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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賭怡情,大賭失身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他抄著手靠在門板上,調(diào)整了一會兒神情,不溫不火地道:“說吧,哪去了?”

    我緊張地退后一步,遙遙地用左手將書本奉上:“買、買書?!?/br>
    他施施然地朝我走過來,拿起我手里的書翻了翻,繼續(xù)問:“除了買書以外呢?”

    我緊拽著自個兒衣角,踩著小碎步后退:“買、買房?!?/br>
    他眉頭一皺:“買房做什么?”

    我顫顫巍巍地道:“我就是覺著我們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適……呃,我不是想趕你走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過慣了好日子,如今卻要跟我擠在一塊兒肯定住得不舒服,我就想置辦個大點的宅子來著,那樣你一間我一間……多好,對吧?”

    陸澈靠近一步:“你昨夜翻來覆去了一整夜,也是在盤算這個?”

    我嚇得將腦袋縮了縮:“嗯?!?/br>
    他挑了挑他那桃花似地眉眼:“那宅子呢?買了么?”

    我再往后退了退:“錢不夠?!?/br>
    他長吸一口氣:“租房子的錢也不夠么?”

    我怔了怔:“對哦!我怎么沒想到這層?除了買還能租??!”要是想到這層,也就不必去賭坊了,不去賭坊也就不會丟銀子了!我一巴掌拍上自個兒腦袋,悔恨得眼淚都快流出來:“我真是個榆木腦袋?。 ?/br>
    陸澈無奈地望了我一會兒,大有種哭笑不得的陣勢,看著看著神情就嚴肅起來,抓著我的手腕問:“你的手怎么了?”

    “疼……”

    我疼得在他手里掙了掙,沒掙脫,只好皺著眉道:“路上摔了一跤?!?/br>
    他將信將疑地睨我一眼:“好像眼睛也有點腫啊!”

    我手一抖:“路上疼哭了。”

    他忍不住“撲哧”一笑:“走,進去涂點藥吧?!闭f完拉著我就走。

    我縮頭縮腦地跟在后頭,心想虧他現(xiàn)在還笑得出來,等我說完下一句,他指定就笑不出來了。

    丟銀子的事肯定是紙包不住火的,本著坦白從寬的國際慣例,我可憐巴巴地道:“其實也不是疼哭的,主要還是摔完這一跤,銀子就丟了。”

    陸澈的腳步停下:“摔了一跤,銀子就丟了?”

    我硬著脖子道:“雖然你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可思議吧,但事情它就是這樣?!?/br>
    陸澈奇奇怪怪地看我一眼,拉著我繼續(xù)往屋里走:“無事,丟了就丟了吧。”

    我跟著他跨過門檻,試探道:“要是全丟了呢?呃,我是說一文錢不剩的那種?”

    陸澈臉色一沉:“你是認真的?”

    我嚴肅地點點頭:“千真萬確,我絕對沒有逗你玩兒的意思。”

    他找了張條凳坐下,板著臉瞪了我一會兒??吹轿沂稚系膫?,又從柜子里拿出傷藥紗布,一邊打開一邊接著瞪我。瞪了一會兒又開始幫我上藥包扎,一邊包扎一邊繼續(xù)瞪我。

    瞪得我無地自容,腦袋瓜子越縮越低,完全不敢與他對視。直覺這靜謐詭譎的氣氛如同刑獄,我置身其中,身心受制卻還不敢反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傷口的紗布打上最后一個節(jié),陸澈終于冷不丁地開口:“你再低下去,腦袋就撞上桌角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女主的銀子確實沒了,但她不是輸?shù)舻?,所以你們沒有猜對,哇哈哈哈哈哈!

    另外,

    不要問我為什么給自己丟了個地雷。

    那是因為我預感這篇文將來會有人攻打,于是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家子氣心態(tài),率先攻占了它的貞cao。

    撩頭發(fā),飄走~

    ☆、仇家上門

    我打了個激靈,趕緊將腦袋抬起來。

    陸澈莫可奈何地盯著我搖了搖頭,搖完望了望房梁又嘆了口氣,嘆完終于釋然道:“罷了!”語畢利落地從手指上取下個玉扳指,擺在桌上:“我這里還有個玉扳指,應該也能賣些銀子。眼下我的隨從未到,身上又沒有現(xiàn)銀,你先拿去當了吧。”

