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只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完全沒有給她細(xì)想的機(jī)會,跟著霍衍,匆匆踏入靈堂中,徑直趕來的正德帝早已跪在了正中央,大聲嚎哭,一點(diǎn)都沒有一個皇帝的樣子。 太后的遺體就擺放在靈堂之上,放置遺體的棺木四周擺滿了冰盆,少一靠近,入骨寒涼。 雖然現(xiàn)在天氣涼爽,但是尸身擺久了還是容易腐壞,沒人知道正德帝什么時候趕到,就在尸首旁放置冰塊,延緩尸首的腐化。 一踏入靈堂,寶珠就人不住鼻頭一酸,淚如雨下。 芳嬤嬤仿佛失了魂一般,呆立在棺木旁,看到寶珠的一瞬間,先是一喜,緊接著卻閃過一絲厭恨,將目光轉(zhuǎn)移了開去。 寶珠沒有錯過芳嬤嬤的那一絲目光,心中一緊,直覺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 “陛下,你要為母后做主啊?!?/br> 一旁滿身縞素的皇后,哭的好像一個淚人,抽噎著,幾乎要厥過去的模樣,朝正德帝撲過去,大聲哭喊道。 “怎么回事,不是說母后是心疾去世嗎,難道還有什么隱情?!闭碌鄢嗉t著眼,一把揪住顧皇后的手,厲聲質(zhì)問道。 皇后還沒見皇帝這么生氣的樣子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一手用帕子擦著眼淚,啜泣地說到:“母后,母后不是心疾而亡,她,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br> 說完,有意無意地朝寶珠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連正德帝都朝寶珠看了過來。 寶珠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拳,她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針對她和傅家的陰謀,娘和奶奶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吧,所以現(xiàn)在才回沒有出現(xiàn)在葬禮中。 寶珠在心中對自己說要冷靜,還不知道家里人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下唇被緊緊咬住,視線不斷從站在宮中的女人身上劃過,這些人,都有嫌疑。 “父皇?!币恢闭驹谝慌缘娜首诱玖顺鰜?。 他一臉蒼白,眼底一片漆黑,一看就是幾天沒有睡好覺了,正德帝不再的這段日子,他得一個人準(zhǔn)備太后的后事,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霍彶看了眼臉色慘白的寶珠,低垂著頭,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對正德帝拱拱手:“當(dāng)日太后薨逝,經(jīng)太醫(yī)查看,是毒發(fā)身亡,當(dāng)日,太后所接觸過的東西都讓太醫(yī)檢查了一遍,結(jié)果驗證,榮國公府送來的點(diǎn)心里藏有劇毒,只是因為送糕點(diǎn)的是太后的娘家人,宮人沒有細(xì)心檢查,太后食入毒糕,這才去世。兒臣怕父皇傷心過度,不敢將實情傳達(dá),還望父皇贖罪。” 霍彶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副至誠至孝的模樣。 “榮國公府?”正德帝輕喃了一句,沒人知道他此時的想法。 “兒臣有些懷疑其中是否有隱情,只是將榮國府暫時派兵看守,不讓府中人進(jìn)出,委屈了國公爺和傅大人?!被魪苍谝慌匝a(bǔ)充道,還沖寶珠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可是卻讓寶珠透骨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 稍后還有一更,大家可以十一點(diǎn)左右過來,么么噠 我考個公考的功夫,我的小天使們都拋棄我了嗎,最近的評論好冷清,哭唧唧 ☆、第139章 一三九 過了最開始的震驚, 平靜下來的正德帝對于霍彶剛剛的那番話還是存有疑慮的。 一來, 傅家完全沒有毒害太后的必要, 太后只要還活著一天,傅家就被她庇護(hù)一天,沒有人會想不開,害死自己最大的靠山。 二來,這種手段太低劣,如果是傅家動手, 絕對不會用這么簡單的手法,在自己送來的東西里下手腳,一旦太后出事, 她所接觸過得東西都會被徹查, 這么一來,那些藏毒的糕點(diǎn)根本就藏不住。 在正德帝看來,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陷害。 霍彶也正是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才會只關(guān)著傅家一家人, 而沒有對他們做些什么。 他不知道是誰在背后下手, 不過,那人反而幫了他一把, 讓他有名正言順的機(jī)會將那個惹人厭的傅傳嗣關(guān)起來。 霍彶低垂的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關(guān)起來容易,想要出來就沒那么簡單了,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他要在傅家最脆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到時候,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像傅傳嗣一樣,壞他好事。 霍彶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哭倒幾乎昏厥的皇后,心中越發(fā)開懷,這件事如果cao作得當(dāng),或許,除了傅傳嗣,他還能一舉搬下他最大的敵人。 