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秦默被謝紹延拉著連灌了兩壇酒,眼前有些發(fā)暈,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穩(wěn)了穩(wěn)心神,跟他們告了別,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司馬成玉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上前扶著秦默,“秦大哥你再玩一會兒嗎?這么早就走?” “已經(jīng)醉了,不能再喝了。”秦默瞇了瞇眼睛,他從未喝過這么多酒,是真的醉了,“你們接著玩,我先回去了……” 司馬成玉一路將他送到公主院子門口,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別,“秦大哥,柳煙的事情,別忘記了啊?!?/br> “我已經(jīng)為你說了。”秦默頭暈,心卻不暈,聞言腳下一個(gè)踉蹌,拉著他道,“公主說了,只要園子修好了,柳煙便是送給你都行,若是辦不好……什么都沒有,還要去皇上面前告你們……” “一定修好,一定修好。”司馬成玉連連點(diǎn)頭,也不管他是否能聽得進(jìn)去,“秦大哥,我今日去詢問了恒哥,又和哥幾個(gè)商量了一下,一早和延哥,文強(qiáng),路嘉一起帶著銀子直接去拉人,一個(gè)工頭給五兩銀子,實(shí)在不行,六兩,保準(zhǔn)他們一準(zhǔn)跟著來,到時(shí)候我們再好吃的好喝的供著,等園子修繕好了,就讓路嘉拿去找他爹報(bào),咱們這銀子是實(shí)打?qū)嵉幕ǔ鋈サ?,到時(shí)候報(bào)上去,秦大哥,還請你在公主面前多為我們美言幾句,這么熱的天,我們辦這差事也累,多少也該……” “嗯……好,說的好?!鼻啬牧伺乃募绨?,瞇著醉眼,身子又晃動了好幾下,“成玉你就放心的去吧,這差事……辦好了,好處少不了……我……我得先回去了,公主還等著……” 司馬成玉松了一口氣,看著秦默向里走去,想著明天的差事,想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還有柳煙嬌媚的那張臉,心就癢癢,扭過頭來吩咐小廝道:“去跟延哥他們說一聲,就說我困了,先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見。” 謝紹延歪歪斜斜的坐在毯子上,一壇一壇的喝著,冷眼旁觀著在場的眾人,一場宴會下來,大伙兒都醉的七七八八,有人高聲哼唱,有人嬉笑玩鬧,有人大聲地吹噓,有人抱著美人似是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人性的種種在醉酒后體現(xiàn)的漓淋盡致。 他仔細(xì)觀察了秦默,發(fā)現(xiàn)他酒量并不好,可他始終都是眉眼淡淡,便是喝酒也極有風(fēng)度,依舊是話語很少,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察覺到喝醉了就不曾再繼續(xù)喝下去,喝醉酒后尚能如此自控的人,還真是不多,至少他不曾遇到過。 瞇著眼睛打量著一旁的張澄泓,周圍的熱鬧和喧囂皆不在他眼中,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喝酒的姿態(tài)不像是享樂,倒像是在買醉。 張澄泓有心事? 這心事還跟感情有關(guān)?他在為情所困? 謝紹延眼中閃過一絲自嘲,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烈酒入喉,他身子向后一靠,整個(gè)人倒了下來,仰望著天上的繁星,一口一口的喝著酒,灼熱感從咽喉處一直留到腹部再到心里。 他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借酒助興還是借酒消愁?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追求的又是什么?他更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紈绔還是假裝紈绔…… 好像每日算計(jì)著那種種事情的時(shí)候渴望著振興謝家,他爹做下的孽若有一日翻出來,便是滅頂?shù)臑?zāi)難,他只有投靠了新帝,為帝王所用,讓帝王看到他的價(jià)值,才能保住謝家,保住他爹…… 可是每當(dāng)想到這些,他又厭棄那種種的算計(jì),種種的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覺得就這樣陪著這些世家子弟們吃喝玩樂挺好的,謝家的未來與他何干?