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王大牛得意一瞪李大/麻子,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一碗水,一口喝干之后,才又開始講了起來。 那邊說得高/潮迭起,這邊莫云泊聽得饒有興味,他手持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對祁煊道:“這戲有意思,這講戲的人更有意思!” 他生得面如冠玉,身材碩長,一身淡青色長袍,越發(fā)顯得君子如玉。站在碼頭,那就是一副畫,幸虧現(xiàn)在正是大中午,這碼頭上大姑娘小媳婦們少,若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偷瞧了。 當(dāng)然,他身邊那人也不差。 那人一襲黑色長袍,身材結(jié)實(shí)壯碩,個子高體積大,往哪里一站,就是一座山,那存在感別提了。也因此路過偷看莫云泊的人少,反倒看這人的更多,不過大多都是只偷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連帶著莫云泊身上也少了許多打量的目光。 實(shí)在是這人氣勢有些駭人! 只見他濃眉虎目,挺鼻薄唇,一張古銅色的臉宛如刀削一般有棱有角。大抵是因為熱,他的衣襟半敞,露出一小塊兒結(jié)實(shí)的肌理來,袖子也半挽在手肘處,雙臂交叉抱于胸前,更顯渾身腱子rou鼓鼓的。 尤其他此時目露一絲不耐煩,渾身更是充斥著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只差在腦門子寫幾個大字‘別來惹我,爺很煩’。 看外表就像是大街上欺壓良民的地痞無賴,可細(xì)看卻又著實(shí)不像。不過人有避難趨易之本能,知道這人大抵是個不好惹的,也因此目光只是一觸,就匆匆躲開了。 莫云泊見祁煊不理自己,反倒樂了,“瞧瞧你,跟是你要跟來的,可這一路上倒沒見你觀賞山水,全都跟自己過不去了。” 祁煊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頗為不耐:“這天熱成這熊樣,也就你是個異類,像個娘們似的包得這么厚,還一點(diǎn)兒都不覺得熱。老子早就熱得不耐煩了,早知道南邊這么熱,你當(dāng)老子愿意跟你過來?陳一呢,平時就看他就是個辦事墨跡的,這找車找到婦人褲襠里去了?!真是有個什么樣的主人,就有個什么樣的下人,做事兒都是娘們兮兮的。” 聽到這話,莫云泊微微一哂,倒不是在乎自己被說成娘們,而是被說自己包得很厚。 厚嗎? 他不過是穿了一層褻衣,一層中衣,外面罩了一件薄袍,尋常人不都是這種穿法。好吧,這祁煊不是正常人,反正以莫云泊從小的教養(yǎng),他是沒辦法像祁煊那樣就一件單袍,衣襟還被扯了開,不但不覺局促,反而視為正常。 不過這話莫云泊才不會跟祁煊說,說了該又會繞回之前的話題,被他說是娘們。 其實(shí)也就是莫云泊和祁煊關(guān)系不同一般,別看莫云泊以脾氣好著稱,但若真生氣了,也是會翻臉的。不過也沒人會當(dāng)莫云泊面說他娘們,人家這明明就是君子如玉,風(fēng)度翩翩好吧,難道要像祁煊這樣,一副豪放不羈,走哪兒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才好? 莫云泊不愧他好脾氣的標(biāo)簽,沒脾氣地笑著安撫道:“好了,著什么急,陳一這不是來了。” 說著,他折扇往前一指。 就見不遠(yuǎn)處,陳一正滿頭大汗地趕著一輛馬車往這邊駛來。 在北邊過慣了的人,還真不習(xí)慣這南方的天氣。 陳一方把車停下,祁煊二話不說就撩起下擺上了車,坐上去后還不忘抱怨道:“說你是個異類,你還真是,外家在這里七大姨八大姑都在這邊,回來竟然不跟人打招呼的?