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許起身把孩子遞給奶嬤嬤，暗罵了一聲胡鬧，這再怎么口無遮攔，也不能說這種話，太有*份了，傳出去了，也是要被前朝詬病的。陳許叮囑青筠看好孩子，忙回去換了宮裝進宮。

    乾清宮如今人人自危，生怕惹惱了發(fā)怒的皇上，也恨不得沒有看見皇后娘娘剛剛被皇上訓(xùn)斥的場景。

    “胤礽，胤禛，你們怎么都跪在這里？”陳許一進乾清宮，便見大殿前兩人跪著，卻不見胤祉的蹤影。

    “皇阿瑪責(zé)罰的?！必返i沒好氣道，“如今三弟雖被抬了回去，但我看打的血rou模糊的，這再怎么著，皇阿瑪這一次也太狠心了些。”

    “我記得去年不是就訂好了的么？怎么臨到頭還變卦？”陳許嘟囔道，胤礽回了句誰知道，便趕緊讓她進殿去哄康熙高興，好把他家皇額娘弄回坤寧宮去修養(yǎng)。

    陳許心里雖然有些奇怪康熙的多變，但是見了康熙，也是得掩下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你也是來給胤祉求情的？”康熙今日顯然十分不高興，陳許行禮，也不說起身。張口就是一股子硝煙味。陳許見皇后在一旁跪著，康熙卻當(dāng)人是個空氣，理都不理。

    皇后看著陳許，示意她不要多說話連累了自己，陳許會意，心領(lǐng)了她的好意?？伤緛砭褪莵砬笄榈?，不念別的，這些年的姊弟之情，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皇阿瑪，女兒就做個月子的時間，您就不心疼我了，果然還是只有您的外孫女值錢。”還是陳許哄康熙比較得心應(yīng)手，開口并不立刻進入主題，這跪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著康熙又道，“懷著您外孫女時，您都免了我的跪禮，這才剛生完孩子，您就罰我把以前的都補上不成？”

    就自己這些彎彎道道，陳許也知道騙不了康熙，可是還別說，她覺得康熙還就吃著一套，這些年屢試不爽。

    這父子幾人都是死愛面子要強的人，這一個個遇到事情就立刻尖峰對麥芒，誰也不服個軟，這些年陳許就納悶了，這老子不服軟她能理解，長輩么，可這兒子次次吃虧，卻還次次不學(xué)乖，這被罰了也是活該。

    “你身子恢復(fù)的可好?！笨滴跄樕戎昂昧瞬簧伲肋@是陳許的老手段，心里倒是想看看她今日又能說出什么花來，于是順著她的意思接口道。

    “本來還挺好的，被您這一罰，又被三弟這么一嚇，就有些不大好?！标愒S莞爾一笑，“皇阿瑪，您就當(dāng)心疼心疼我，讓我起來回話可行？”

    “起吧。”本來還挺生氣，被這么插科打諢一下，雖還氣著，但好歹沒之前生氣了。

    陳許忙道謝，又看了看皇后，那糾結(jié)不已的表情康熙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不過再生兒子口無遮攔的氣，這皇后的面子下也下了，也該適可而止。

    于是康熙便讓皇后起身回宮，外面的兩人也打發(fā)走了，只留下陳許在里面陪他說話。

    胤礽揉著跪的發(fā)疼的膝蓋，對胤禛豎了一個大拇指道：“心服口服了，還是你了解皇阿瑪，這大姐果然是一出馬，咱們就解脫了?！?/br>
    “罰咱們的時候怕皇阿瑪?shù)臍饩瓦^了，大姐來不過是給皇阿瑪一個臺階下，不然就大姐那萬年不便的撒嬌手段，我都替她臊的慌。”胤禛瞪了一眼胤礽道，“我還沒找你算賬，三哥糊涂說出那種話就算了，你還跟著起哄，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我算什么起哄，本來就是那樣，孤的太子妃那輩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這一次我還真沒打算讓側(cè)妃先進毓慶宮?！必返i笑了笑，“左右都要說，還不如和胤祉一次說了，皇阿瑪一次氣個夠，省的還得來二回?！?/br>
    兩人見皇后出來，忙熄了話題，上前扶著她關(guān)心一番。

    “皇額娘沒事，還是先去看看胤祉。這孩子，一年多才回來，一回來就惹我擔(dān)心。”轉(zhuǎn)身看著身后的乾清宮大殿，皇后道，“但愿你們大姐能說服皇上改變主意，這司馬子矜不管是身份還是人品，都擔(dān)得了正妃的位置?！?/br>
    “皇額娘，兒臣就不明白您是怎么就那么偏愛那個司馬子矜。這側(cè)妃也是不錯了，哪里值得您去求皇阿瑪?！必范G這會已經(jīng)有些遷怒司馬子矜了，他不嫌自己被罰，可是卻不想看到赫舍里氏為了一個在他眼里不相干的人受委屈。

    赫舍里氏知道胤禛惱了司馬子矜，嘆了口氣，才道：“皇額娘當(dāng)年欠了人情，如今還在她女兒身上，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br>
    “是司馬子矜的母親？”胤禛道。

