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jié)
“不假!” “聽說指揮使夫人的小廚房做了一手好菜……” “回去管夠!” “好吶,大家都聽見大人說什么了,咱們可得爭氣!” 一通笑聲之后,緊張之氣全無,其實大家都知道緊張的心情會影響發(fā)揮,所以特意逗笑來緩解緊張的情緒罷了。 而那些金人的騎兵也奔至離他們?nèi)俨降木嚯x。 這是弓手攻擊最有效的范圍,其實硬弓最長射程可達五六百米,可那是無風的情況下。在這種有風的時候,且備用箭矢太少,只有等待最合適的攻擊時機。 祁煊面色冷肅,左手持起他那一石七斗的牛角長弓,右手張弓搭箭。 軍中制式弓箭按力量分為九斗、七斗不等,祁煊所用之弓卻是硬了不止一倍,足以見得他是何等的威猛強壯。 弓被拉成滿月狀,只見他眼微微一瞇,那支羽箭便以電掣雷鳴之勢飛了過去。 幾乎讓人看不清其軌跡,箭矢便沒入那片雪霧之中,只聽得一陣怪叫,為首的那個金人騎兵便從馬上歪了下去,旋即被后方而來的馬蹄踏翻在地,腦漿四濺。 祁煊并未耽誤,射出一箭的同時,又搭起一箭。 同時,嘴里喊道:“前排,射!” 隨著這聲令下,前方數(shù)十個兵卒同時拉滿大弓,將手里的箭矢向空中拋射而去。 唰的一聲,一群黑點騰空而起,而后悠悠下墜,如下雨也似朝金人騎兵頭上落去。 這一箭還沒落下,祁煊搭箭再射的同時,又喊道:“后排,搭箭,射!” 兩群黑點匯集到一起,密密麻麻地沒入奔騰的戰(zhàn)馬之中,幾個金人渾身插滿了箭矢,身子一歪落了馬去,瞬間就被后面而來的馬蹄踐踏在地,生死不知。 而地上的殘雪已經(jīng)被踩成一片泥濘,泥點子漫天飛濺。 不過只是一個照面,金人騎兵的騎兵便損兵折將,不過他們的攻勢未停,依舊向這個方向奔馳而來。 而黑河衛(wèi)的人見初次照面便贏得這么漂亮,頓時宛如打了雞血也似,在祁煊一聲又一聲射下,不斷往對方拋射著箭矢。 當然,金人也不是不還擊的,他們一面身手敏捷地在馬上騰挪著身子躲避箭雨,一面搭弓射箭還擊回來。不過黑河衛(wèi)的人有柴車做阻擋,倒是沒人傷著。 而這群金人似乎也意識到對面的人不是善茬,且地理位置對他們極為不利。人在高,我在低,別人能打到你,你想打到對方卻是難之又難。 只有逼近了才能攻下這些人。 當然金人騎兵也不是不恐慌,看見自己的人一個個落下馬去,被馬蹄子踩翻在地,本是可以保命,卻無奈一命歸西??蓻]人敢退,因為騎兵一旦沖鋒起來,都是一往直前,不是不想退,而是誰在這種奔馳的情況下后退,下場就是被后方的人撞碎成渣。 近了,更近了。 隨著雙方距離不斷拉近,黑河衛(wèi)已經(jīng)有人開始受傷。一旦有人中箭,便被抬到第二排柴車后方去。金人騎兵還有二十多人,有些明明身上插滿了箭矢,還是頑固地釘死在馬上。也是冬天穿得厚實,里外幾層,距離又遠,未傷到要害。 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山坡前。 說是山坡,不過是個土包,坡勢并不陡峭,所以馬兒雖降低了速度,還是依舊往這邊沖了過來。 而此時,除了那些依舊往外射箭的兵卒,祁煊已經(jīng)收起弓去了柴車旁,他身側站了數(shù)十個畏手畏腳的罪民。 “記住我說的話,不用害怕箭會射中你們,就算射中了也不會死?!?/br> “指揮使大人……”有罪民哭喪著臉喊道。 “咱們的箭有限,真讓他們沖上來,全部都得死!現(xiàn)在都聽我號令,弓手撤?!?/br> 手拿弓箭的兵卒迅速撤到第二層柴車后,而沒有己方的壓制,顯然對方的攻勢更猛了。隨著咻咻聲,箭矢扎進木柴中的聲音不絕于耳。 祁煊已經(jīng)彎下了腰來,而那些罪民們也矮了一截。 似乎有人承受不住這種很可能會喪命的危機感,竟是神魂俱喪地哭喊了起來:“我要去后面,讓他們來,為什么會選了我!不行的,會死人,沒了柴車阻擋,離這么近,我們都會中箭死的……” 他一面哭喊,一面跌跌撞撞就往后方跑去,還未跑出幾步,就被從后方射出的一支箭矢射中胸口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人便沒了聲息。 “誰敢臨陣脫逃,他就是例子。只要照著我說的做,不會死,爺在這里陪你們,怕個鳥!”祁煊疾言厲色罵道。眼睛死死地盯著外面不斷朝這個方向逼近而來的金人: “現(xiàn)在聽我號令。我數(shù)三下——” “3、2、1!” 隨著最后這個數(shù)落下,祁煊快很準地斬斷了柴車上捆綁著木頭的一根繩子。 這些柴車上都碼著一根根圓滾滾的樹干,隨著捆綁著這些樹干的繩索一一被斬斷,車上的木頭順勢滾了下去,轟隆轟隆,以勢不可擋地姿態(tài)朝山坡上滾下去。 而正對這些滾木的正是金人的騎兵。 本來祁煊在砍完繩索應該匍匐躲回后方的,可也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沒聽見,那些罪民們有的瑟縮在那里動也不動,有的倒是聽命去斬繩索,卻是手上沒勁兒,竟是一下沒斬斷。 祁煊心里暗罵一聲,喝道:“都快,砍繩子不會?都站在這里等死?” 隨著這聲喝聲,他騰身cao刀來回奔著,一面狀似瘋狂地斬著繩索,還不忘飛腳去踹那些愣在當場的人。 一共有四輛柴車,每輛車上下都綁著幾根繩索,根本不是一個人力所能及的,不然祁煊也不會費這種麻煩事。 有的聽了他的喝罵,抖著手斬斷了自己負責的繩索,有的努力地克制著驚恐,揮刀去砍那些沒人去斬的繩索。 隨著一聲又一聲劇烈的轟隆聲響起,幾輛柴車一一被推翻,車上的木頭順著坡勢就滾了下去,而所有人都暴露在金人的攻擊范圍之中。 “撤!” 祁煊一個懶驢打滾就滾在了地上,而后連著匍匐幾下,使勁一竄就回到了第二排柴車后。其實他本不用如此,會這么做也是給那幾個罪民做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