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一場事罷,藍(lán)庭陷入沉睡之中,太后卻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 她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門外悄悄走進(jìn)來一個宮女,見此,忙走了過來。 太后強(qiáng)撐著做了個手勢,宮女小心翼翼地攙著她去了次間。 “蘭書,你打些水來我洗一洗,別驚動了別人?!?/br> 蘭書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才點(diǎn)點(diǎn)頭出去了。不多時,她端著一盆水進(jìn)來,拿著帕子服侍太后擦身。 蘭書看著太后身上紫青的印子,面色越來越激憤:“娘娘,他瘋了,他瘋了……”聲音卻是半含在嗓子眼里,壓得極低。隨著嘶喊,她的眼淚也崩了出來,看起來極為狼狽。 太后嘴里吸著涼氣,卻還在強(qiáng)笑安慰道:“他就是心里憋屈,我知道,不怪他……” “娘娘!”蘭書低喊了一聲,忍不住嚷道:“若他再這么肆意妄為下,您會被毀了,會被毀了的!” 太后捂著嘴哭,不住地喃喃:“蘭書,他不會害我的,我會好好跟他說,他就是一時氣憤,一時想不開。我跟他好好說,他就會改了的……” 也確實(shí)如此,每次等藍(lán)庭清醒過來后,他就會十分愧疚,責(zé)怪自己禽獸不如,甚至為此自殘過。他其實(shí)并沒有想傷害太后,只是壓抑的久了,脾氣就十分怪異,不太容易能控制住情緒。 看著執(zhí)迷不悟地主子,蘭書擦了眼淚,語重心長道:“娘娘,您該做出決斷,他不能再繼續(xù)在宮里待下去了。”這話她曾私下和太后說過許多遍。 “讓我想想,蘭書,你別逼我,讓我想想……” 一番收拾后,太后再度恢復(fù)成之前那個雍容華貴的太后。 她想起一件事,對蘭書道:“蘭書,把那藥拿來給我服?!?/br> 聽到這話,蘭書一愣,才想起來:“娘娘,那藥沒有了。奴婢本想抽個時間出宮一趟,可您也知道最近事情這么多,太皇太后頻頻招您去慈寧宮,他這樣,沒人看著怎么成。奴婢出去一趟,至少得兩日才能歸,且這藥珍貴,那大夫一月只能做出一瓶,剛好是一個月的量,可如今卻是也不過半月就用完了……” 說到最后,看著太后有些難堪的臉色,蘭書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也不忍心主子窘迫,她連忙道:“娘娘,您別擔(dān)心,奴婢待會兒就出宮,明日就能歸。只是一次,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太后想起以前每次先帝來與她同寢,事后藍(lán)庭都會逼著她吃一顆那藥。她迫于壓力,也有偷偷將藥吐了的時候,卻一直能沒懷上。只當(dāng)自己體質(zhì)異于常人,倒也不太擔(dān)心,就是不服那藥她心中不安。 “你等會就出宮,讓那大夫多做兩瓶,多給他些銀子?!?/br> 蘭書想說什么,終究沒說出口,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末尾還是說了一句:“娘娘,那藥不能多吃,對身子有妨?!?/br> 太后不以為然道:“我都這么大把年紀(jì)了,吃這藥也不過是買個心安?!?/br> 話都說成這樣了,蘭書自然不能再說什么,做人奴婢,有些話可以說,卻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話不容多說,隨后蘭書便收拾收拾出宮了。 她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管事姑姑,順貞門、玄武門的禁衛(wèi)軍都認(rèn)識她,只是略做詢問,就將她放出了宮。 出了宮,蘭書并未做停留,而是雇了輛車,直接往外城去了。 一路七拐八繞去了城南,到了一家藥鋪前,她匆匆下車進(jìn)了藥鋪,似乎想買什么沒有又折身回來。之后連著去了多家藥鋪,在最后一家藥鋪里買了些尋常的補(bǔ)藥,便匆匆拿著這些藥包往內(nèi)城去了。 蘭書是承恩公家的家生子,家中幾代人都是在馬家當(dāng)差。她有個在承恩公夫人身邊當(dāng)差的娘,還有個以前是管事如今卻是臥病在床的老子,所以蘭書拎著藥回來,并未惹來任何猜疑,都知道蘭書歷來孝順。 蘭書在承恩公府的地位可不一般,生為太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姑姑,連府里的主子們都十分敬重。知道蘭書回來了,承恩公夫人將她叫過去問了幾句太后可好太皇太后可好,才放她離開。 回到位于公府后面的下人宅院,蘭書家的宅子是其中最大最氣派的一座,她的歸家贏得了全家人的恭迎,哥哥嫂子弟弟弟媳婦侄兒侄女們俱都圍著她轉(zhuǎn),讓她體會了一番什么叫做闔家團(tuán)圓與眾星拱月的滋味。 到了晚上,躺在里外都換了新的床鋪上,蘭書心中惆悵。 其實(shí)因?yàn)檫M(jìn)宮而改變了命運(yùn)的,何止太后,還有她。 轉(zhuǎn)眼到了次日,一大早蘭書就出門了,到處逛了一逛,給家里買了不少東西,并又去了昨日第一趟去的那間藥鋪。 不同于昨天,這次她被人迎了進(jìn)去。 “昨兒接到話,老朽連夜就趕制上了,幸好藥材都是提前備好,不然老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聽伙計說mama要兩瓶,不是老朽不給,而是這其中有幾味藥實(shí)在不易得?!?/br> 蘭書瞥了他一眼,與這老貨打得交道也不止一次兩次,蘭書太了解此人的秉性,說什么困難都是假的,變著方要銀子才是真。其實(shí)她心中也氣憤,一瓶藥丸賣二百兩紋銀,金子都沒這么貴,還時不時磨磨唧唧企圖多要銀子。 不過誰讓這藥只此一家,再想著還要趕著回宮,蘭書也不想跟這人墨跡,扔了張銀票給他。 這頭發(fā)胡須都白了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大夫接過銀票,一看上面的數(shù)額,笑得格外市儈。二話也不說,折身又去拿了一瓶藥出來,連同之前的一瓶,一并遞給蘭書。 蘭書接過藥,小心翼翼地擱在懷里,就離開了。 等她走后,門里卻是出來兩個人。 這大夫一改早先的模樣,似乎有些懼怕地將那張銀票畢恭畢敬地給了其中一個人人。 那人哼了一聲,將銀票抄進(jìn)袖子里,就與同伴離開了。 * 那張銀票很快就到了秦明月的手中。 看到這張銀票,秦明月很是有些感嘆。 “可以確定那是太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姑姑?” 陶成點(diǎn)頭,“屬下親自去辦的,打從她出宮就命人盯著。這人也是個機(jī)警的,從出宮到外城,換了兩遍車,衣著打扮也變了。先去了藥鋪遞話,而后佯裝又去了數(shù)家藥鋪,最后才買了些藥回去。她家中有個患了沉積的老父。拿那藥的時候,屬下親自在里面盯著,確實(shí)是咸若館的蘭書姑姑?!?/br> 秦明月點(diǎn)點(diǎn)頭:“陶統(tǒng)領(lǐng)辛苦了?!?/br> 陶成很快就下去了,秦明月面色有些凝重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祁煊邁進(jìn)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