就讓它一點(diǎn)點(diǎn)的落魄,一直到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他只想就這樣浪蕩下去,每日里買醉買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將一切都忘了干凈,或許這樣,他就能忘記她,忘記她早已經(jīng)有了她的他…… 這世間的種種,風(fēng)起云涌,緣起緣滅,一切都將歸于沉寂。 他能擁有的又有什么? 想得到的權(quán)勢,名利,金錢,他都可以憑著手段得到,可是人心呢……他該怎么去爭奪? 快樂有多少?歡笑有多少?他每日里見到的紙醉金迷有多少,唇角佯裝不在意的笑容有多少,他心里的痛楚就有多少…… 若是能就此長醉不醒,也算是上天對他的憐憫。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來了 秦默在院外站了許久, 一直到冷風(fēng)將酒氣吹散了不少, 這才向屋子走去, 剛走到門口,昭華公主就從門口探出頭來,在看到秦默的時(shí)候唇角一勾,笑靨如畫, “你回來啦?” 聲音自如的就好似尋常人家等待丈夫歸來的嬌妻。 秦默心中一暖, 抬步向她走去,她卻邁開小腿,一下子撲進(jìn)了他的懷中, 清淡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昭華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擰起了眉頭,“秦默,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喝了五壇。”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溢滿鼻間,秦默滿足的一嘆, 低垂下頭看著懷中的愛人, 見她皺著鼻子,一臉嫌棄, 連忙撤開身子,垂首看著她,“是不是熏著你了?我先去沐浴更衣……” 話落, 腳步還未邁開, 她卻又一次撲了上來, “誰準(zhǔn)你離開了?” “可是……”秦默有些猶豫,他怕熏著公主。 “沒有可是。”往他懷抱里躲了躲,昭華公主仰起頭,看著滿天的繁星,催了催他,“你累不累?不累的話,帶我去山上看星星?!?/br> 秦默本想說天色已晚,山上風(fēng)大,還是在房間歇息,可是垂眸見她滿眼都是期待,話到了嘴邊便換成了一個(gè)“好”字。 他上下打量著公主,見她特意穿了件稍微厚實(shí)的衣裳,顯然是有備而來,唇角的笑容不禁愉悅了幾分,回屋拿了兩條錦衾備著,便摟著公主沿著山路一直向上,路上刻意避開了下人。 雖是六月的天,夜晚的山上還是有些清涼。 秦默帶著公主來到半山腰,二人尋了個(gè)山石便相依偎著坐了下來。 月色如水。 靠在他暖意融融的懷中,昭華公主瞇著眼睛,“你酒量如何?” “若是酒勁小,能喝六七壇,若酒勁大……只能四五壇?!?/br> 此次出來喝的酒都是慕容恒備的,那些世家子弟可都是好飲酒之人,又豈會輕易放過他,只怕今晚的酒不僅烈,而且勁道很足。 念著他說的自己飲了五壇,昭華公主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那你豈不是醉了?” “醉了?!鼻啬辉[瞞,他不對公主說謊。 離開宴席的時(shí)候頭暈的厲害,渾身無力,此刻被山風(fēng)一吹,他倒是來了些精神,頭腦清醒,可渾身還是酥軟無力,那喝下去的酒在他的血液里流淌,讓他提不起半分力氣。 他想了想,扭過頭認(rèn)真的看著公主,眉眼溫柔, “可是不喜?” “怎么會?” 將她往懷中摟了摟,秦默聲音低沉了幾分,“醉酒的男子大多失去理智,我時(shí)常聽聞營中男子酗酒之后回家毆打妻妾之事,聽說民間此類的事情甚多……女子也大多厭棄醉酒之人。”他一身的酒味,還真怕她嫌棄。 “那你打我嗎?”昭華公主皺著鼻子問道。 “你說呢?”秦默被她的問話逗笑了,這話他不用回答,他將她捧在手心疼愛還來不及,含在手心都怕化了的愛人,又怎么會打她? “那你會失去理智嗎?” “若只是醉酒,還不足以讓我失去理智?!鼻啬J(rèn)真的想了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