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知琴鄙夷地掃了她一眼,對一旁老神在在的大孟氏說道:“反正這次我們是互利互惠,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可不要給對方扯了后腿?!?/br>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的親奶奶居然沒死,只是當(dāng)年不要臉的和人yin奔了,怪不得爺爺一直看她爹和二叔不順眼,都是這個老妖婦的錯。 可是自己若是想回傅家,還得靠著這個老女人,她爹心里應(yīng)該還惦記著這個下賤的娘吧。只要她能說動她爹讓她回家,她自然也會幫她達(dá)成她想要的愿望。 “好?!?/br> 大孟氏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反正她拜托的事對她來說只是動動嘴皮子那么簡單。 “咚咚咚。”知琴上前敲響了大門。 “誰啊?!崩锩?zhèn)鱽硪宦晲瀽灥幕仨懀鹃T漸漸被打開,里面探出一個頭來。 “怎么又是你,老爺不是說了不想見到你嗎,你就別再來自找麻煩了,省的拖累了小姐?!眮砣苏巧洗蔚男P,看到知琴不耐的說道。 混賬,她難道不是這個家的小姐嗎? 知琴狠狠地攥緊手心,在心里狠狠地記了他一筆,連帶知書也被她埋怨上了。 勉強扯了扯嘴角:“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你把這個拿給我爹,他自然會明白的。” 透過門的縫隙,將東西遞了進去,還在小廝手上塞了一錠銀子:“今天可是有貴客登門,你怠慢不起?!?/br> 小廝看著手上的銀子瞪大了眼,放進嘴里一咬,是真的沒錯,顛顛重量,怎么的也得有五兩吧,他每個月的工錢也就兩百個銅板,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窮酸的小姐還挺有錢的。 往外探頭張望了一下,多了幾個沒見過的生人,穿著打扮極其富貴,還真像是貴客臨門的樣子。 “好,幾位貴客等一下,小的這就給你們?nèi)シA報。” 有錢能使鬼推磨,大不了被老爺罵一頓,有這五兩銀子,他還是賺大發(fā)了。 難得對著知書笑了笑,將門掩上,一溜煙地往傅大牛的院子跑去。 “真是沒管教,就這么把我們關(guān)在外面,都不請我們?nèi)ゴ髲d等著。” 賴富貴不滿地在大門吐了口唾沫,知琴眉頭一皺,她這個奶奶就沒想過好好管管自家兒子嗎,都一把年紀(jì)了,還這副模樣。 “貴兒別氣,等你大哥來了,我定好好罵罵她?!贝竺鲜闲睦镆灿悬c不滿,前段日子一直鬧肚子,到現(xiàn)在都還沒緩過神來,站了這么一會就兩腿發(fā)軟了。 一只手搭在孟氏胳膊上,一半的重力都倒向孟氏,只是孟氏心里還在算計老太太手里的銀子,再不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心里咒罵著死老太婆,臉上還是一副恭敬謙卑的模樣。 一群四人,各有各的算盤。 ******* “老爺,那個大小姐又來了,還拿來一塊老舊的布料,說是您看了一定會見她的?!毙P氣喘吁吁地跑到傅大牛的院子里,拿出知琴交給他的東西,對傅大牛說道。 “那個賠錢貨怎么又來了?!?/br> 傅大牛不滿地從小廝手里扯過那塊東西:“我不是說了,我不見她,你趕快讓她......” “等一下......” 話還沒說完,傅大牛揮手讓他站住,雙手顫抖著看著手里的那塊粗麻布。 “這是......這是......”傅大牛話中帶著一絲顫音。 這塊布料跟他小時候的幾件襁褓一模一樣,針腳也是歪歪扭扭的,他娘當(dāng)年走了以后,他身邊就剩下那么幾件東西。當(dāng)初他爹把他娘留下來的東西一把火都燒了,那幾件襁褓還是他偷偷摸摸藏起來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他娘當(dāng)年為什么要拋棄他和弟弟,為什么拋棄他們一家,若是當(dāng)年他娘沒走,他是不是也可以跟三弟一樣上學(xué)讀書,被他爹器重,出人頭地。 他一直想再見她一面,親口問問她。 “除了大小姐還有什么人在外面嗎?”傅大牛面色潮紅,雙手狠狠捏住小廝的肩膀。 “還......還有......還有兩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男人?!