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若不是那個賭約,他又豈會隱忍到現(xiàn)在?若不是那個賭約,他早就將蘭心吃到肚中,而不是這般費心地養(yǎng)著她,縱容著她,寵溺著她,一步一步地誘導(dǎo)著她。 “……公子若是將小姐的身世說出,便是違背了賭約,就算是得到了小姐,也是公子輸了,到時候,公子必須遵守跟老夫人的約定納妾……” 成叔嘆息,又一次勸道:“為何非要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母子兩不相認(rèn)……公子該知道,老夫人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小姐天生體寒,難以孕育,公子若是執(zhí)意與她在一起,慕容家該怎么辦?不如就聽老夫人的,納個妾,生下子嗣,也算是有一個交代,大不了生了孩子之后將侍妾丟到一邊,到時候有了后代,老夫人也不會再有異議,還不是隨著公子想寵誰就寵誰……” “阿娘不是有了身孕嗎?”慕容恒擰著眉頭,打斷了他的話,“我三年前不曾妥協(xié),三年后,更不會妥協(xié),賭約,我會遵守,這賭局,我定會贏?!碧m心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他有信心,能夠贏得她一輩子。 “公子……”成叔還待說什么,慕容恒揮揮手,“回信告訴我娘,下一回尋個好點的借口,三年了,每回都拿身子說事,她就不嫌累?再給我爹帶句話,讓他管好自己的妻子,有了身孕就好生歇著,游山玩水的時候,莫要去惦記著旁人的感情……” 成叔嘴角微抽,這母子兩個,一樣的倔強(qiáng),一樣的認(rèn)準(zhǔn)了就半步都不肯退。 第九十六章 考驗?zāi)饺莺?/br> 月明星稀,水聲潺潺。 這樣的月,這樣的夜很容易讓人思緒沉寂。喧囂聲已經(jīng)消逝,想來大家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只是不知這樣的夜晚,有多少人能夠安然入睡,又有多少人心思深沉,輾轉(zhuǎn)反側(cè)。 自管家走后,慕容恒獨自一人在船頭站了很久。 他本從不參加京中的宴會,這一次卻例外了,甚至放下手中的繁忙特意抽出幾天時間與他們同游。 一來,是受兩個寵妹狂魔所托,時刻關(guān)注著公主;二來,近日來蘭心的表現(xiàn)越來越反常,他想抽出時間來好好陪著她,對他而言,慕容家的產(chǎn)業(yè)重要,可蘭心也同樣重要,甚至,蘭心比前者重要的多。 只因銀子沒了,他能夠重新賺回來,可若是蘭心沒了,這天底下就沒有第二個蘭心讓他這般的牽腸掛肚。 慕容恒瞇著眼,想到今日的所見,想到那個特立獨行的公主,想到她看著秦統(tǒng)領(lǐng)的眼眸,那毫不掩飾的愛意和必得。 公主這樣的殺伐果斷的性格,讓他贊賞,或許……蘭心的事情,他該從公主身上下手。 次日,安寧郡主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身邊的人好似一個個的都不大對勁。 先是阿姐,她的手受了傷,用早膳的時候是秦統(tǒng)領(lǐng)一口一口的喂她吃的,這般的關(guān)心備至,她卻嘟著嘴巴,緊蹙著眉頭,一臉的不樂意,時不時地瞪著秦統(tǒng)領(lǐng),還說什么“人家這么疼,你也不知道幫人家揉一揉,實在是太過分了……” 每每阿姐這類的話一出來,秦統(tǒng)領(lǐng)就面紅耳赤,不自然的瞥過頭。 她在一旁看的稀奇,不就是揉一揉嗎? 這點事情有什么難?盯著公主裹著紗布的手,她自告奮勇道:“阿姐,你要是疼的厲害需要揉的話,我?guī)湍闳嗳嗪昧?,我手法很輕的?!?/br> 在她以為阿姐會夸她懂事乖巧,善解人意的時候,阿姐眼眸一厲,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說了個“滾!”字。 安寧郡主默默的坐了回去,心里泛苦,明明是她自己說疼,要揉揉的,怎么反過來責(zé)怪她? 好端端的被阿姐兇,她做錯了什么? 接著是蘭心,她像是被五通神附了體,沒事的時候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某處發(fā)呆,又或者,驟然臉紅起來,也不知道究竟在害羞什么,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她又面露愁容,一副所有人都欠了她幾萬兩銀子還鐵定不還的模樣,讓她很是無語。 問她怎么了,她只是搖搖頭擺擺手說沒事。 沒事?都這幅模樣了還說沒事? 