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相處著尷尬，隔了千山萬水，現(xiàn)在用視頻電話，反而雙方都自在了不少，也不說多親密，話題基本上就是圍繞著村子、夏家以及趙勝峰，這般見不著面的相處，反而讓夏媽的態(tài)度坦然了不少，至少對著夏翎有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

    “呃……”夏翎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抿了抿嘴唇，躊躇良久，這才道，“我闖了禍，可能得讓你背一下黑鍋?！?/br>
    夏媽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夏翎。

    她們倆的相處時間也不短了，習慣了夏翎的事事做主、雷厲風行，什么時候見她闖過禍？

    莫名的，夏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覺得親近了不少，“我沒聽錯吧？你還能闖禍？”

    夏翎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確切的來講，我要被你老公……不，前任老公，給坑死了?！?/br>
    一聽又是趙勝峰干的好事，夏媽頓時鄭重起了臉色，“他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夏翎將整件事的起因和結(jié)果說了出來，忽略了中間過程，更加跳過了關(guān)于鑒定報告真假的問題，最后補充了一句，“那個夏家是東林省有名的豺狼虎豹之家，他們家掌權(quán)的老爺子謀財害命也不是一兩次了，而且家族內(nèi)部混亂……那就是個龍?zhí)痘ue，進去了，基本上出不來，很少會善終的，反正我是沒玩不起，至于韓齊那對母子，我就不多評價了，想必你也清楚他們的為人……這群人，我誰也不想沾上，只能出此下策，故意偽造你跟人通jian的事情，又在血液上做了手腳，徹底跟他斷絕父女關(guān)系，他作死的能力，我簡直甘拜下風，反正我是徹底兜不住了?！?/br>
    夏媽氣得臉都綠了，要不是現(xiàn)在有了小女兒，她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氣得飛回去找那個王八蛋算賬！

    夏媽足足罵了趙勝峰半個多小時，連懷里的小家伙都聽得哈欠連天、昏昏欲睡，總算是讓她停下了，重新將注意力投在這件事情上。

    “這是你做得很好，至少替我出了口氣……不爭饅頭爭口氣，是他忘恩負義、不守信諾在先，我也總不能太吃虧了！就讓他一輩子都以為，你跟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吧，反正也就是頂了個出軌的名聲而已，我又不打算回國，別人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你自己覺得可以接受私生女的名義就行?！?/br>
    說到這里，夏媽忽然輕嘆了一聲，“其實，他跟韓家那個女人的事，我心里早就有幾分懷疑了，只是當初你還小，我又沒有證據(jù)，他說要把韓家母子接近門來，我之所以同意，也是存著將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盯著的心思……他那個人啊，其實骨子里就自卑到了極點，又重男輕女，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會對韓齊那么好？寧肯自己負債累累，也不舍得讓韓齊吃苦？還不是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女兒？他以為，他趁你小的時候，偷偷叫你賠錢貨的事，沒人發(fā)現(xiàn)嗎？哼，只是夫妻倆過日子，沒法跟他計較那么多罷了。”

    “你啊，以后千萬別跟我學，男人得看住了，該計較的時候，就得計較，該修理了，就得狠狠修理，你越是對他好，越是縱容他，他就越是覺得理所應當，覺得全天下都欠他的……男人的膽子都是被縱出來的，起先只是小錯，然后闖下滔天大禍都不知，反而還要埋怨你多管閑事，等到事情無法收拾了，蔫吧著腦袋把一切責任甩給你，他老實上幾天，等你把爛攤子收拾好了，他在固態(tài)萌生……男人啊，總覺得他自己無所不能，自大得可笑死了。”

    “咳咳……”陸錦年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尷尬起身，“你們先聊著，我去把醫(yī)藥箱送回去?！?/br>
    “行了，你們那邊估計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去睡吧，如果只是趙勝峰的事，我也已經(jīng)知道了，按照你們自己的想法去辦，不行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反正我也在國外定居了，不打算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我打發(fā)你小姨跑一趟也成……至于趙勝峰如何，你也別管了，反正他現(xiàn)在不是有了兒子嗎？有他兒子給他養(yǎng)老呢，他有本事就去法院告去！哼~”

