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的，喝的也滿滿當當兩大長排，各種飲料礦泉水，琳瑯滿目，外加蜂蜜豆?jié){藕粉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吃不著。而且這還只是銷售區(qū)的，至于庫房，雖然從會計抽屜里摸來了鑰匙，也打開看了，但放眼望去都是層層疊疊的紙箱子，一時也不好統(tǒng)計。

    相比之下，工具區(qū)就比較貧瘠了——

    周一律：“五把折疊水果刀，五把螺絲刀，四把家用剪刀，十個美工刀，六個美工小剪刀，還有一盒轉(zhuǎn)筆刀?！?/br>
    宋斐：“轉(zhuǎn)筆刀就不用統(tǒng)計了……”那得多大直徑能把喪尸頭塞進去。

    喬司奇有些失望：“沒有菜刀？”

    羅庚無語：“你覺得學(xué)校會讓你在宿舍砍瓜切菜？”

    林娣蕾把這些都在紙上記清楚，放下筆，總結(jié)道：“直觀武器現(xiàn)在就這些，但很多不是武器的，我們也可以利用起來，diy。像燃燒瓶，玻璃瓶里放上酒精，堵住瓶口拿布條一綁，搞定?？上г蹅儗W(xué)校超市不賣酒，不過就按照這個思路，咱們肯定還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招兒?！?/br>
    林娣蕾目光炯炯。

    四男子羞愧低頭。

    “小地雷……姐，”戚言覺得還是需要加個尊稱表示敬意，“其他招兒也交給你了，燃燒瓶什么的，對于我們真的超綱了。”

    小地雷扁起嘴，失望地目光在戰(zhàn)友臉上來回搜尋——

    林娣蕾：“你不是把這么鋒利的壽司刀都藏宿舍了嗎！”

    周一律：“對天發(fā)誓只是為了做壽司，我承認，我小資……”

    林娣蕾：“你的軍刺根本就是管制武器！”

    羅庚：“高仿，純收藏……”

    林娣蕾：“你還有瑞士軍刀呢！”

    喬司奇：“別人的……”

    林娣蕾：“你的扇……不，你的筷……算了，當我沒問?！?/br>
    宋斐：“……”

    你還是問一下吧我也是個男人啊啊啊??！

    封閉的環(huán)境里，時間變得不再鮮明。它又是那樣干燥而溫暖，漸漸地，大家都有些犯困。宋斐他們昨夜根本沒合眼，林娣蕾怕是這幾天在水房都沒真正休息過。如今暫時的安全，讓被恐懼壓抑的疲憊，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先休息一下吧，折騰這么長時間了，腦袋都昏了，睡醒了再想，說不定更靈光?！逼菅杂职醽韼装薇唬繙y應(yīng)該是架上的全部存貨，打開包裝一個挨一個鋪開來，頗為壯觀。

    喬司奇去拿了六個枕頭，有大有小，有棉花有蕎麥，分給大家。

    鋪了棉被的地上沒那么涼了，但棉被都成了床墊，蓋只能蓋床單了。好在四件套禮盒管夠，六個小伙伴遵循內(nèi)心選擇，或碎花，或方格，或卡通，或純色，拆得那叫一個痛快瀟灑。

    “我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一不要錢，怎么看怎么順眼。”喬司奇把卡通床單蓋到身上，穩(wěn)穩(wěn)的幸福。

    宋斐也迫不及待想投入自家碎花的懷抱，奈何人有三急。

    “你干嘛去？”戚言見宋斐不睡覺反倒爬起來往后面走，下意識問。

    “上廁所啦?！彼戊潮硨χ麛[擺手。

    戚言有點懊惱自己的多此一問，訕訕躺下。

    超市的廁所在辦公區(qū)，只給員工使用，所以修得并不寬敞，而且不分男女，走進去就是一排三個隔間。

    宋斐在這里念書快一年半，卻是第一次上這個廁所。隔間隔得了人，但隔不了聲，宋斐走進距離門口最近的第一個隔間里，一邊解褲子，一邊胡思亂想，假設(shè)現(xiàn)在他隔壁就是一個女同學(xué)，那么不管是他還是女同學(xué)，恐怕都會壓力很大。

    紓解完畢，宋斐通體舒暢，一邊系褲子，一邊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

    他吹的是戚言最喜歡的一首歌，叫《學(xué)習(xí)》。他曾被戚言逼著聽這歌聽到吐，所以戚言有多喜歡這歌，他就有多痛恨這歌，恨到戚言去引喪尸時，他率先提議用這個——總不能就他一個人受傷害，拉幾個喪尸墊背也好。