    我望著那顆碧光流轉(zhuǎn)的扳指,笑呵呵道:“陸公子你真是個聚寶盆呵,渾身都是寶貝?!?/br>
    陸澈白我一眼:“這可是最后一件了,若到時候再給丟了,我們就站到院子里喝風吧?!?/br>
    我連連擺手:“不會了不會了,這次絕不會再丟了。”

    他頗嫌棄地瞄了瞄我:“但愿?!?/br>
    當天下午,我拿著陸澈的玉扳指去了趟當鋪。苗掌柜對著扳指左看右瞧,最后開出個整數(shù),八十兩。我瞧著他一臉老實的面相,也沒跟他還價,只謹慎地揣好銀子回了家。

    通過今日的教訓,我已經(jīng)深深明白了財不外露這個道理。這些錢是陸澈最后的家當換來的,在他的隨從趕到之前,可不能再出什么狀況。

    慶幸的是這一回銀子沒出什么狀況,但不幸的是晌午發(fā)生在賭莊的事出了狀況。目前的狀況是這件事已經(jīng)在街里街坊間傳開了,眾人皆知我一局豪賭上百兩,眾人皆曉我上百兩的銀子全丟了還大哭一場。

    若不及時隔絕消息,這件事離傳到陸澈耳朵里也不遠了。

    但好在我只丟了銀子沒丟智商,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立馬到書齋里買了筆墨紙硯回去。一來可以將陸澈關(guān)在家里看書練字,二來嘛,我要他幫我寫個牌子掛在門口。上書:閉門臥病,閑人繞道。

    初初幾日,我望著院門外的牌子很是得意。

    只因如此一來,就再不必擔心有人厚著臉皮上門叨擾了。不僅于陸澈的傷情有利,也將坊間的碎嘴婆子隔絕在外。沒有人通傳消息,陸澈也自然無法得知外界的情況了。孤男寡女的,正是我與他培養(yǎng)感情的好時機。

    然而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萬萬沒算準,這世上還有一種人,他不識字。

    譬如小谷子。

    這天是個大晴天,春末初夏的槐樹上歇了只叫得哀怨的小鳴蟬。陸澈站在槐樹下練書法,槐花悄悄地落,樹葉嘩嘩地扇。偶爾一朵純白的小花旋轉(zhuǎn)著砸上落字的熟宣,他便抬頭朝我笑笑,再捻著袖子輕輕地撣了。

    如此畫面,連我這個俗里俗氣的土包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浪漫。

    得此美男,此生何憾?

    然而就當我如癡如醉地沉浸在這股詩情畫意的畫面中時,小谷子“砰”地一聲撞開院門,大嚎一聲:“舒婉!我來拯救你了!”

    我端著簸箕的手登時一抖,拉過他悄聲道:“你來做什么?沒看見外頭貼著字么?”

    小谷子將手里的大包小包卸在院子里:“看見了,但看不懂。你忘了?我不識字。”

    我瞅了瞅槐樹下的陸澈,又瞅了瞅小谷子那纖悉的小身板:“你扛這么多東西來做什么?這些都是什么?”

    小谷子趕忙高興地將地上的包裹一一打開給我看:“這個是大米,那個是面,紅布裹的是土豆,綠布裹的是鹽,還有……”

    我趕緊打斷他:“你帶這些來做什么?我家里都有?!?/br>
    他怔了怔,側(cè)頭瞄了眼陸澈,又將我拉到一邊:“往常你輸了銀子沒錢吃飯我不都是這么干的么?”

    我撫了撫額頭:“我這次沒輸!是丟的,丟的!”

    他不在意地“呵呵”一笑:“管它是丟的還是輸?shù)模欢家粯邮倾y子沒了么?怎么樣?這次東西多吧?”他扯著我袖子道:“你都不知道,我娘一聽說你丟了銀子,立馬就把門鎖了。我這次之所以能出來,完全是借著上茅房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的。為了給你送這些東西,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呢!”

    我甚憂傷地撫了撫他的后腦勺:“你辛苦了。不過這回我又有錢了,所以還要再辛苦你一趟,將這些東西都還回去吧,哦?!?/br>
    小谷子頗為難地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可是帶都帶來了,我好不容易才扛過來的……”

    我將地上的包袱一個個提起來掛在他身上:“趕緊拿回去,否則被你娘知道了又要挨打,尺子落在身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br>
    小谷子神色郁郁地往院子外走:“舒婉你真的不要?”

