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出謀劃策 他愣怔了片刻,明明嘴角都快要勾上來,卻忽然臉色一沉:“就這樣而已?”還特意將“而已”兩字拖得老長。 我傻了一會兒,心道他該不會真要我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吧?我此時怎么說也是個傷殘人士,即便是要抱,好歹等我傷好對不對? 想了想,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解他道:“你再仔細感受一下,我這個吻它雖然短暫,卻飽含了我萬分的歉意和對你真心相待地回應,它不是‘而已’這么簡單的。” 陸澈聽完舔了舔嘴巴:“太短暫了感受不到。” 我扼腕望了望房梁,咬牙打起精神道:“那再來一次哈,你閉上眼感受一下?!?/br> 其實之所以要他閉上眼睛,實在是我再沒有勇氣迎著他灼灼的目光親上去。好在陸澈還算聽話,經我說完,即刻就將眼皮子合上了,算是接受了我的提議。 我定定地看著他紅潤輕薄的嘴唇,深吸一口氣,俯身就朝著目標親吻下去。 不料就在嘴唇將碰未碰之時,陸澈忽然雙眼大張,他看著我笑,他得意地笑。驚得我身子一僵,立即就想將腦袋后仰。后腦勺卻突然伸出來一雙大掌,將我的腦袋死死扣住,同時嘴巴順勢而上,軟軟地貼到我的唇上。 我傻愣當場,瞪圓了眼睛與他四目相望。直到他靈活的舌頭攻陷了唇齒,方頭暈目眩地將眼睛磕上。只覺天旋地轉,腦中萬馬奔騰而過,心中大喊上當。 好半天,他終于依依不舍地將我松開,回味無窮地咂咂嘴巴:“這下總算是感受到那么一點了?!?/br> 我抬起左手將唇上的口水抹了:“這才一點?” 他臉都快笑爛了,明明看起來滿意的很,卻仍是得寸進尺道:“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下月是我的生辰,準備個像樣的禮物來?!?/br> 我斜他一眼:“這有何難?”說完又覺得不對,趕緊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道:“你的意思該不是要一月后過了生辰才肯原諒我吧?這一月你都不去昭純宮了?”這氣也生得太長了些。 他理直氣壯地將我望著:“原本就是你不讓我去昭純宮的,皇后母儀天下,一言九鼎,我自然也不好折了你的威風,這些日子就宿在廣陽殿了。” 那怎么行?一月不見我,不是給了顧氏更多的機會么? 我抱著他的胳膊,諂媚道:“之前是我不知輕重,為了將功補過,我這一個月也跟你宿在廣陽殿如何?” 他眼里放出流光溢彩,面上頗有些孺子可教的歡喜:“你倒是個知趣的人。好好表現,這一個月我可是還沒消氣喲?!闭Z畢又摸了摸自個兒的嘴唇:“要不,再親一下以示誠意?” …… 由于我又隨陸澈住到了廣陽殿,小喜子等人也只好跟著我挪了窩。 雖然名目上說是為了將功補過,但我右手受了傷,吃飯都成問題,對于立功一事實在是有心無力。且在他的寵溺愛護下,即便是想為他做些小事都遇到極大的阻力。 譬如某日我看他下朝歸來,要殷勤地泡一杯茶水,茶壺還未拎起來,他便一邊緊張地過來搶奪,一邊沉著臉訓斥我:“你可知道這個紫砂壺值多少銀子?摔了將你賣掉也賠不起。” 再譬如,半夜我覺得殿中燈火太亮,想起床熄個燈,也被他在半路撈回去,又挨一頓訓斥:“我殿中的大理石磚如此堅硬,你這迷迷瞪瞪地下床,摔了又得麻煩太醫(yī)?!?/br> 雖然聽起來句句嫌棄,但通過嚴小姐的點醒我已然明白,陸澈這是想關心我又放不下身段。