    最后隨便說了幾句，夏翎終于哈欠連天的結(jié)束了視頻通話，匆忙被陸錦年拎著衣服領(lǐng)子去浴室沖洗了一下，正想躺床上大睡，一拍腦袋，又趕緊給林萌和施璇打了個電話，跟他們招呼一聲，將整件事情都跟他們說了一遍，讓施璇連夜找?guī)准覉蠹垼镁薹鶑V告的形式，刊登出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文書，連登半個月，又讓林萌找好一家合格的公關(guān)公司，引導輿論。

    忙完了后續(xù)事宜，已經(jīng)凌晨三點半了，夏翎便再也撐不住，抱著自家氣血旺盛的男人，累得跟狗似的呼呼大睡起來。

    次日中午，要不是陸錦年將她強拉起來吃飯，恐怕她都能睡到下午去，趁著吃飯的功夫，夏翎順手拿了電視機的遙控器，將電視打開，本地電視臺的新聞已經(jīng)全部被昨晚那一場史無前例、一波三折的認親大會給占據(jù)了，正好現(xiàn)在又是午間新聞時間段，隨便換了幾個臺，全都是報道豪門夏家和夏翎之間的那點子事，更有好事者，居然將夏翎生平都扒了個點朝天，連夏翎自己都不記得事情，也被他們開扒了出來，還有的找上了夏翎以前的鄰居和親戚朋友，問東問西的……

    昨個下半夜才發(fā)生的事，這群記者們也真夠敬業(yè)的，居然在短短十個小時之內(nèi)，就弄了這么多素材和背景資料，估計著也是從昨天就沒睡過覺了。

    先是一介鄉(xiāng)下莊稼漢，搖身一變，成了豪門之子，然后這個莊稼漢的女兒正是現(xiàn)如今東林省最為炙手可熱的美女總裁，而認親之后，居然又接連曝出，莊稼漢居然人窮志不窮，窮得叮當響的時候還弄出了個情人和私生子在家里，然后美女總裁的女兒又經(jīng)dna鑒定，被證明與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后，雙方宣布斷絕父女關(guān)系……

    反正都是姓夏，兩個夏家這點熱鬧，算是徹底讓整個東林省轟動了起來。

    有人說夏翎忘恩負義、枉為人女的，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好歹也是養(yǎng)父，沒有生恩，也有養(yǎng)恩的，但很快又有人跳出來，將夏翎跟韓齊未婚夫妻關(guān)系的始末都扒了出來，甚至連當年那場假死和車禍都沒放過，還有韓齊這個踩著夏家和夏翎上位的大英雄，以及他meimei韓悅被以精神鑒定的辦法逃過法律制裁，趙勝峰簽下那一紙家屬諒解書和出庭替韓悅作證說話……

    之前網(wǎng)上還罵聲滔天的醬油黨們，倒是大部分都徹底安靜下來。

    講真的，那一場車禍以及事后的家屬諒解協(xié)議和出庭作證，別說是養(yǎng)父了，就算是親爹，單沖這幾點，什么恩情和親情的，也都被折騰沒了……老爹為了個私生子的meimei，而置女兒的死活和前程于不顧，誰也不是圣人，哪能真的毫無芥蒂呢？換位思考，攤上這么個養(yǎng)父，都恨不得弄死他了，不斷絕關(guān)系，又能如何呢？

    當然了，還有些直男癌加身的鍵盤俠們，依舊大罵夏翎不是東西，什么這是為國家做貢獻，什么為英雄付出也是應該的，什么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什么當老板的這點寬容大度之心都沒有，真不愧是個女人，就是小肚雞腸、斤斤計較……要是沒有這些經(jīng)歷，你一個女人，能有今天嗎？

    然而，帶給普通百姓們更多震撼的，則是韓齊這個所謂的英雄……要知道，他也算是東林省的知名人物了，因為滅掉了一伙販毒集團而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只是誰也沒想到，他風光背后，居然是踩著一個年輕女孩上位的。