不想跟他們應(yīng)付,扭頭就走不就行了,非要遭這種罪,也不讓人來接咱們?!?/br> 莫云泊淡然一笑,卻是不辨。 若他能如祁煊這樣反倒好了,可惜,他終究是莫云泊,不是祁煊。 “好了,你就別抱怨了。我記得蘇州有道名菜叫做松鼠鱖魚,小時候吃過,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個味兒,我請你去吃如何?” 祁煊往車壁上一靠,長腿微曲,睨他,“你堂堂的衡國公府五公子,還有吃不到嘴的東西?要是我沒記錯你們家里好像養(yǎng)了好幾個南邊的廚子吧?” 莫云泊淡淡一笑:“當(dāng)然不是,不過都不如小時候在這里吃的地道,這剛到飯點(diǎn),咱們就去嘗嘗如何?” “隨你。” 莫云泊笑了笑,跟著坐上車來,吩咐陳一駕車先去找個地方用飯。 往日在京城里,行走之間前呼后擁,如今輕裝簡行,倒也方得趣味。 * 所以說莫云泊他們到的還真不是時候,正值中午飯點(diǎn),稍微好點(diǎn)兒的酒樓都是賓客滿座。不好的酒樓,別說祁煊看不上了,陳一也不會讓自家公子去那種地方用飯。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找了一圈兒,陳一被祁煊罵得灰頭土臉,好不容易找了個地,進(jìn)去一問,又沒位置了。 陳一恨不得報出家門,可惜這里不是京城,就算人家酒樓伙計知道衡國公府,自家公子這次輕裝簡行,也不會允許他自報家門以勢壓人。他憋著滿肚子氣,正打算和這分外不識趣的伙計說說,讓他給他們挪個空桌,就見身邊突然多出來個人。 是祁煊。 “有完沒完!讓你辦點(diǎn)兒事,這么不中用!” 說著,祁煊伸手扔過來一物,砸在酒樓跑堂伙計的懷里。 “挪個空桌出來,這銀子就是你的了,老子這會兒正餓,別惹我!” 酒樓伙計正想出言相譏,被懷里沉甸甸的東西給砸暈了,再抬眼看看面前此人,龐然大物,氣勢駭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當(dāng)即咽了口唾沫,堆著笑:“客官您稍等,小的這便去給您挪位置去?!?/br> 伙計退下了,祁煊睨了陳一一眼,陳一心里噴出一口老血,那滋味簡直別提了。 他漲紅著臉,解釋:“小的只是沒想到……” 其實(shí)他不是想不到這種手段,只是在京城里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走哪兒誰不認(rèn)識衡國公府的五公子?他作為下人的,自然跟著風(fēng)光無限,哪里經(jīng)歷過吃飯沒位置,還要用銀子去砸人才能有地方坐的窘境。 “好了,你就別欺負(fù)陳一了?!蹦撇磸暮竺孀邅淼?。 伙計已經(jīng)挪出空桌來了,正堆著滿臉笑要引三人過去,莫云泊又道:“咱們先去坐吧?!?/br> 空桌倒是有了,可惜沒有雅間,只能在一樓大堂。 祁煊十分不滿,不滿得不僅是坐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堂,感覺像是被人看耍猴戲似的,還不滿這伙計拿自己當(dāng)傻子耍。十兩銀子就換了這么一座,當(dāng)他是肥羊? 他就想暴起,卻被莫云泊給拉住了。 “你餓不餓,你不餓,我餓了。” 也確實(shí),他們這趟輕裝簡行,自然不能坐官船。會坐民船的大多都是些平民老百姓,自然伙食稱不上好,花錢都買不到好的,反正祁煊是食不下咽。而這一路上,莫云泊雖沒表現(xiàn)出來,到底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不說不過是這次是他自己選擇這樣出門的,但并不代表他沒有意見。 也因此聞到彌漫在大堂里的香氣,莫云泊這個翩翩貴公子早就是饑腸轆轆了,自然不希望祁煊又生事。 對,生事,祁煊就是麻煩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