    皇后點了點頭，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對兩人道：“當(dāng)年鰲拜把持朝政，不愿意讓皇上親政，太皇太后欲讓本宮為后可讓爺爺盡心和鰲拜一博，可鰲拜也有自己的心思，一心想讓當(dāng)年的靜妃為后，便在一場賞花宴會上想要毀了我的清白，后來子矜的額娘代我受過，嫁給了如今的巡鹽御史。說起來，她婚后生活不幸，跟我也脫不了干系。”

    “那是為了天下大事，那位夫人也算是心有大愛。”胤禛道。

    “不管怎么說，當(dāng)年要不是她救我替我，今日也不會有我們母子四人，這丫頭不錯，胤祉也喜歡，皇額娘想著成全了兩人，也算是還了她額娘當(dāng)年的維護之情?！?/br>
    胤礽胤禛兩人不語，這皇阿瑪?shù)氖ブ级及l(fā)了，恐怕不會再更改了。這件事兒恐怕無論是誰在其中周旋，都無濟于事。

    第120章 往事

    康熙沉默著，陳許也沒有說話。康熙的態(tài)度陳許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司馬子矜這個側(cè)妃是當(dāng)定了,絕無一絲轉(zhuǎn)還的余地。

    “皇阿瑪,這事你有你的考量吧？”姜還是老的辣，陳許感性過后這理智就回來了,康熙是一個帝王,不可能出爾反爾。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里面有變故。

    手敲桌面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敲在陳許心里,看著此時有些情緒低沉的康熙,陳許莫名就有些心酸。

    “這件事朕能讓司馬子矜當(dāng)胤祉的側(cè)妃已經(jīng)是朕寬容了?！笨滴跻呀?jīng)習(xí)慣自己扛掉所有的事情,原因他并未解釋，可陳許就是直覺這件事其實康熙挺委屈的。

    女人就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一方面明明知道康熙作為一個帝王,這心里肯定是十分強大的,可另一方面又覺得高處不勝寒，也怪可憐的。

    陳許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這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終于還是由著性子說了一句：“皇阿瑪,您要是不介意,跟女兒說說，女兒別的本事不多，能給您當(dāng)著聽眾還是可以的。”

    聞言，康熙輕笑一聲道：“丫頭，你其實要是兩輩子加起來，比朕年紀還大了吧？”

    不知道康熙為什么說到這個話題，不過她還是老實的笑著點了點頭。

    “越活越回去了?！笨滴跣Φ溃@丫頭，他看了二十年，心性不錯，就是太多遍了，一會因為一件事情，把你劃出自己人的圈子，一會又因為另一件事情，恨不得對你掏心掏肺。矛盾的人康熙見得很多，但是陳許還真是這很多里面性子比較極端的一個。

    陳許疑惑的看著康熙，完全沒明白康熙的意思。顯然，康熙也沒有對她解釋的意思，笑著道：“你覺得司馬子衿是一個怎么樣的姑娘？”

    “接觸不多，但是感覺應(yīng)該還是挺有心眼的。但是看上去還可以，畢竟這世上誰沒有點心眼。”這評語還是比較客觀的。

    “嗯?！笨滴醯?，“她的額娘和皇后有點交情，這事情你知道吧？”

    點頭，這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康熙說的交情顯然是已經(jīng)說的比較淺了，據(jù)她觀察，這皇后娘娘對司馬子衿可是好的不得了，感覺都有些把她當(dāng)自己的女兒來寵愛了。

    說起司馬子衿，康熙就有些氣悶。本來他也是這么認為的，皇后的閨閣好友的女兒，對這人他沒多大的感官，可是隨著胤祉對那司馬子衿的關(guān)注越來越多，他這才正視了這個被皇后帶進后宮養(yǎng)的大臣之女。

    想要給自己的嫡子當(dāng)正妃，那康熙自然是要調(diào)查一番?？墒牵{(diào)查結(jié)果呢？一下子追到了二十幾年前的舊事時，康熙才知道，原來皇后跟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哪里是舊交，多年前的她們關(guān)系不過是參加個各家的宴會的矯情，真正讓皇后對司馬子衿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內(nèi)疚。

    陳許見康熙神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心想難道這里面還另有文章不成？可惜，康熙不說，她也不敢問。

    “丫頭，要是你長時間因為一個人對你的恩情內(nèi)疚，可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恩情其實是算計，那你會如何做？”康熙并非是感情至上之人，他之所以不愿意告訴赫舍里氏，其實是怕赫舍里氏一氣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來。

    再說，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對皇后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只是順理成章的讓赫舍里氏應(yīng)了她的人情，這個家族有意無意靠著赫舍里氏一族的照顧而越發(fā)的蒸蒸日上。如今，就是皇后想動，康熙也不會允許皇后因為這些事情擾亂他刻意制造出來的平衡。

    “我性子有一些嫉惡如仇，怕是會報復(fù)又或者選擇忘記，具體我也不知道。”陳許心道，這里面果然是有文章，不過她還是覺得不要知道為好。這宮里的秘密，尤其是一國之后的秘密，她更不想知道。

    康熙笑了笑，對于陳許那點子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

    “司馬子衿的額娘當(dāng)年是因為婚前失貞才嫁給了現(xiàn)在的巡鹽御史，丫頭，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風(fēng)評很差，這樣的女人是不能夠當(dāng)皇家的正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