她心中記掛著蘭心,便興沖沖的跑過去找了慕容恒,拉著他來勸解蘭心,以往蘭心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她哥哥過來勸解的,她一向最聽她哥哥的話。 蘭心出了事,找慕容恒準(zhǔn)沒錯。 慕容恒待人接物很是親和溫潤,聽聞蘭心出了事連忙隨著她過來,可沒想到,蘭心在瞧見她哥哥的時候臉蹭的一下子紅成了猴屁股,嗖得就往外竄,被她逮住,送到了她哥哥房中。 聽得里頭傳來慕容恒關(guān)心的詢問,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慕容恒是蘭心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有她哥哥在,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事情就怪在這里,一個時辰之后蘭心從房間內(nèi)出來,像是受了風(fēng)寒,滿臉通紅,瞧見她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湊上去關(guān)心她時,還被她訓(xùn)了。 接著,蘭心便去了阿姐身邊,不再搭理她。 這……她們一個兩個的到底是怎么了? 安寧郡主很是不解,一臉的惆悵。 樓船上層,昭華公主坐在茶幾前,單手握著玉勺,細(xì)細(xì)地攪動著茶水,看著里面翻滾的漩渦,淡淡的清香味撲鼻而來,她瞇著眼睛,笑道:“茶經(jīng)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山泉上的水,經(jīng)重疊巖石的匯聚而成,水質(zhì)清潔晶瑩,用以煮茶,清香,口感甚佳,你哥能尋來這山泉并封存至今,保留了它原有的清靜悠遠(yuǎn),倒真是厲害?!?/br> 提到哥哥,慕容蘭心面色有些不好,她心神不寧的捏著衣角,“嗯”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從喉嚨口擠出來似的。 昭華公主抬起頭,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眸光在她的唇邊一凝,那處有些紅腫,像是被什么東西咬過一般,她手下一頓,瞇了瞇眼睛,試探道:“你哥哥博學(xué)多識,這眼看就到了汴梁城,素衣,去將慕容公子請來,本宮想打聽下這汴梁城到底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慕容蘭心身子猛然一震,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公……公主,臣女身子有些不適,先行告退。”話落,轉(zhuǎn)身就要逃。 “站住?!鼻謇涞穆曇魝鱽恚饺萏m心停住腳步。 昭華公主瞇了瞇眼睛,“天冬,去請陳太醫(yī)過來,為慕容姑娘把把脈,看看究竟哪里不適?!?/br> 慕容蘭心扭過身,瞧著昭華公主冷下來的面容,有些無措,“公主,我……” 昭華公主卻不再看她,繼續(xù)盯著手下的茶盞,“有病就得醫(yī)治,一直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會讓身子更糟。”一語雙關(guān)。 秦默站在她身后,將慕容蘭心的局促看在眼中,想到了當(dāng)日她說的那些話,他跟公主想到一塊兒去了,當(dāng)下眼眸瞇了瞇,看向公主,公主似有察覺,扭過頭對著他擠了下右眼,模樣俏皮可愛,當(dāng)著外人的面,秦默俊臉一紅,有些難以招架。 慕容蘭心聽了公主的話,心頭一怔,她自然想不到公主已然猜到了些許,只以為公主是在說她身子不適這件事情,她輕輕咬著下唇,在心中考慮著公主說的這句話。 躲避確實解決不了問題,可是……她如今除了躲避,還能怎么辦? 這事情本就無解。 陳太醫(yī)為她把脈之時,慕容恒也到了場,瞧見此景,隱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而更緊張的卻是慕容蘭心,身子不適只是她隨口胡謅的謊言,身后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呼吸有些困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著陳太醫(yī)面上的神情凝重了起來,昭華公主抬起頭,與慕容恒對視了一眼,后者輕微的搖了搖頭,她心中了然,淡聲詢問道:“如何?慕容姑娘可是受了風(fēng)寒?” 她重重地咬了“風(fēng)寒”二字。