我出生市井,本就沒什么可驕傲的,陸澈身為皇帝又長得好看,讓一讓他也沒什么要緊。便乖乖地做小伏低,露出一副順從之姿,再不反抗造次。 也正因為如此,陸澈每每瞧著我被馴服的樣子都格外滿意,宮里一得了什么新晉的寶貝也都少不了我的一份兒。養(yǎng)傷的這一陣子,我真是賺得盆滿缽溢,樂不可支。 興許是后來寶貝見得多了,再收到什么好東西時也再沒有最初的歡喜。就連小喜子耷拉著腦袋告訴我那三百兩銀子已經輸出去,我也只是惋惜地嘆息了兩句。反倒是見著陸澈為了政事而夤夜挑燈更讓人抓心撓肺,孤枕難眠。恨不得幫他出謀劃策,找一幫地痞流氓帶上黑罩子,打得那幫不聽話的老臣滿地找牙。 陸澈瞧著我憤憤的神色,遠遠地從桌后丟來一句:“你這個流氓頭子!”末了又神色一滯,若有所思地道:“不過這個法子興許真的管用。” 我即刻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當然管用!我以前在封陽時就用過這個法子幫小谷子報仇來著。”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那你說說,兵部侍郎殷修仗著是顧炎的小舅子,為虎作倀欺壓百姓,該如何懲治?” 我想了想道:“顧炎是太后的親弟弟,咱們自然不能明著來駁了他的面子。不如找人趁他落單的時候蒙頭一頓亂揍,揍完再威逼利誘地要他說出生平所做的壞事,最后按個手印全國張貼。如何?” 他抽了抽嘴角:“虧你想得出來?!?/br> 我盤腿坐在床上,得意地道:“如此既不用你出面制裁,也可以以拗不過百姓輿論為由堂而皇之地將他抄家流放。打壓了顧炎的氣焰不說,還可以震懾朝臣。”光是想想就覺得刺激。我急切道:“皇上,咱們什么時候開始行動???” 陸澈吸一口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尋找可靠的人選才行?!?/br> 我揮揮手:“那還不簡單,找衛(wèi)凌??!他是你的親衛(wèi),又陪你經歷了廣平王之亂,忠心耿耿。讓他找?guī)讉€侍衛(wèi)扮成流氓不就行了?” 他眉頭一展,登時大笑:“皇后妙招?!?/br> 我心里喜滋滋地,覺得如今與他談論的話題不僅廣闊到朝政上,還能用我那一套擺不上臺面的伎倆為他分憂,真是夫唱婦隨的好榜樣啊好榜樣。 我羞澀地朝他招招手:“那皇上可以過來睡了么?” 他心情大好,隨手將奏折丟到一邊,吹了書案旁的蠟燭便踱過來。一面手忙腳亂地脫掉外袍,一面將鳳目險危危地挑,到了床前一個沖刺就將我合身撲倒。 我意識到危險,急急忙忙地掙扎道:“誤會誤會,我叫你上來是有要事相商?!?/br> 他嘴唇在我脖子上蹭了又咬,含糊道:“我上來就是辦事的?!?/br> 我欲哭無淚,拼死從他身下爬出來,抓著自個兒衣裳道:“不是那個事,是正事,正事?!?/br> 他笑得嘴都歪了,攥著我的腳踝一扯,又將我扯回去,湊在我耳邊軟語道:“我現在要做的也是正事,還是延綿子嗣的大事。” 我用手死死抵在胸口,從他的身下探出腦袋道:“臣妾是想說,臣妾方才那個主意也不是白出的,臣妾想與衛(wèi)凌出宮?!?/br> 這一個多月憋在深宮都快被憋死了,眼下這么好的機會,自然是要出宮好好逛逛。 他摟住我腰身的大掌一頓:“出宮去何處?如今你已是朕的皇后,別想逃跑?!?/br> 我連連搖頭:“不跑不要跑。你也知道,我自打入了皇宮就再沒出去過,來了京城也沒好好看一看天子腳下的繁華景象,心里遺憾得緊。這次隨衛(wèi)凌出宮,不僅可以憑著豐富的實戰(zhàn)經驗指揮作戰(zhàn),還能觀賞觀賞京城風光,簡直是一舉兩得嘛?!?