    我搖搖頭,送他到院門口:“這陣子你先不要過來了,這個陸公子不僅跟他家里頭的人犯沖,跟外頭的人也犯沖。輕則家宅不寧,重則人財兩亡!你身嬌體弱的,又是家中獨子,萬一沖撞了可就麻煩大了。”

    他在院門外握住我的手:“你不是說這是瞎編的么?”

    我呆了一呆,湊近他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謊話說了一百遍就會變成真的,眼下就是這么個情況?!?/br>
    小谷子將我這句話認真地悟了一會兒,忽然羞澀道:“舒婉,你真關(guān)心我,對我真好?!?/br>
    我打了個寒顫,慌忙將他推開,一邊關(guān)門一邊道:“這種事你自個兒記心里就行了,不用報答我,趕快走吧。記住,最近別再來了?!?/br>
    小谷子聽完點了點頭,歡快地跑開了。

    直到見著他一蹦一跳地背影離開視線,我方緩緩地關(guān)上門,長舒一口氣。

    哪知這一口氣還沒舒到底,肩上就被人戳了兩下。

    我茫茫然回頭一看,登時驚了一跳。

    陸、陸澈他不知何時竟已站到了我身后,且正不懷好意地將我看著。

    我嚇得整個人緊貼住門板:“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他望了會兒天,誠實道:“似乎是從犯沖開始的。什么輕則家宅不寧,重則人財兩亡?我說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拿我在外頭造謠?”

    我慌忙解釋:“這怎么能算造謠呢?我這是為了保護你。你想想看啊,你現(xiàn)在身子還沒好全,又有仇家在四處搜尋,這樣說他們才找不到你?!?/br>
    陸澈似笑非笑:“雖說這個法子看起來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但以你的腦袋瓜子,能想出這個已是不易,罷了。”他負手將身子站直了:“說說方才那人是誰吧,說是來拯救你,拯救你什么?”

    我倚著門板,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一個朋友,他看我前幾日丟了銀子,擔心我沒飯吃,特地來送糧食的?!?/br>
    陸澈了然地點了點頭,又皺眉道:“丟銀子那是三日前的事了吧?隔了三日才來搭救你,會不會有些晚???”

    我連連擺手:“不晚不晚,我這個人生命力比較旺盛,三兩日通常都餓不死。自從我爹死了之后,五日都餓過呢!三日算什么?只要注意喝水,再勤奮些到山上挖兩顆野菜,頂一頂也就過去了?!?/br>
    陸澈聽完默了默,什么也沒說,只望一眼天色,轉(zhuǎn)身往屋里去了。臨門時又忽然將腳步頓住,吩咐我道:“太陽要落山了,將東西收一收,進屋做飯吧。”

    我滿口答應:“好咧!”

    誰知前腳才剛剛踏出去,后腳就傳來敲門聲。

    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覺著咱們大燕朝著實該將學堂好好普及了,外頭這敲門的家伙多半又是個不識字的。

    不耐煩地隔著門板問:“又是誰啊?”

    門外靜了一瞬,頗有禮道:“請問這里是不是住了一位姓陸的公子?”是個男聲。

    我心頭疑惑,趕緊扒在門縫瞧了瞧。只見來人穿一身妥帖的粟色衣裳,看起來英姿颯爽相貌堂堂,神情間有些焦急,卻又似乎在刻意壓制著。右手負在身后,左手拿了個長長的東西,整個用白布裹著,像是一把具有強力殺傷性的武器。

    看得我心尖尖上一顫,假裝鎮(zhèn)定道:“沒有這個人,你找錯了?!闭f完就趕緊跑進屋里去找陸澈。

    陸澈此時正在水缸邊舀水洗墨,見我匆匆忙忙地奔進去,笑著道:“天還沒黑呢,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沒時間解釋了。

    我慌亂地在屋子里四顧了一圈,撈起灶臺上的菜刀便遞給他,意簡言駭?shù)溃骸澳愕某鸺襾砹?,快拿著刀躲起來,千萬別出來。”

    語畢也顧不得他到底有沒有躲,只瞧著腳邊有一籃子雞蛋,便趕緊拎起來出了門。

    不出所料,方才的年輕男子見我說了謊,果然不管不顧地從墻頭翻了進來。

    我顫抖地將雞蛋抱在懷里,惶恐道:“你你、你是誰?知不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