毙P被嚇了一跳,緊張地語無倫次。 “老太太?!?/br> 傅大牛喃喃自語,“是她,肯定是她。” “你快去把人叫進來,就讓他們在大廳等著,讓丫鬟上茶,就用我爹上次給我的那個上品鐵觀音,再準(zhǔn)備些茶果點心。” “快去!”傅大牛踹了小廝一腳,讓他快點過去。 “是......是.......小的這就過去?!毙P飛速跑開,心里嘀咕著,還真是貴客啊,老爺居然把鐵觀音都拿出來了。 傅大牛打開柜子,把這段日子新做的幾套衣裳都拿了出來。 說起來傅老頭對他們兩兄弟也不算虧待,除了太后賞賜的大宅子外,還給他們兩兄弟每人分了兩間鋪子和一千兩銀子。這筆錢和鋪子的租金,夠他一輩子過得滋滋潤潤了。 傅大牛把每套衣服都往身上比劃了一下,總覺得哪件都不好,后悔沒做一件貴的,好讓他那個娘看看他現(xiàn)在的日子。 讓她后悔。 “爹,你在干什么?”知書抱著一婁剛曬干的衣服進來,看到床榻上亂堆著的衣服,好奇地問道。 傅大牛雖然有了些錢,但是這些年窮慣了,不敢大手大腳花錢,府里面就請了兩個打雜的小廝,一個燒飯的婆子,除了傅聰身邊配了一個書童和一個丫鬟,他和知書兩人的日常起居還和在大田村時一樣,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是知書負(fù)責(zé)洗曬的。 “我那套褐色的綢緞袍子吶?!蹦翘滓路撬麨榱艘娍秃菹滦馁I的,足足花了他十兩銀子,心疼地他幾宿睡不著覺。 “那套衣服我剛收回來,就在這?!敝偻駣淅镆环涯羌路伊顺鰜?。 “爹,你這是要干什么,把衣服弄得亂糟糟的,我來幫你整一下吧,”說完就想上前幫傅大牛整理衣服。 “夠了,這里用不著你,你回你自己屋里去,今天府上有貴客,你給我待在屋子里不準(zhǔn)出來?!?/br> 傅大牛眼睛一瞪,死死盯著知書說道,“你要是敢亂跑,老子打斷你的腿?!毖赞o狠厲。 知書嚇了一跳,心里惴惴不安,放下手上的衣服,老實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傅大??偹銚Q上了滿意的衣服,現(xiàn)在他有大宅子,還有那么多錢,他想讓他娘羞愧,后悔她當(dāng)年的行為。 ****** 傅大牛走到大廳時,一群人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上首的老婦人。 她穿著絳青色繡金銀絲大褂,外頭披著織錦鑲毛邊斗篷,發(fā)髻高高梳起,頭上簪著金銀玉飾,看上去雍容華貴,吊梢眉眼,顯得有些刻薄嚴(yán)肅。臉上的皺紋讓她的五官有些拉聳,可是傅大牛還是從眉目間看見了那絲熟悉的樣貌。 這些年她過的很好,他辛辛苦苦選的衣服恐怕連人家的一根發(fā)簪都比不上,這讓一心想讓那個女人后悔的傅大牛有些沮喪。 “你來做什么,我娘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备荡笈0逯槪绞孜?,直直地盯著她,梗著嗓子說道。 “大牛,這是我親姑姑,也是你親娘啊?!泵鲜下牭礁荡笈5脑?,忙在一旁插嘴道。 “你怎么也來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不給我滾出去?!备荡笈_@時候才看到一邊的孟氏,氣得把桌上的茶盞一掃在地,惡狠狠地瞪著她。 “姑姑,你看表哥居然讓我滾,你可要給侄女做主啊?!泵鲜夏懬拥囟愕酱竺鲜仙砗螅÷暤馗嬷鵂?。 知琴見狀有些不滿,她娘也太沒眼色了吧,沒看見她爹臉都?xì)馇嗔?,這時候不好好跪地求饒,然而還倒打一耙,簡直就是人身豬腦袋。 “大牛,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贝竺鲜峡粗矍澳吧拇髢鹤樱睦镉幸唤z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行為,可惜稍縱即逝。 若是她當(dāng)年沒走,這些年也不會有這么舒坦的日子可以過。 “你有苦衷,你有什么苦衷?!备荡笈3爸S的笑了笑,看的大孟氏老臉一僵。“我看你是被那個jian夫蒙了眼。” “你說誰是jian夫,你說誰吶。”賴富貴站了起身,指著傅大牛的鼻子:“是你那個爹沒本事,我娘那是有眼光,看到了我爹的潛力,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我是你爹我就拿跟褲腰帶吊死,活在這世上也是丟人現(xiàn)眼。