    當著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的未婚妻面假死，何其殘忍？

    事后，親媽和親妹子還跑到人家又是砸又是搶的，訛詐得人家傾家蕩產(chǎn)，又何其無恥？

    謀了財不夠，事后還想害命，害得一個好好的家，差點逼死夏家母女……

    而對于趙勝峰這個丈夫和父親而言，怪不得他當初那么痛快的答應了韓家母女的訛詐，事后連女兒的車禍和殘廢都不愿追究，錢都給了情人，兇手又是情人的女兒，這可都是他的小心肝，錢是左手倒右手，再有情人吹的枕頭風，哪里會追究？

    夏家認親的事，最為焦頭爛額的，除了夏老爺子和韓齊之外，就要數(shù)許晉良了。

    要知道，當初韓齊立功歸來，許晉良為了保護好他，以防販毒集團余孽們的事后報復，可是拼了命將他塑造成平民英雄，徹底將人推到臺前來，先是各種令人敬仰的緝毒英雄，然后又拿他的身世說事，什么寡母帶出來平民英雄，又到處找媒體渲染他在行動過程中的艱險，就差點將人塑造成了當代圣人，網(wǎng)上對他的評價更是眾口一詞的偉大、無私、可歌可泣……似乎完全是他以一己之力，將整個犯罪集團徹底粉碎，甚至放眼整個東林省，只要提及到光輝偉岸的形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聽得百姓們幾乎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但你也要知道，站得越高，跌得越慘，越是光輝偉岸的形象，就越是容不得一點點的瑕疵，神壇上的圣人，一旦犯下半點過錯，便會被無限擴大，以往的形象便會徹底崩裂，再加以人的想象，以及某些落井下石者們的推動……圣人與罪人，也只是數(shù)步之遙而已。

    這也是當初，韓齊剛假死歸來時，夏翎逼其鋒芒的原因。

    那會他正處于塑造光輝形象，聲譽也正處于上升期，最是不可與之正面相對的時間段，否則，不管她做什么，都會露出馬腳，被當時韓齊浩蕩的聲勢壓得粉身碎骨，同時也得罪了許晉良，要知道……許晉良可是將韓齊視作了自己的副手和繼承人，他的聲譽、人脈以及地位，以后都是要留給韓齊的，動了韓齊，相當于跟許晉良不死不休了。

    而現(xiàn)在，韓齊自己貪心作死，毀了大好的局面，又能賴得了誰？

    要知道，當初為了烘托韓齊的形象，許晉良可是將韓媽和韓悅也一起炒了起來，寡母含辛茹苦的獨自撫養(yǎng)著一雙兒女，兒子長大后成了眾人皆知的英雄，小女兒昔日乖巧聽話，卻因為哥哥的假死而患上了精神疾病，在英雄出征的那幾年里，母女倆過得凄無比凄涼貧困，苦苦守著冷清的家里，等待兒子的凱旋歸來……

    當初這個深明大義的悲情母親形象，以及韓悅貼心乖巧meimei的形象，可是賺足了世人的眼淚，再加上韓齊本身的英雄形象，他們一家?guī)缀醵汲闪思矣鲬魰缘娜宋铩?/br>
    而現(xiàn)在，悲情母親，婚內(nèi)出軌，借種生子，跟個有婦之夫茍且多年，兩個孩子居然都不是自己丈夫的；