/br> 他將頭深埋在我的頸間:“說完了?” 我想了想,認真地道:“差不多了吧,你答是不答應???”語畢突覺身上一涼:“我的衣裳哪去了?” 他邪魅一笑:“辦完正事兒再說。” ……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字數少了點,但這是jq滿滿的一章啊喂~~ ☆、喬裝改扮【內附公告】 第二日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爬起來時,陸澈已穿戴齊整地坐在床沿,淺勾著嘴角,笑瞇瞇地將我看著:“再不起來,今日就不帶你出去了?!?/br> 我模模糊糊地揉了揉快要斷裂的腰身:“去哪里?” 他眼睛一斜:“昨夜是誰說想出宮來著?” 我忽然虎軀一震,胖揍殷修一事昨夜才定下,不想這么快就要實施,真讓人歡喜得瞌睡都沒了。再一看他此時的穿戴,儼然又是封陽初遇時的陸澈。我不禁疑惑道:“怎么你也要去?” 陸澈登時就有些不高興了:“怎么聽著你的口氣,像是不大想跟我一路?”緊接著冰凜的目光就飛速掃射過來:“你果然還是想逃跑?!?/br> 我汗顏了一把。這里吃得好住得好,我干嘛要跑?。颗芰瞬痪蛯⒒屎笾还笆肿屓肆嗣??我不過是驚訝一下他堂堂皇帝竟然要與我們這些“市井地痞”同流合污罷了。 再則,此次出宮其實也是想幫他準備生辰禮物。宮里奇寶異珍應有盡有,我想尋些特別的東西送給他。為了這個驚喜,也確實不大想與他一路??裳巯滤南胂罅θ绱素S富,我若再不老實多半就要被禁足了。 情急之下,我慌忙投誠道:“哪呀!我只是覺得咱們大燕國長得像你這么好看的男子不多,即便是丟進人堆里也蓋不住光芒四射,擔心你被人認出來罷了?!?/br> 說完忍不住對自己佩服了一把,近來溜須拍馬的功夫真是又長進了。 只是陸澈被人奉承慣了,已經對此產生了超高的免疫力,聽完似笑非笑地在我頭上招呼一記:“調皮。” 我慌忙以手蓋頭:“別打別打,再這么打下去我就想不出幫你喬裝改扮的法子了?!?/br> 他即刻收斂了手腳:“那皇后有何高見???” 我摸著下巴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忍不住瞇著眼睛就笑出來。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得陸澈莫名其妙。 直至出了宮門,上了最熱鬧的朱雀大街,當我抱著一堆臟兮兮的衣裳遞給陸澈時,他終于臉色鐵青地指著我道:“你竟然要我扮成乞丐?!” 我無奈地擺擺手:“只有這樣才能掩蓋住你的光芒??!為了朝政,為了百姓,你就犧牲一下吧?!?/br> 他頗嫌棄地拎著乞丐裝,挑眉看看我,又看看一旁的衛(wèi)凌,投過去一記求救的信號。 衛(wèi)凌和五個早已改扮成功的刀疤臉壯漢面面相覷,覷完趕緊將腦袋垂了下去。意思很明顯——屬下也沒有別的辦法,皇上您就委屈一下吧。 陸澈只能又將眼神殺回來,略帶無辜地將我看著。 其實看著我也沒用!誰讓你前陣子一直欺壓我奴役我,今兒好不容易逮著個讓你吃癟的機會,我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呢? 為了不給他反抗的機會,我急忙將他推到一條偏僻的巷子里,三下五除二將他的袍子扒了,套上裹著泥的外衣,又將乞丐專用的道具一一遞到他手里,末了再往他臉上抹了兩把灰。 別說,從外形上看,還真像那么回事兒。就是氣質上差了點兒,他往那一站,絲毫沒有要向人討飯的樣子,反倒像個落難秀才,一面顧不上溫飽,一面又還維持著一副不肯向現實低頭的風骨。 