我呸” 賴富貴早就忘了他娘來時對他的囑咐。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知琴恨的牙癢癢,早知道就不讓這兩個沒用的廢物跟過來了。 “你、你、你......”傅大牛的臉紅到發(fā)紫,胸口集聚了一腔郁氣,“這個是你跟那個jian夫生的野種,你帶著這個野種是想過來做什么?!?/br> “大牛啊,你消消氣,表弟他是有口無心的,你別跟你弟弟計較?!泵鲜仙锨跋胍矒崴?,被他一手揮開。 肥胖的身子躲閃不及,狠狠摔在地上,疼地她齜牙咧嘴,嗚嗚的直叫喚。 “你給老子滾遠(yuǎn)點,什么弟弟,我就兩個親弟弟,這個野種算是哪里冒出來的野狗?!?/br> 傅大牛一口一個野種,讓大孟氏很不滿,可是現(xiàn)在有求于他,只能深呼吸了幾下,拉住想要沖上去的賴富貴。 “你先出去,想去哪玩就去哪玩,錢不夠花再找娘要,等娘辦完事再去找你?!贝竺鲜系脑S諾讓他眼睛一亮,老太太手上可攢了不少私房,他早就覬覦很久了。 只是老不死的還喜歡和他藏心眼,那些銀子都不知道藏哪了。 “這可是娘自己說的,算了,我就不和這個蠢貨一般見識了。”賴富貴正了正衣領(lǐng),好久沒摸牌了,京城的花樣可比外頭多多了,他正好去賭場爽幾把去去晦氣。 “哼?!辈恍嫉貟吡烁荡笈R谎?,轉(zhuǎn)身離開。 知書等人都松了一口氣,惹禍精總算是走了。 “大牛啊,你也別氣了,娘知道這些年,為娘的對不起你們兩兄弟,我這次來是真的想補償你們兄弟倆的?!?/br> 大孟氏握住傅大牛的手,眼神懇切。 傅大牛沉默了。 ****** “大哥,你該不是腦子進水了吧,我們娘早死了,你現(xiàn)在告訴我這個女人是我娘。”傅二牛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指著大孟氏不敢置信地說道。 “你是不是想耍我啊?!?/br> 大孟氏當(dāng)年私奔的時候傅二牛也才兩歲,剛斷奶不久,對大孟氏這個娘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沒騙你,當(dāng)年......”傅大牛看著他,緩緩解釋道。 “所以我娘根本沒死,只是當(dāng)年她犯賤,不要臉的跟人跑了?!备刀rv地站起身來,指著傅大牛:“所以吶,她現(xiàn)在回來干什么,這種女人就該和jian夫一起浸豬籠。” “我是不會認(rèn)這個娘的?!?/br> 當(dāng)初丟下他們兩兄弟一走了之,現(xiàn)在回來做什么,想讓他們兩兄弟來養(yǎng)老嗎! “二牛啊,我知道你心里埋怨娘,娘也知道錯了,我這次來,是想來補償你們的?!贝竺鲜媳凰v的老臉羞紅,恨不得一手撕爛他的嘴,勉強勾了勾嘴角,想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這里有兩千兩銀子,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你們兩兄弟的補償,你們兄弟一人一千兩?!贝竺鲜蠌膽牙锾统隽艘化B銀票,交到他們兩兄弟的手中。 孟氏心里有些不滿,一千兩夠做什么,當(dāng)打發(fā)叫花子吶,他們在饕餮樓一頓飯就花了將近一萬兩,姑姑嘴上說著要補償大牛,怎么還這么小氣吧啦的,不行,她非得從這個老太婆手里掏百八十萬兩銀子出來不可。 傅二牛接過銀票在手上拍了拍,厚厚一疊銀票嘩嘩作響。 “算你有些良心?!彼l過不去都不會跟銀子過不去。錢他是收了,至于原不原諒,那就是他的事了。 傅大牛沒有想太多,拿著手上的銀票有些心軟,或許,他娘是真的后悔了。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以前日子這么難過,也沒見你來找我們兩兄弟,反倒是傅家發(fā)達(dá)了,你到跑上門來了,說吧,你到底想做什么?!?/br> 傅二牛的心眼比傅大牛多,猜測大孟氏是有什么事要求他們。 傅大牛聽了弟弟的話,眼神一冷,看向大孟氏,看她眼神閃躲,瞬間心涼了大半。 “我現(xiàn)在的相公出了事,我想讓你們求求你爹,跟太后說說,把人放出來?!贝竺鲜弦矝]耐心演慈母,就把自己的目的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