    乖巧meimei，性格狠戾陰毒，品性低劣，小小年紀，便狠毒如斯，動輒殺人，而且事后居然還用精神鑒定的手段逃脫法律的嚴懲；

    所謂的英雄韓齊，居然只是個私生子，所謂的從小自立自強更是一場笑話，靠著他的生父撫養(yǎng)，騙婚渣男，而且居然還踩著自己的未婚妻上位……

    如果是以前，哪怕明知道了這些事情，礙于許晉良的情面和韓齊的功勛，也沒有人敢真的把這事捅出去，公之于眾。

    而現(xiàn)在，親爹是他自己的人，事情是他自己捅出去的，私生子的身份也是他自己承認的，就算被人查到了這段身份背后的丑聞，又能怪誰？

    是他自己作死啊，看著以前只是個莊稼漢的生父，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豪門之子，他這個私生子見有利可圖，便趕緊貼了上去，親自撕破了自己光輝的形象，暴露了私生子的身份以及趙勝峰和他那個苦情媽的茍且，有了這么個開端，他們這群媒體們趁機深入調(diào)查一下事情的真相，那不也是應該的事情嗎？許晉良就算是想怪，也怪不到他們媒體人的頭上。

    事情愈演愈烈，也不知道是誰從警方內(nèi)部，又捅出了另外一則內(nèi)幕來，——當初執(zhí)行這一任務的，總共有五個人，四個人都死了，而且據(jù)說韓齊身上的功勞，其實是一位死去戰(zhàn)友前輩的，那位前輩拼盡九死一生，將集團名單拿到手上，卻在韓齊懷里重傷不治而亡，然后韓齊將之據(jù)為己有，也將這份功勞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韓齊的英雄形象，徹底一落千丈，從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泥潭。

    短短數(shù)天時間里，許晉良因為韓齊的事，被上面談話了好幾次。

    許晉良本就常年勞累而蒼老的面龐，越發(fā)消瘦了，急得他滿嘴火泡，有心找韓齊談談，商量一下怎么解決這件事，順便挽回一下他的英雄形象……

    可惜，韓齊早就請了年假，手機也因為最近的事而受到媒體的sao擾，不得已關(guān)機了事，許晉良就算是想找，都徹底找不到他了。

    等到許晉良好不容易在豪門夏家的別墅山門外，堵到了正陪著趙勝峰出門的韓齊時，整件事情，徹底超出了掌控，就算是許晉良有心挽回，也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事實上，打從韓齊和趙勝峰父子相認的那一天起，韓齊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成為夏翎攻訐他的目標，但當時他可是連夏翎和豪門夏家都被他算計在內(nèi)了，相較于兩者這么龐大的財富和權(quán)勢，他的英雄光環(huán)，實在只是看著好看，卻帶來不了太多的利益……

    商場和仕途，是兩種道路，前者可以一朝躍居人上，手持巨額財富，權(quán)勢滔天，后者想要達到人上人的目標，哪怕有許晉良做后盾，他想要走到許晉良的位置，沒有個十多年的時間來熬資歷，是覺得不可能做得到的……等到他三四十歲的時候，夏翎已經(jīng)成長到了什么？他完全不敢想象，甚至有夏翎這只在旁虎視眈眈的敵人，他能不能熬到那一天，還真不好說。

    －－－－－－題外話－－－－－－

    捂臉ing~

    又晚了。

    這本書，盡量這個月完結(jié)哈。

    ☆、第89章 離職

    以前他愿意浪費大把的時間在仕途上，那是因為他別無選擇，只能走這條道路；

    而現(xiàn)在，趙勝峰成了豪門夏家的兒子，他自己則成了趙勝峰的兒子、豪門夏家的親孫，以他的能力和夏家子孫們的愚蠢，他韓齊為什么不能爭上一爭呢？只要將豪門夏家捏在手心里，再學點商業(yè)上的手段，他就完全有了跟夏翎廝殺爭奪的資格，這般捷徑，可遠比他在仕途上熬時間，要來得快多了……

    所以，這也是事情愈演愈烈之際，他卻始終無動于衷的的原因。

    ——他已經(jīng)打算辭職了。

    仕途浪費他的時間，有這個功夫，他完全可以推動讓趙勝峰娶了自家老媽，一邊學著商業(yè)手段，一邊參與到夏家的繼承權(quán)爭奪戰(zhàn)中。

    當許晉良聽到韓齊的決定時，有片刻間的沉默……

    你手把手教育、提拔上來的繼承人，為他嘔心瀝血、辛苦籌謀這么長時間，甚至在他闖了禍之后，還苦苦替他想辦法解決，而他居然跑過來告訴你，他不跟你玩了，準備改行干別的……

