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 佛安寺后院。 昭華公主沐浴更衣之后,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出來,眸光落在大大咧咧坐在小椅上跟謝紹延和秦默稱兄道弟,半分自己被擒住的覺悟都沒有嚴(yán)如玉身上,唇角抽了幾抽,有些無奈。 前世,她雖是嫁給了嚴(yán)如是,可是見到嚴(yán)如玉的次數(shù)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只手,一來,她常年待在后院,不出去,二來,這嚴(yán)如玉與嚴(yán)家關(guān)系不和,幾乎不回府,一直是睡在青樓。 關(guān)于他的事情,倒是聽說過不少,嚴(yán)如是對這個弟弟很是反感,每每跟她說起來,皆是一臉的厭惡。 他的娘親原是嚴(yán)府的一個侍女,平西侯爺一次醉酒后強要了她,她懷了身孕之后,就被抬了妾位,生下了嚴(yán)如玉,在嚴(yán)如玉八歲那年,他娘親就病重去世,從此,他性情大變,最后投奔了燕王。 瞧見昭華公主走了出來,嚴(yán)如玉漂亮的小臉蛋上揚起燦爛的笑容,“meimei好。” 昭華公主腳下一個踉蹌,瞪了過去,“放肆,誰是你妹!” “先帝在時,我姑姑進宮,封為良妃,先帝便是我的姑父,皇上就是我的表哥,那你,自然就是我的表妹,說起來,我還真沒想到,meimei你竟如此的傾城傾國,哥哥來的急,未曾備上好禮,meimei莫要著急,回頭,哥哥一定將禮物補上,保準(zhǔn)讓你滿意。”嚴(yán)如玉說的一本正經(jīng)。 昭華公主:“……” 謝紹延沒能忍住,噗嗤一聲,將剛喝進去的酒水全都噴了出來。 秦默則無語望天,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素衣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嚴(yán)公子,話可不能這樣說,皇上畢竟是皇上,公主畢竟是公主?!边@皇家怎么能跟民間相提并論呢。 哪朝哪代的后宮不是佳麗三千?若是這樣論起來,皇上的親戚豈不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京城里頭的名門望族之間,或多或少都聯(lián)姻過,這樣算,豈不是大家都是一家人? 哪有這樣算的? 嚴(yán)如玉卻半點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甚是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之后擦了擦嘴,滿臉得意,道:“那是,我表哥可是皇上,我的表妹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公主,有這么強大的靠山,日后去逛窯子,看誰敢不買我的賬!” 昭華公主:“……” 秦默:“……” 頭一回看見公主吃癟,謝紹延低垂著頭,肩膀忍不住抖動,見過裝傻充愣的,可是臉皮厚成這樣的裝傻充愣,他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回,當(dāng)真是開眼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嚴(yán)如玉 仿佛沒看到他們的表情變化, 嚴(yán)如玉又灌了一口酒,不滿的敲了敲桌子,對著素衣嚷道:“有沒有小菜?。窟@光喝酒有什么意思?難得見到我的仙女meimei,又跟我秦大哥還有延哥相識, 咱們痛快的喝一杯!” 昭華公主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她瞇著眼盯著嚴(yán)如玉看了半餉,走上前, 坐到了秦默身邊,吩咐道:“素衣, 去做幾個下酒小菜, 再搬幾壇上好的女兒紅來?!闭f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嚴(yán)如玉,不曾移開過。 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偏生笑容很是純真的少年,性格如此的極端扭曲, 定是年幼時經(jīng)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折磨和苦痛, 他的笑容是冷的,心更是冷的。 金錢和利益怕是收買不了他。 若要收服他, 就要讓他認(rèn)可你。 “你喚我一聲meimei,那是與我親近, 可我卻不能喚你哥哥, 不若叫你小玉兒如何?”昭華公主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了起來, 對著嚴(yán)如玉示意道。 小……小玉兒? 這下輪到嚴(yán)如玉吃驚了, 他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 閃過一絲錯愕,顯然沒料到公主會突然來這么一手。 秦默唇角勾出一絲淺笑,謝紹延直接笑趴在桌上,對著一個男子叫“小玉兒”,公主這也太損了。 “怎么?你不愿意?”昭華公主挑眉。 “怎……怎么會?”嚴(yán)如玉很快收起詫異之色,端起酒杯,對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仙女meimei喜歡就好?!?/br> “小玉兒夠爽快,本宮喜歡?!闭讶A公主也跟著一飲而盡。 陳釀十年的好酒,酒香濃郁,勁道不小,尋常女子便是喝一口都紅著眼睛叫辣,她卻眼睛眨都不眨地喝下去,面色不變,更不用說,她堂堂一個公主,竟然能夠放下身段,與他同席而坐,把酒言歡。 嚴(yán)如玉眼中的驚詫之意更甚 ,面前的公主,果然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這倒是有意思。 他此番前來,本是帶著試探之意。 秦默是公主的人,他能出現(xiàn)在那里,必定是公主吩咐的,她一個閨中女子,竟然能夠順著一個很小的線索,追到那里,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想看看,這個與嚴(yán)如是訂下婚約又悔婚再嫁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幾杯酒下肚。 昭華公主面若桃花,笑著開口,道:“京城好風(fēng)光,小玉兒既然來了,不若多住幾日,明日就讓你秦大哥和延哥帶著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如何?” “多謝仙女meimei好意?!眹?yán)如玉應(yīng)承了下來,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抿了抿嘴,感慨了一句,“這京城再好,繁華勝地,也是天子腳下,再怎么玩鬧也得有個限度,我這個人隨意慣了,最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br> 昭華公主和秦默,謝紹延對視了一眼,三個人眼中同時劃過一道深意。 嚴(yán)如玉卻好似全然未覺,自己干了一杯,接著道:“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若能年年如今日,對月飲酒,豈不快哉! ” 謝紹延一手捏著酒杯,一手叩著桌面,意有所指,“若能心無旁騖,確實快哉,就怕心中有欲,欲!望無窮,看月不見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平白浪費了這大好的風(fēng)光?!?/br> 嚴(yán)如玉斜眼看他,“延哥呢?能心無旁騖嗎?” 謝紹延慢慢的飲了一口酒,看著天邊的那一輪明月,聲音有些飄遠,“蘇軾有云: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有如此良景,又怎會再有他求?!倍ㄒ坏倪z憾,卻是未能抓住心愛之人。 嚴(yán)如玉修長的手指輕輕摩著酒杯,面色有一瞬間的嚴(yán)肅,良久,扯唇一笑,“延哥是大雅之人,我這個人粗鄙慣了,不懂得清風(fēng)與明月,只知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 他猛然灌入一口酒,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轉(zhuǎn)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