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來，打量著問，“看過了？”

    “嗯?！?/br>
    沒多會兒，沈再陽便自顧坐在了沙發(fā)上。他微分開雙腿，手肘撐住膝蓋，抿起嘴角直接進入正題，“你引起的打架？”

    她想了想，勉強點頭。

    “具體說。”

    沈與爾正在組織語言，盯著茶幾上的水果。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旁邊的沙發(fā)就陷下去些，她抬起頭正巧看到坐過來這個人干凈分明的下巴。

    陳顧返散漫地向后一靠，指指上面房間，他笑，“再陽，東西在樓上?！?/br>
    沈再陽深看他一眼，板著臉走掉。

    沈與爾心里是感激的，又不怎么好意思說出口，只一個勁兒盯住面前紅亮亮的蘋果，想伸手去夠。他就這么把腿一橫，輕松勾來前面矮墩，兩條腿交叉著搭了上去。

    呃……擋住了！

    她把手縮回來握在校服下面。

    頭頂上他平靜地開口，“怎么這么小一只，一下子就能把你拎起來?！敝v完還想不客氣地去戳她的睫毛，很漂亮，看起來挺好玩。

    于是他把胳膊閑閑地撐在靠背上，換了一個話題跟這個小朋友對話，“跳級了？”

    “沒?！?/br>
    沈與爾的睫毛微不可察抖了一下，她又說，“小時候跟我爸在青島，他給我早一年送進學?！?/br>
    “小爾。”

    聽到這里，陳顧返忽然反應(yīng)過來打斷她。兩家從他爺爺輩就是世交，自己雖然常年在國外，可這個小朋友家里的情況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點懊惱自己挑了一件讓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于是干脆向前傾著身子隨手撈來一個最紅的蘋果干巴巴塞給她。

    哄小朋友，似乎并不怎么適合自己，他這么認為。

    沈與爾鼓著半邊腮握住蘋果，她倒覺得沒有什么可避諱。一出生父母就離婚，別人6歲上學，她卻早一年被送到寄宿學校。那邊小學5年制，這邊6年，她畢業(yè)回來這邊便直接進了初中，這樣又比別人少讀一年，老師看她能跟得上也就讓她這么念下來了。

    她抬起腦袋第一次正視他的眼睛，這是一雙挑了一個小勾的丹鳳眼，眼里優(yōu)雅與疏離并存，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睨視一切的瀟灑。

    陳顧返低著下巴盡量保持耐心地說：“他們在等你，先去玩吧！”

    沈與爾把嘴里的空氣咽下去點頭，走出去又回來。陳顧返靠在沙發(fā)上看她，笑得極輕，“怎么？”

    她從書包里掏出一顆綠皮桔子遞給他，也笑得燦爛，“換蘋果。”

    陳顧返安靜地接了過來。

    沈與爾找到林丘，拉她在身邊，這時人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到齊。趙約特意提前裝飾了一整間一樓客廳，還邀來了最好的哥們，一起見證自己年滿18終于成年。

    怕家里看出端倪，他偷摸求沈與爾坐在中間。而作為專業(yè)燈泡，沈與爾便自覺將身子前傾了些，給左右兩人留出交流的空間。

    “小爾，來接著，都是你愛吃的?！壁w約的母親陳景安利索地端來一堆零食，又去數(shù)落自己兒子，“還不幫忙，這么沒眼力見，平時怎么教你的？”

    “謝謝安姑姑?！鄙蚺c爾匆忙開口。

    “小爾，你別客氣啊?！?/br>
    “行?！?/br>
    沈與爾有點尷尬，因為這對小情侶的手還在她身前握在一起死活不松。她不敢起身，只能別扭地轉(zhuǎn)著上半身趕緊去接。

    等人走了，她把剝好的桔子掰開一邊一半遞給兩人，小聲兇巴巴地說：“趙約你煩不煩，趕緊跟你mama坦白！”

    “拜托啊恩人，你知道我們家規(guī)矩，等我上了大學。”趙約無奈解釋道。

    林丘臉皮薄，倒真的不好意思了。

    沈與爾沒騰出手便用下巴蹭蹭她的肩膀示意沒事。然后不經(jīng)意的一個回頭就掃到了懶懶靠在沙發(fā)里跟自己小叔說話的陳顧返。

    神情很專注，好像在思考。給他的桔子已經(jīng)吃掉了一半，他正捏起一片繼續(xù)淡定地往嘴里塞。

    沈與爾的牙間立刻泛起一陣酸，嘗過那種桔子，倒牙?。∵@是她小小的惡作劇，他就這么吃進去了。

    “什么時候走？”陳顧返問身邊的冷漠男人。他的姿勢沒怎么變，只是換了只手撐在靠背上托住自己的下巴。

    “隨時?！?/br>
    沈再陽還是繃著臉，他看向沈與爾那邊，神情正經(jīng)地接著開口，“小爾的父母都有各自新的家庭，我們家老爺子年紀大了，我又有他交代的事情要做。”說著，他的目光深了起來，“這孩子不錯，老爺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你……平時多幫忙照顧些?！?/br>
    “我？”陳顧返尾音揚著，有些好笑，“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怎么適合?！?/br>
    沈再陽晃著杯子里的酒，沒開口。

    短暫沉默，陳顧返終于松口，“盡量?！比缓笏吹搅四沁叺臓顩r。

    “小爾?！标愵櫡敌χ兴?。

    正在玩游戲的女孩掂著手里的飛鏢聞聲回頭，眼神詢問地看過去。她剛才還在猶豫是勉強扔幾次還是直接喝掉懲罰的酒，如果右手沒有扭到的話一定沒問題。

    陳顧返沒多余動作，只是這么半靠在沙發(fā)上，眼睛略微瞇起來，慵懶地指揮她，“讓開些?！?/br>
    她聽話地挪開兩步，接著就看到這個人抬手，輕松一甩。旁邊幾聲驚呼，一把口袋折刀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扎在了靶子正中心。

    這么遠的距離，漂亮，卻沒什么花哨。像隨手丟一個紙團，就這么簡單地一丟。

    沈與爾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