    許晉良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許先生，”趙勝峰聽了寶貝兒子的話，頓時面露喜色，沖著許晉良道，“知道您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挺器重、照顧小齊的，我早就想謝謝你了……現(xiàn)在我們父子相認，我也成了夏家的兒子，不缺錢花了，正好也讓小齊別那么辛苦危險，自己去創(chuàng)業(yè)也好，或者是從家里謀個職位也罷，總好過他以前過得沒白天沒黑夜的日子?！?/br>
    說著，趙勝峰還挺了挺胸脯，伸了伸胳膊，露出新買衣服的商標和手腕上的機械手表。

    許晉良差點沒被趙勝峰給噎死，對方真的是在感謝自己，而不是在埋怨？

    韓齊顯然也意識到了趙勝峰這話的得罪人，趕緊彌補道，“許叔，謝謝您這幾年的提攜和照顧，這份情誼，我一直都在心里記著呢！但……您也應該清楚，我好不容易跟我爸相認，又認祖歸宗了，爺爺對我也很器重，不僅我給我們父子倆安排了臨近的住處，還帶我們拜祭先祖，給我改名叫夏良齊，希望我能在家族的企業(yè)中有所作為……所以，真的很抱歉，我舍不得讓爺爺那么大的年紀還替我擔憂，只能讓您失望了?！?/br>
    許晉良又不是第一天在東林省混了，哪里不知道夏家老爺子是個多么狠毒的人？那個心腸歹毒的老頭，能有這么好心腸？別特么的逗了，肯定是看你有利用價值，才對你這么好，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他會管你的死活？

    可韓齊拿夏老爺子來推脫，以孝道為名，許晉良也當真說不出什么，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拍了拍韓齊的肩膀，“那好吧，我也就不強求了……下周一，你自己來辦離職手續(xù)，既然這條道路是你自己選擇的，跪著也要走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要知道，夏翎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著你，希望夏家能護得住你。”

    韓齊禮貌點頭，“許叔，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你們父子倆留步吧?！痹S晉良眉眼低沉的擺了擺手，多余的話半句都沒有，只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顯然，許晉良已經(jīng)對韓齊失望至極，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頂著上面的巨大壓力，寧肯得罪人、頂撞上面，也要保下來的繼任者，居然連這點誘惑都無法抵擋得住，他已經(jīng)被豪門夏家的權(quán)勢和財富迷花了眼睛，忘記了他考入警校時的誓言和初衷，忘記了一個身為警員的責任和使命……難道所謂的豪門世族，就真的那么有誘惑力，值得這么多人飛蛾撲火般的沖進去，哪怕明知道那里是龍?zhí)痘ue，注定九死一生？

    庸庸碌碌的人，為了財富和權(quán)勢而死，高尚正直的人為了理想而亡，前者永遠都是大部分人的選擇，后者的或許只是很少部分人的選擇，但這樣的人——注定會改變世界。

    曾經(jīng)，他以為，韓齊是后者；

    但如今，他終于意識到，自己錯了，韓齊是前者，只是比一般的前者更加善于偽裝。

    目送著許晉良踉蹌離開的背影，韓齊俊秀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絲的沉郁和惱怒，憤憤然的低聲自語道，“我韓齊永遠都不會需要別人保護……因為，我想要的，從來都沒有試過手。”

    “小齊?。磕阆胧裁茨?？是不是還舍不得那個姓許的??？”趙勝峰絮絮叨叨的開了口，“叫我說，你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干這一行的，警察啊，多危險啊，平常忙得沒白天黑夜的，碰上了危險，還得舍了命的往上沖……當初要不是你說想以后在我們縣弄個片警的當當，沒什么危險，我才不會愿意讓你干這個呢！現(xiàn)在可好了，你終于不干這個了，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膽……”

    “——夠了！”