    然而人的記憶是有慣性的，明明痛恨，無意識吹的口哨竟然又回到這個夢魘般的旋律，宋斐也是想給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愛辣子~青辣子~綠辣子~~~愛辣子~青辣子~紅辣子~~~上學(xué)你要么好好的學(xué)~~將來一定要考大學(xué)~~考上大學(xué)有工作~~有了工作你好生活……”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宋斐一跳，不再是他的口哨，實實在在的原唱歌曲，歡快的旋律在狹小的廁所空間內(nèi)產(chǎn)生了詭異的效果。

    宋斐沒好氣地拍了下隔板，提醒隔壁的聲音來源：“戚言，你趕緊給我關(guān)了！”

    隔壁沒有聲音，只有高昂得近乎刺耳的旋律仍在循環(huán)。

    宋斐翻個白眼，猛地拉開門，來到第二個隔間面前，一腳踹了上去：“你故意惡心我是吧！”

    門沒鎖，咣當一聲，門扇大開。

    宋斐僵在那里，渾身的血都冷了。

    隔間上方的透氣窗呼呼往里灌著冷風(fēng)。

    窗下原本坐在馬桶上的喪尸，已經(jīng)松開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上廁所玩手機的救命啊啊啊啊——”

    第20章 分析討論

    宋斐的第一反應(yīng)是往左手邊的門口跑，可喪尸撲的偏偏就是左邊，宋斐只能往右躲。險險閃開攻擊后的他正對著第三個隔間門口，沒半點猶豫，他一步竄進隔間，風(fēng)馳電掣般轉(zhuǎn)過身來用力關(guān)門！

    喪尸卻也沒慢多少，一撲不中緊跟著就跑了過來，宋斐這一關(guān)門，直接將他半個身子夾在了門縫！

    喪尸拼了命地向里伸胳膊，想要把整個身體擠進來！宋斐拼了命地擠著門，既不能讓他沖進來，還要防備著別被咬到，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汗。

    忽然喪尸發(fā)出一聲嚎叫，仿佛被逼急了般力量陡然增大！一個用力，生生將門撞開！

    宋斐被猛然帶到一邊，后背狠狠撞到隔板上！

    喪尸已經(jīng)撲進來，狹小的隔間里，宋斐避無可避！

    眼看就要被壁咚，宋斐急中生智忽然蹲下，抱住喪尸雙腿猛地向外側(cè)一拖！

    被拽者瞬間失去平衡，頭咣當一聲重重磕在了馬桶邊緣！

    宋斐立刻松開胳膊站起來，一個抬腿跨坐到喪尸后背上，雙手按住對方的后腦勺就往馬桶里送！

    戚言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這是一人一尸，絕逼會以為就是普通的打野架。而且宋斐之前喊得有多慘，他們就有多同情現(xiàn)在趴馬桶上的這位。

    周一律一刀給了對方痛快。

    確認身下的喪尸不再掙扎，宋斐才松口氣，站起來。不過下一秒他像是想起什么，飛快穿過伙伴奔到第二間隔間里。

    透氣窗仍然大開著，幸好再沒有喪尸進來。

    宋斐趕緊把窗戶關(guān)好，這才發(fā)現(xiàn)鎖已經(jīng)被弄壞了。

    廁所的透氣窗是最普通的鋁合金拉窗，許是內(nèi)部人使用的緣故，又是在廁所，所以用的是老式月牙鎖，一個邊緣彎曲的金屬片做鎖鼻，一個小巧月牙狀的鎖扣，關(guān)窗后一扳鎖扣即可。

    這樣的鎖安裝方便，擰四顆螺釘搞定，可防盜性也差，基本用力一拉窗，金屬片彎曲的部分就被鎖扣刮斷，鎖就算廢了，窗戶自然也開了。不過學(xué)校夜里有保安巡邏，超市本身還有監(jiān)控器和打更的大爺，估計經(jīng)營者也沒把這小小一扇窗當回事，對付著能用就行了。

    宋斐他們檢查的時候自然看見了這扇窗，也檢查了這把鎖，但當時他們都默認喪尸或許會破門撞窗，可要說跟人似的有意識地左右拉開窗，這就不大可能了。所以只要隨時聽著有沒有玻璃碎裂聲，便萬無一失。

    然而，現(xiàn)實給了他們一記殘酷的耳光。

    逼仄的衛(wèi)生間里，所有人都沉默著。喪尸會開窗，這件事讓他們在尸潮爆發(fā)后逐漸建立起來的“喪病世界新三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所以之前我來上廁所的時候，它可能已經(jīng)在里面了？”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與喪尸一墻之隔，林娣蕾就覺得雞皮疙瘩竄起來了。