果然像母妃說的那樣,他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在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fā)展著。 霍彶只等著明天,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看到傅家的下場了,還有那個女人,霍彶的眼神從那個雙眼通紅,嬌弱卻帶著一絲倔強(qiáng)的女人身上劃過。 他想要的,遲早會抓到他的手上。 霍衍皺了皺眉,銳利的眼神直刺霍彶,把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一步,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他這個一向沒什么存在感的時候什么時候有了這種威懾力,看著他那個眼神,居然比正德帝給他的威脅更大,霍彶下意識的反駁自己到,絕對不可能,霍衍怎么可能擁有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可能只是他一時眼花吧。 轉(zhuǎn)頭再看向霍衍時,果然一切如往常一樣,霍彶松了一口氣,可是心有余悸,終究不敢再往寶珠那看去。 “父皇,這里面絕對還有隱情,我爹娘和我爺爺奶奶完全沒有毒害太后的必要,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栽贓陷害。” 寶珠推開霍衍扶著她的手,直直跪在正德帝面前,面色悲痛說到:“太后被人毒害,如果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恐怕九泉之下,太后也難以瞑目,忘陛下徹查?!?/br> 寶珠說完,將視線轉(zhuǎn)向芳嬤嬤,她不信芳嬤嬤就沒有懷疑過,她一定比她更想查出害死太后的真兇。 她想的一點(diǎn)也沒錯,芳嬤嬤怎么會看不清楚怎么簡單的疑點(diǎn),只是,太后終究是吃了榮國公府的糕點(diǎn)才毒發(fā)身亡的,讓她如何不介懷。與其說怨恨傅家,不如說是怨恨她自己。 太后所食之物,都是需要太監(jiān)層層試毒的,一開始,傅家送來的東西也會讓太監(jiān)檢驗,一來,傅家送的東西從來沒有出過事情,二來,傅家是太后失散多年好不容易相認(rèn)的母家,太后對他們送來的東西一直沒什么防備心理,漸漸地,對于傅家送來的東西,所受到的檢測就少了很多。 往日里,芳嬤嬤還會攔著些,可前些日子,傅家送來了太后幼時最愛的地瓜糕,說是榮國公找了家鄉(xiāng)的一個老婦人做的,有小時候的味道。 太后怕時間久了,熱氣就散了,于是就攔住了那些小太監(jiān),直接將糕點(diǎn)呈了上來。芳嬤嬤看太后難得有這種胃口,一時心軟也就放縱了,就是這一次的放縱,徹底斷送了太后的性命。 這讓芳嬤嬤如何不怨,她怨傅家送來的地瓜糕,更恨自己的糊涂,所以才會下意識地避開寶珠的眼神。 芳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傅家在太后心里的地位,如果傅家真的是冤枉的,太后到了地下,那該有多難過。 摒住幾乎掉落的眼淚,芳嬤嬤慘白著臉,對正德帝說到:“老奴認(rèn)同王妃的話,這件事絕非傅家所為,還望陛下徹查,不要讓太后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br> 終究沒忍住內(nèi)心的悲愴,從他們出現(xiàn)開始就沒流過淚的老嬤嬤一下子泣不成聲。 正德帝看著芳嬤嬤這副模樣,也一下子悲從中來,整個人搖晃了幾下,被他身旁的梁十?dāng)v扶住。 “父皇——” “陛下——” 圍著的皇子公主紛紛驚呼,被正德帝揮手壓下。 “徹查,這件事一定要好好徹查,我絕對不會讓害死母后的真兇逍遙法外,既然毒物是從傅家送來的,那就從傅家開始查起,在嫌疑沒有洗脫之前,榮國公府不許放出一個人,也不許任何人去國公府探望?!?/br> 正德帝說完,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大兒子和兒媳婦一眼。 寶珠默然,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氣,只要正德帝愿意徹查,她的心就放下一半,剩下的,寶珠不信那人能將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只要有人動手,她就一定能找出證據(jù)來。 ******* 所有的皇子皇子妃,還有所有的公主都守靈到了深夜才漸漸離開,正德帝還有很多事務(wù)和太后的死因要處理,也早早離去。 整個靈堂中,除了守靈的宮女太監(jiān),也就只剩下了寶珠和霍衍兩人。 “縣主還是早些回去吧?!狈紜邒邍@了一口氣,走到寶珠身邊說到。 這幾天慌忙趕路,寶珠壓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現(xiàn)在又在靈堂前跪了大半天,整個人蒼白的可怕,搖搖欲墜。 霍衍幾次想將人抱走,都被寶珠拒絕。 “芳嬤嬤——”寶珠帶著哭腔,看著芳嬤嬤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悲痛和委屈。 芳嬤嬤見此,嘆了一口氣,終歸是自己疼愛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哪能真狠得下心討厭她,況且她自己也明白,傅家是無辜的,寶珠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縣主還是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天一亮,還得替太后送靈吶,你要是累到了,不能送太后最后一程,恐怕太后到了地底下也不會開心的。” 