我將他左右端詳一陣,拍拍手里的灰:“成了,就這么著吧,咱們趕緊去找衛(wèi)凌看看,免得到時候都認不出你了?!?/br> 陸澈左手拿著碗,右手拿著木棍,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不必了。殷修的事都已經安排妥當,衛(wèi)凌自會帶人去辦。我早已在城南鳳凰樓定了坐席,我們過去等著就是?!辈蛔栽诘爻读藘上缕茽€的衣裳,又接著道:“你去跟他說一聲,我在這兒等你?!?/br> 我聽完立馬就明白過來,他這是害怕在屬下面前折了威嚴,不敢露面。 真是個扭捏的人??! 我憋著笑掃他一眼:“行,我這就去。” 知會完衛(wèi)凌,我便帶著陸澈在大街上閑逛,主攻街邊的小攤和珍玩鋪子。打悶棍這事兒自然是不需我們親自上陣,陸澈這趟出宮說白了就是來盯梢,他怕我逃跑。只是如今這幅模樣,他捂臉都來不及,根本沒什么盯人的心思。 要說這京城不僅熱鬧非凡,民風也是頗為良善,這才將主街走了一小半,陸澈的破瓷碗里就擺了七八個銅錢外加二兩白銀。 我忍不住笑呵呵地對陸澈道:“日后你要是廢了我,我在京城里尋個討飯的活計也是不錯哈?白天扮乞丐,晚上回家住大宅?!?/br> 他捧著碗,原本就不大愉悅的臉色登時更不愉悅了,撂下句狠話:“我就算要廢你,也是把你留在冷宮,讓你嘗嘗什么叫求死不能!” 我望著頭頂的烈日打了個哆嗦:“開個玩笑,別當真嘛!” 他狠狠剜我一眼:“回宮再跟你算賬?!闭Z畢又道:“太陽這么大,去找輛轎子,直接去鳳凰樓?!?/br> 我回頭上下打量一番他此時的模樣,有些為難:“您此時這打扮……要坐了轎子,讓京城的乞丐日后怎么在討飯界立足???況且,那鳳凰樓應當不給乞丐進吧?” 陸澈漆黑的一張臉瞬時有些發(fā)青,拿手里的木棍敲敲我的腦門:“就不該聽你的餿主意,你這是存心報復我吧?” 我連連擺手:“哪敢哪敢?您也知道,我們這次是瞞著太后她老人家偷偷出的宮,您又長得這么俊美無匹光芒萬丈,萬一被認出來,殷修那事兒還連累您受了顧大人那邊的猜忌,我這都是權宜,權宜?!?/br> 話剛說完,人群中就一穿白衣的矮個子男人朝陸澈撞了上去,撞完往身上那團黑了的肩膀上一瞧,頗鄙夷地吐了口唾沫,罵道:“晦氣!” 陸澈當時就怒了,舉著木棍就打算上去一頓胖揍:“朕……” 這哪成?好不容易喬裝改扮了,他這一句話出去就給漏了餡兒。我趕緊一把將他拉回來,又順勢往那男人身上猛力一撞,頭上僅作固定發(fā)髻的簪子登時就飛得沒影兒了。頭發(fā)散落下來,那叫一個披頭散發(fā)。 趁著那白衣男子懵住的檔口,我當即破嗓大呼一聲:“禽獸!非禮??!” 周圍的人一下子就朝這邊圍過來。 這下?lián)Q陸澈懵了。懵完更是怒上加怒,手里的棍子三下五除二就向白衣君身上一頓猛砸,砸得白衣君全然來不及反應。待反應過來,已是體無完膚了,只抱頭坐在地上嚎哭,一身白衣全黑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我和圍觀群眾的功勞,當時我沒少進去踹他幾腳。圍觀群眾好打不平,瞧著大庭廣眾之下有人非禮良家婦女,也都一窩蜂地沖進去對著他一頓胖揍。 眼瞅著這仇報了,也朝他吐一口唾沫,郎朗有聲道:“青天白日的,還真當天子腳下沒有王法了?”語畢朝身邊的陸澈拱手一揖:“多謝這位乞丐兄,雖然衣衫襤褸,為生活所迫,卻沒有喪失一顆正義之心?!闭f完再摸出一錠金子往那碗里一仍:“這錠金子就當是謝禮了,多謝。” 陸澈的端著破瓷碗,嘴角有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