    韓齊沉郁著臉色，不愉的瞟了一眼趙勝峰，“什么叫做那個姓許的？人家可是大官，比你這么個斗升小民強多了，別以為你現(xiàn)在改姓了夏，成了夏家的兒子，就可以瞧不起人了……跟人家比起來，你這個名義上的夏家三子，還真上不得臺面，什么時候哄好了夏老爺子，順利從他手上拿到了繼承權(quán)，你再耀武揚威吧！現(xiàn)在，你還不夠資格！”

    被韓齊這么毫不留情的數(shù)落了兩句，趙勝峰訕訕的垂下了頭，“我、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怕你出危險么？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不說就是了，何必跟我耍脾氣？”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當初我冒著危險去臥底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這話呢？”韓齊沒好生氣的剜了一眼對方，“別動不動的就會嘴上說得好聽，真有本事，就把老頭子哄高興了，讓他分點產(chǎn)業(yè)給我！另外，關(guān)于你和我媽婚禮的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須盡快讓老爺子點頭同意……我可不想一輩子都頂著私生子的名聲！”

    說罷，韓齊轉(zhuǎn)身朝前打不走去，徒留下趙勝峰茫然無措的摸了摸自己新買的手表和衣服，試圖從中找到最后的慰藉……

    韓齊辭職的消息，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尤其還是諸如夏翎這般對他“多加關(guān)照”的，更是早早的就接到了消息。

    韓齊去辦離職手續(xù)的那天早晨，夏翎特意起了個大早——上午八點半就起來了，匆忙吃了點飯，難得的換了件白色t恤衫和牛仔褲，又將陸錦年身上常年不變的西裝襯衫扒掉，換了身情侶款的t恤衫和牛仔褲，夫妻倆跟個小年輕談戀愛似的，手拉著手，屁顛顛的直奔著警局對面的那家咖啡館去了。

    “這家咖啡館的甜品特別好吃！”

    夏翎笑嘻嘻的如是道，仰著頭，一臉真誠無比的看著陸錦年的臉，“真的不騙你?！?/br>
    “想來看熱鬧就直說，別拿這家甜品說事！”陸錦年無奈的擰了擰夏翎的臉蛋，“平常也沒見過你對甜食有多么的喜歡……”

    夏翎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還厚著臉皮揚了揚眉眼，笑瞇瞇的撿起色彩繽紛的畫冊，點了黑森林慕斯和兩杯鮮榨果汁，又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夫妻倆對坐著，等到侍應生將東西端上來，倆人一邊吃著，一邊將視線瞄向落地窗外警局對面的情況。

    看見人影從警局里出來時，夏翎正好也剛剛將整整一個黑森林給解決掉，咕咚咕咚的幾口將果汁喝光，這才擦了擦嘴角，不急不慢的從咖啡館里走了出去，正好跟人打了個照面。

    韓齊從警局出來，根本沒注意到迎面走過來一對穿著白色t恤衫的青年男女，一直走到對面時，方才聽到一聲清晰的打趣聲，“呦呵？挺巧的啊，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了韓警……噢，不，現(xiàn)在辭職了，應該稱為——韓先生？”

    要不是夏翎故意說了這么一句，韓齊還真沒看出來迎面走過來的青年男女居然是夏翎和陸錦年。

    也不怪他沒認出來，平日里，夫妻倆在家是家居服，自然不會有人看見，但只要出了門，肯定就是清一色的黑色職業(yè)套裝，里面套著干練筆挺的白襯衫，剪裁簡約低調(diào)，上面熨燙平整得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連夏翎穿的高跟鞋和絲襪都是不帶半點綴飾的黑色，兩人俱都是這種裝扮，莊重干練、威嚴冷漠，通身的精英范，看著就望而生畏，完全忽略了他們也不過才二三十歲的年紀，哪里見過他們倆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的模樣？

    看見夏翎時，韓齊有片刻間的凝滯，怔了一下，這才認出兩人來，“……夏翎？”

    “認出來了？”夏翎甩了甩利落干凈的黑色長馬尾，笑瞇瞇的抱著胳膊道，“韓先生這是來辦離職手續(x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