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莫云泊眼神更是復雜,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么人,才一把拉著秦明月的手腕,將她拉到了拐角處去。 “明月,你告訴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或是說錯了什么話?明明好好的,為什么不見我?” 秦明月沒料到這個向來含蓄內(nèi)秀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即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起來,也因此一直垂著眼瞼也不吱聲,直到莫云泊又重復了一遍這話,她才微微有些苦澀地抬起頭來。 “莫公子,你很好,你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br> “那為何不見我?” 秦明月心里更是苦澀,在嘴里品嘗了一下那泛涌上來的苦,她才扯了扯嘴角道:“雖然我平時以男子的身份面世,但畢竟是個姑娘家,總是與男子私下見面于清譽有礙?!?/br> 這話莫云泊倒是駁不了什么,也因此他用那種十分痛苦甚至焦慮的眼神看著秦明月,見她不看他,他難得沖動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臂膀,“不是這樣的對不對?肯定不是這個原因。我并不是唐突之人,只是傾慕秦姑娘你,而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對不對?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的……” 莫云泊的樣子有些狼狽,雖然外表依舊得體,可臉上微微有些泛青的胡茬,和有些深凹的眼眶卻能顯現(xiàn)出他已經(jīng)多日未曾睡好過了。 愛情來得毫無預兆,莫云泊沒料到只是來一趟蘇州,就讓他碰到了命定中人。他甚至有一種感覺,為何自己明明早過了適婚的年紀,卻依舊不愿成親的原因所在,因為那些個人都不是她。 都不是秦明月。 隨著莫云泊的晃動,秦明月眼中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突然噴涌而出。 她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對方的臉,他憔悴若斯,其實她何嘗不是如此。 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要認命,別去奢望一些不符合身份的東西,內(nèi)心深處無數(shù)次罵著去你娘的身份,去娘的貴賤之分,可是理智卻在告訴她—— 別去嘗試,那邊有危險。 大抵是從小缺乏安全感,秦明月看似自信滿滿,實則一直很膽小。當她腦子里的那根弦在拉著警報,告訴她前方有危險,她得到的很可能不是如愿以償,而是受傷,她很大的可能性會退縮。 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因為秦明月很清楚若是傷了別的,只是傷財或者傷人,可感情方面卻可能是傷心,所以她在現(xiàn)代那會幾乎沒有什么朋友,所以她的那兩段戀情才會無疾而終。 因為她怕,所以寧愿不要。 可這一次,明明渾身的細胞都在告訴她,別過去別過去,可她還是想過去…… “莫公子,明月身份低賤,配不上你?!彼诡^做遮掩道。 莫云泊一愣,道:“古語有云:萬物皆有其靈,不以高且巨為貴,不以細且微為賤,天地之間,四海之內(nèi),萬物平等,人不可奪,天不可廢。子賢雖系出名門,可從不以高貴而自居,秦姑娘,難道子賢的人品就如此讓你不信任?” 秦明月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咬牙又道:“明月出生卑微,可打心底卻從沒有瞧不起自己過,所以明月不當妾,且也容不得夫君納妾?!?/br> 莫云泊幾乎沒有猶豫地道:“我至始至終就沒想過要納妾?!?/br> 話說到這里,莫云泊也不是傻子,當即明白秦明月為何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敬佩。 心想:榮壽說秦姑娘是戲子身份,恐怕是個攀高枝的主兒,可非但沒有自己的傾慕而正中下懷,反而主動避讓。又想:這秦姑娘果然與尋常女子不同,他慣是見多了言不由衷的貴女與貴婦們,誰人不是對這種有違倫常的話題退避三舍,可她卻這么明晃晃的說出來,顯然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也是表明自身高潔。 莫云泊本就欣賞品性高潔之人,若說之前傾慕秦明月還有些浮于表面,此時卻是真為她的品行而贊道。 他松開抓住秦明月的手,拂了拂袖子,又整理了衣襟,這才拱手禮道:“小可姓莫,名云泊,小字子賢,乃是京城人士,出身衡國公府,家父乃是當今的衡國公。現(xiàn)年十九,家中高堂俱在,排行為五。家中無妻也無妾,雖算不得青年才俊,但素來潔身自好,傾慕秦氏明月,可未知秦氏明月可是屬意小可?” 莫云泊突然弄得這么一出,著實把秦明月嚇了一跳。 她有些不懂莫云泊這么說的意思,可她不明白,不代表拐角那邊站著的一個男人也不明白。一個出身良好的公子,為何會稟明來歷,甚至連家中情況都一一說明,不外乎有求娶之意。 祁煊站在原地,臉色晦暗莫名,卻是動都未動。 而同時她秦明月也被莫云泊的身份給驚到了,她只知道他出身不低,卻沒想到竟然是國公之子。 見她露出茫然之意,莫云泊突然斂眉一笑,“明月,難道你不懂我的意思?” “這……” “我是在求娶你啊,你放心我不會納妾的,待我這次回京后,就向父母稟明我們之前的事,到時候你嫁給我可好?” “莫公子,我、明月著實配不上……” 若說之前那些話還有幾分試探之意,可這次卻是打心底這么覺得的。換念想想,這在現(xiàn)代就是二代在求娶自己,還是紅燦燦的二代,根正苗紅的那一種。 秦明月突然有一種被玻璃鞋砸中的眩暈感。 不能怪她如此,實在是本來覺得這段感情無望,忍著傷心拒絕,可萬萬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了。這就好比買了張彩票,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大獎,可惜彩票不見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努力的接受事實說服自己,卻在已經(jīng)絕望之際突然家里人說幫忙收起來了,還把這張彩票找出來遞給了她。 “明月不說自己從不會瞧低自己嗎?” 這句話驚醒了秦明月。 是啊,不就是個二代嗎,那又怎樣,我何必嚇得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似的。頓時豪情千丈,忍不住挺直腰桿,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以往的淡定自若。 正待她想說什么的時候,突然聽到二華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風樓哥,風樓哥,出事了?!?/br> 秦明月和莫云泊兩人剛好站在上房側(cè)面的拐角處,所以二華子并沒有看到,一路穿過庭院往上房那處奔,一面喊著。 秦明月當即快走了出來,哪知正好看見站在拐角處的祁煊,她也沒多想,就邊邊問道:“二華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華子奔向屋中的腳步,停了下來,看到秦明月,他反而松了一口氣,臉上表情悲喜交加,說不出來的那種意味。 “月兒姐,那……” 正說著,大敞的院門突然涌進來一群人。 打頭的正是李老板和賀斐。 李老板面色有些怪異,也是悲喜交加的模樣,倒是一旁的賀斐顯得格外的意氣風發(fā)。淡金色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像似給他鑲了一圈金邊,格外的光耀奪目,其身后站著數(shù)十個打扮整潔一致的家丁,兩人一抬抬著幾口紅木箱子。他一身寶藍色繡銀紋圓領(lǐng)錦袍,說不出的尊貴體面。尤其他身材碩長,又是打頭,站在一眾人之間,那就是鶴立雞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