    “應(yīng)該沒有，”宋斐很努力地去分析和推理，這對于他來講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如果你來的時候它就在里面，即便它對聲音不敏感，對活人的氣味也不可能沒反應(yīng)?！?/br>
    縱觀幾天來的種種，不被歌聲吸引的喪尸，前有無臉者，后有分多多前被羅庚踩腳的那個，但不被活人氣味吸引的喪尸，他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

    林娣蕾順著宋斐的分析猜測：“你是進來幾分鐘之后才被攻擊喊救命的，也就是說它不光是在我之后，應(yīng)該也是在你之后才爬進來的……可是不對啊，”林娣蕾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它拉開窗戶爬進來的時候你沒聽見聲音嗎？”

    宋斐搖頭：“它不是在我之后進來的，我敢發(fā)誓，從我進來到我發(fā)現(xiàn)它，中間沒有開窗的聲音。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我進來的時候它已經(jīng)在了，之所以沒攻擊我，可能是因為我身上還有花露水的味道，蓋住了我本身的味道?！?/br>
    “它當時就在這個隔間里嗎？”一直沉默的戚言忽然問。

    宋斐不明所以，如實點頭。

    戚言又問：“關(guān)著門？”

    宋斐莫名其妙：“對啊，開著門我進來的時候不就看見我了嘛?！?/br>
    戚言皺了下眉頭，總算知道哪里不對了：“你進來的時候它關(guān)著門，既沒看見你也沒攻擊你，為什么等到幾分鐘以后，忽然又攻擊你了？”

    宋斐語塞。

    戚言本意其實并不是質(zhì)問，他只是希望盡可能多地了解細節(jié)，問清疑惑，這樣才能總結(jié)出更多關(guān)于喪尸的行為習(xí)慣，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是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

    可宋斐的遲疑，卻讓他有一絲不太好的預(yù)感。

    果然——

    “我聽見手機音樂聲了，以為是你，所以就去踹了門。”

    宋同學(xué)的回答讓所有圍觀小伙伴都以為自己聽見了天書，戚言更是直接黑了臉。

    宋斐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但事實上，他那個時候聽見那個歌曲，第一反應(yīng)真的就是戚言。他從沒覺得這個世上還會有第二個人喜歡那種歌曲，而且是在他哼完同樣的曲調(diào)以后，更重要的是整個超市里只有他們，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一個喪尸在他隔壁放歌……

    “愛辣子~青辣子~綠辣子……”

    驟然響起的音樂聲打斷了宋斐的自我嫌棄。

    與喪尸糾纏時莫名停止的歌曲此刻又莫名復(fù)活。

    他蹲下去，費勁地從馬桶后面摸出罪魁禍首，剛想遞給眾人看，以證明自己真的只是一時大意而非腦殘，卻在看見手機的一剎那，愣住。

    “這不是……你的嗎……”宋斐有些恍惚地站起來，一臉茫然地看向戚言，腦子徹底亂了。

    “在屋頂上太久，一直拿著不安全，就丟到地上了?！逼菅越舆^手機，把鬧鈴按掉，這是他一直使用的第三方鬧鈴軟件，此刻里面設(shè)置的是只要鬧鐘不被按掉，每間隔兩分鐘繼續(xù)響。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你把手機丟了呢？”

    宋斐問得很輕，甚至帶著點顫抖，如果戚言敏銳，就會發(fā)現(xiàn)這樣的宋斐很反常。

    “沒什么可說的，你還能給我補一個回來？”

    可惜戚言沒有。

    現(xiàn)在的他滿腦袋只想的是如何讓宋斐清晰認識到，世界已經(jīng)不一樣了，如果他再按照以前凡事不過腦子的行為模式，送命是遲早的事。

    “就算是同樣的歌，我跟你一起來廁所了嗎？我這么個大活人進了廁所還開門坐到隔壁了，你會一點聲響聽不到？你行動之前就不能過過腦子？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你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系著所有人的命！”

    戚言極力克制著情緒，可說出去的話仍是不免帶了火氣。他當然是擔心宋斐的，可又恨宋斐的不著調(diào)。這種不著調(diào)放到以前頂多影響宋斐的成績和兩個人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任何疏忽都可能喪命！

    小伙伴們也覺得宋斐上來就踹門確實挺沒心沒肺，但站在宋斐的立場，完全不知道戚言手機丟了，乍聽見同樣的歌，還是這么冷門的歌，條件反射認為是戚言也可以理解。所以當戚言連珠炮地訓(xùn)，宋斐完全沒還嘴就那么低頭乖乖地聽著，他們又有點于心不忍。

    “行了行了，他也不是故意的?！?/br>
    “要知道里面是喪尸，你讓他踹門他也不敢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