芳嬤嬤眼里含著淚,她的娘娘,臨死的時候嘴里還含著縣主的名兒,恐怕她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她這個做丫鬟的,難不成還能背了主子的意思不成。 太后的遺體已經(jīng)在靈堂擺了太久,既然正德帝回來了,自然就該馬上入葬。 寶珠感覺到了芳嬤嬤放松的心結(jié),緊繃的心情稍稍放緩,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如果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的送靈可能真的撐不下去。太后的最后一程,她怎么能夠缺席。 霍衍見她的態(tài)度軟化,立馬攙著珠珠起來。 “王爺,好好照顧縣主,這也是太后最后對你的囑托了?!狈紜邒呖戳艘谎垩矍吧畈豢蓽y的大皇子,她知道霍衍絕非表現(xiàn)出來這般無害。 她不明白一直拒絕娶親的大皇子為什么忽然答應(yīng)下來娶榮惠縣主,她壓根就不信什么奉守珍妃遺愿這種瞎話,霍衍和珍妃之間能有什么母子之情?,F(xiàn)在她只求霍衍能好好對待縣主,將來即便登上了那個位置,也不要冷待于她,這樣,太后也能安心了。 霍衍低聲應(yīng)下,扶著淚流滿面的珠珠離開。 等回到肅親王府,好不容易將寶珠哄睡下,霍衍獨(dú)自一人來到書房。此時他的臉上,早已沒人剛剛哄寶珠時的溫柔,一片冷凝,眼里仿佛淬了冰一般,充滿了殺氣。 “主子——”霍衍剛到書房沒多久,一個黑衣的身影緊跟著出現(xiàn)在書房中。 一直背對著門口,朝書柜方向站立的霍衍,在他出現(xiàn)后,身形一動,下一秒,他就出現(xiàn)在了黑衣人面前,手里的匕首直接捅進(jìn)那人的小腹。 “主子——”夏侯訾捂著小腹,難以置信地看著霍衍,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我說過,我最討厭有人質(zhì)疑我,違背我,你敢背著我做出這種事,難道就沒想過你的結(jié)局?!?/br> 霍衍離京后,將京城的事務(wù)都教由夏侯訾處理,這些日子,京城的風(fēng)吹草動都及時轉(zhuǎn)到宜川,沒道理太后薨逝,傅府收到牽連這種大事,他會一點(diǎn)消息都接收不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夏侯訾攔下了這些消息。 夏侯訾捂著小腹,臉色難看。 他當(dāng)初做下這件事的時候,就做好了被責(zé)難的準(zhǔn)備,只是他沒想到主子會這樣對他,在他看來,主子實在是中傅家的女兒的毒太深了,鬼使神差的,在傅家出事的時候他將消息攔截了下來,心里想著若是傅家真的出事,傅寶珠身后沒有娘家護(hù)著,沒準(zhǔn)主子對她會漸漸失去興趣。 在他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大業(yè)。 可正是他這個做法,徹底觸怒到了霍衍,龍有逆鱗,觸之必亡,而寶珠,恰恰是霍衍的逆鱗。 “你去邢堂領(lǐng)一百鞭,從今天起,升龍衛(wèi)首領(lǐng)的位置交由暗一?!被粞艿卣f到。 夏侯訾猛然抬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位置居然會被暗一取代,可是對上霍衍凝冰的眼神,他頓時不敢替自己反駁一句,仿佛失去全身力氣,癱倒在了地上。 很快,書房中又出現(xiàn)了兩個黑衣人,將夏侯訾拖了下去。書房中,又只剩下了霍衍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求評論,看看你們可愛的小作者,還不夠軟萌嗎 ☆、第140章 一四零(捉蟲) 次日寅時, 大殿外, 眾多大臣已經(jīng)開始在殿外等候, 所有大臣的朝服都改成了國孝期間素白的款式,白茫茫的一片,在幽暗的殿外尤其醒目。 今日是正德帝回京的第一次朝會,眾臣需要向他匯報這段日子京中發(fā)生的所有大事,等朝會一結(jié)束,正德帝就要趕去主持太后的喪禮, 將太后的靈柩送入皇陵。 站在殿外等候的霍彶對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朝臣使了個顏色,那人隱晦地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霍彶的嘴角隨即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笑容。 可惜, 這個笑容還沒有持續(xù)多久, 就立馬凝固住了。一個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男人出現(xiàn)了。 一身素色皇子服,腰間系著一條白色玉帶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眾人視線中,高高束起的發(fā)髻,顯得男子面目冷峻, 不茍言笑, 冷凝的視線從在場眾人身上劃過,原本有些喧囂的前殿頓時一片寂靜。 “大皇子怎么來了?” 還是有人受不了這寂靜的氛圍, 對著周邊的人輕聲問道。 “我怎么知道,大皇子從來也沒上過朝啊,你有聽到什么風(fēng)聲嗎?” 有機(jī)靈點(diǎn)的就像那些消息靈通的大臣打探,生怕錯過了什么機(jī)密的消息,那些隨正德帝去宜川的大臣更是被圍了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不少大臣都像他們打聽在宜川的這些日子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大慶,皇子年滿十五就就會被皇帝批準(zhǔn)上朝,只是霍衍在未滿十五之前就被分封出去,按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漓川的藩王了,哪有藩王上朝的規(guī)矩。 只是霍衍那跟冰山一樣的性子,也沒人敢上去問他。 霍彶微瞇著眼,視線從臉色詫異的霍淮身上劃過,低下頭,沒人看得清他此時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