “爸，抱歉，我們來的稍微晚了些?！彼幸?guī)中矩地走到沈老先生面前。而老人家卻有些不愛搭理的樣子，只用鼻音“嗯”了一聲，就示意可以開餐了。

    自從這個人跟前妻離婚，就把沈與爾帶到青島，老人家天天日思夜想。當?shù)弥@個家伙在現(xiàn)妻的壓力下，竟然把這么小的孩子送到寄宿學校，不管不問，一學期回家一次，一呆就是5年。他怒了，勃然大怒，連夜趕去把最寶貝的孫女接回家，一點點把她帶大。

    沈與爾的童年記憶里，只有爺爺，和看著自己長大的陳家長輩。

    直到現(xiàn)在老人家的怒意也沒有消去半點。除了年三十，他再不讓這個大兒子踏進沈家家門。

    餐后3個老人家拖住幾個小輩玩起牌九，更小的孩子只能去找自己的樂趣。趙約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哎，想女朋友?！?/br>
    沈雙翼倒是被囑咐過收斂一些，除了偶爾撒個嬌，也還算乖巧地跟在沈與爾身后。不知怎么她就看到了搭著雙腿半靠在沙發(fā)里的陳顧返，微闔著雙眼，手里的小折刀一下一下的甩著。

    被小公主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她突然就跑過去，甜甜地叫：“小陳叔叔?！?/br>
    陳顧返情緒不怎么高地蹙了下眉頭，瞇著眼睛看過去，問：“有事？”

    “我想要你手里的折刀?！彼f的直截了當，眼里滿是期待。

    他繼續(xù)微闔上眼睛，默不作聲，連動作都沒有變過。約莫幾秒鐘，才好不容易找到點耐心，懶洋洋地笑：“小朋友不要碰這些東西?！?/br>
    沈雙翼驚訝到嘴巴張成“o”型，從小到大要什么父母就給弄到什么，毫無例外。想著，她的臉就垮下來，自己都笑的這么甜了，怎么還可以拒絕。

    她提聲大喊：“沈與爾就可以有，我也要?！?/br>
    帶著哭腔的聲音驚動了正在牌九桌旁的幾位老人跟長輩。

    第11章 別惹他

    沈再川有點急了，知道這個女兒已經(jīng)戳到了自家老爺子的底線。他最不喜歡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你可以寵，但不能嬌慣到讓她放縱。

    從牌桌邊看過去，老爺子果然神情淡漠起來，骨牌握在手心，慢慢用拇指摩擦著牌面，眼睛里是那種精明到有些狠的目光。

    這個老人發(fā)起火來最是冷靜，從那個年代歷練過來的人，只一眼就讓人有些心顫。

    “沈老頭，繼續(xù)。”陳顧返的母親將兩張骨牌疊到一起，動作雍容，“小孩子的規(guī)矩讓再川去教?！?/br>
    第一次機會。

    他把視線收回來專注牌面，兩張骨牌在手底下翻了個面，陳家大女兒就笑了：“老先生，您這是要給小爾贏多少紅包？”

    陳老先生也將籌碼推過去，謙和而溫淡：“忘了他是做什么的？”

    沈雙翼被父親攬到身前看管，在家怎樣翻天都好，這里不行。她被剛才老人的目光掃過，表情還有點木然，聲音不自覺就弱下來：“我就是想要……”

    “沈雙翼。”沈再川壓低聲音呵斥她。

    “不就一把折刀么！雙翼，mama給你買?！边@個人特別不屑的語調(diào)，還動手扯開了丈夫禁錮住女兒的手。

    沈雙翼好像又有了底氣，聽著就要去搶。

    陳顧返偏了偏頭避開她的碰觸，折刀轉(zhuǎn)了個圈握在手心，最后一點耐心也被用掉。

    “想要？”他笑著重復，眼睛卻有點淡漠地看過去。得到她確認的點頭，他一個漂亮的抬手就把折刀丟了出去。

    誰都來不及反應，整個刀片全部扎進不遠處紅漆的木頭柱子，只能看見鏤空的刀柄。

    沈雙翼尖叫一聲蹲在地上，陳顧返收起交叉著疊在一起的雙腿，俯身，就用這張無害到老幼通吃的臉對著她，問：“嚇到了嗎？去拔/出來就歸你。”

    小女孩真的不敢了，求助地攥緊母親衣角。

    見沈再川欲言又止，陳顧返遺憾地攤攤手。他揣著衛(wèi)衣口袋反手將折刀抽出來，指腹慢吞吞摸過木頭上的痕跡，就看到角落里趙約在跟自己揮手。

    右邊是大姐家的兒子寧城，左邊沈與爾也瞪著黑不見底的眼睛看過來。三個小朋友一字排開用下巴枕著自己雙臂，像三只曬太陽的小貓，老實慵懶。

    “你小舅舅要把她弄哭了?！鄙蚺c爾怕他看出嘴型，從牙縫里哼出一句話，十分模糊。那邊一家三口好像很幸福的樣子，她允許自己羨慕零點一秒。

    趙約也學起她的樣子：“對，我們家就他最沒有耐心，我都不敢惹他，你meimei明顯在作死?！?/br>
    她的小虎牙一下一下咬著嘴唇玩，沒耐心啊?。克坪踹€好。

    沒聊兩句，那邊又吵起來，是沈雙翼的母親，她刻意用仿佛全世界都可以聽到的聲音責備丈夫：“我說不來，你非要來。來來來……女兒被欺負了，你就跟這杵著。”

    “閉嘴，回家說?！?/br>
    沈再川第一反應竟是偏頭去看父親，這才心驚膽戰(zhàn)地握住妻子要抓過來的手降低了聲調(diào)安撫，這個女人根本不清楚老人家發(fā)起怒來有多狠。

    沈雙翼懵了，什么時候見過這樣嚴厲的父親，印象里從來都是笑瞇瞇，把自己跟母親寵上天。她覺得一定是他見到沈與爾更加喜歡，她握著小拳頭開口就問：“你不要我跟mama了是嗎？”

    根本不給他回答的機會，沖動的小公主就跑到沈與爾面前，用食指指過去，大聲告訴全場，控訴她：“沈與爾在外面打架?！?/br>
    趙約愣了1秒，“噗”地笑噴，手肘捅捅旁邊的人，問：“什么時候，怎么不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